牟向前 王庆军
(南京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不断革新,以微博、微信、新闻客户端等移动互联网新型传播形态为主体的传播力量,成为世界上最重要、最为活泼的传播场域之一,并赋予互动与反馈频繁,噪声与讯息混杂,传受双方都是行为的主体等特点。施拉姆所认为的信源与信宿之分在互联网时代被公然打破,其产生的影响既包括建构作用,也包括结构作用,还包括定型作用[1],从而“加速”、“促进”或“推动”复杂的社会进程。其中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并非媒介本身,而是每个用户。麦克卢汉曾断言媒介是人的能力的进一步延伸[2],传播与受众具有一体化、内部关联化、频繁互动化等特征,打造了一个万物皆媒体的群体传播时代。在此传播背景下,2017年4月27日,格斗狂人徐晓东仅仅用不到20秒的时间KO太极大师“雷雷”,并扬言中国传统武术的假大师日益猖獗并公开挑战“传统武术的代表人”,引起国内武术界和网名的一片哗然。这次“打假”事件借助“互联网+”的传播使得舆论四起,从下而上,从远及近进行解构传统武术神话,媒介渲染下反而构建了唯利是图技击的新神话。新媒介时代对于传统武术的传播问题,完成媒介武术形象在受众中的重构等都是新时期传统武术、政府与各传播媒介面临亟需解决的问题,打造万物皆媒时代传统武术文化传播范式任重而道远。
中国的传统武术从古至今都具有“搏杀之技”的属性,各路门派的武术也是通过武技之道进行传承。从传统武术透出的涵养与道德,“点到为止“、“锄强扶弱”自然与技击有关,还有中国武术(特别是军事武术)[3]最初的价值与作用就是为了统治阶级的斩杀敌将领、攻陷宅营,“为国而战,何须马革裹尸”透露出的是武术技能应用在血风血雨的格斗场面。足可见武术在历史进程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并与政治、社会地位相勾连,也侧面反映出“技击”是中国武术的核心属性。这个属性也是传统武术“神话”建构的重要因素,武术的竞技功能神话不仅受到群众追捧,同时受到国家的青睐。
邱丕相[4]教授在采访中指出从明代开始流派武术、宗教武术渐渐凸现出来,一直到民国时期出现了国家武术、民间武术并行的状态。而我们从小接收的是媒介渲染下的武术信息都是梁山108好汉“轻功水上漂”、“飞檐走壁”等各路神功,“力拔山兮气盖世”力能扛鼎的项羽,当战争爆发的时,“修武以安天下”、“武术保卫故土”等政治神话被自然而然接受。古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演绎,会打仗让少林寺和历代的统治者关系紧密,少林寺在唐朝拥有土地近14000余亩[5],为此少林寺开始成建制地训练僧兵,并成为统治者依仗的武装力量。可见从古至今,“习武”成为保卫国家,抵抗外民族入侵的神话骨架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此外,传统媒介对于传统武术的传播的代名词应是“崇拜”、“正义”和“地位”,正统的门派、少林、武当等等聚集体向来是皇亲国戚庇护和老百姓敬仰爱戴的地方。总而言之,明清以前的中国传统武术的技击神话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局面。从符号学角度出发,神话给予传统武术的历史意图一种自然正当化的任务,并且使得偶然发生的事件显得不朽,对于后人的传播构图停留在这些不休的“神话”讯息中,使得传播方式中的个体从认知到感情全部偏于一偶。传统武术在国内的历史构建模式为构建政治与“正宗武学技击”的权威神话,神秘色彩的符码使得受众萦绕自我构想的幻境中无从挣脱。
民国时期,中国社会格局发生重大变迁,鸦片战争到日本侵华,中国传统的刀枪棍棒技法对上西方舰船利炮,频繁的战役失利,使得国民引以为傲的“武术”遭到了社会环境下的自然解构。御林军难敌洋人火枪的事实在国内四处传播,武术的自卑,表现于国人疯狂地西学东渐,大有摒弃“中国传统武术”之势,从此传统武术走向了“自闭”,传承受限,学武人才日渐稀少。随着入侵者对于传统武术颇有兴趣,叶问、黄飞鸿等为民族展现武学、抵抗外敌的事迹也从此被国人传唱,这时候的功夫可以用来抢饭碗,功夫成为了自保,武术成了为国争光。武术虽然是一种武装的力量,但中华武术包含着儒家哲理,武德推己及人在当时并未消融,因为技击技术从未真正消失,通过星星点点的胜利,传统武术的传播方才聊以自慰。
再往后,中国传统武术淡出了群众与政治家的视野,国家武术与民间武术自行发展,杨氏太极拳、陈氏太极拳商业产业宏大。国家武术在体制的协作下也很宏大,但杂乱无章难谈“融合”与“交流”,再加上诸多传统武术“言传身教”、“传内不传外”等脆弱性、易变性、师承性原因,使得愈多竞技动作变化或失传。传统武术在媒体传播中武术电影最受追捧,历来我国的传统武术电影透露着“正气”、“侠气”、“民族志气”。此时的传统武术仅通过报刊、旧式放映机等媒介进行传播,多与国家政治和民族豪情相关联,黄飞鸿的形象就是以赤子般的国家情怀和积极面对的励志心态为原型打造一个积极向上、血性方刚的英雄形象。同时也虚构了“佛山无影脚”等功夫,后有陈真为师报仇日寇的民族英雄,同时也存在金庸武侠剧中的“凌波微步”、“气功疗法”等虚构武术为主影片,大有传奇不落,英雄再起的趋势,此时的武侠电影均具有民族英雄的素材原型。[6]
武术电影中存在武术切磋,据资料记载叶问与药店老板粱壁对决,以是否“正宗”为缘由,传统的咏春是以手为主,但不可以一成不变,变化了的咏春变得更加灵活,有手法、有摔法、有高腿法。一招多用,招招实用。不应该分正统与非正统,不分你我他 ,咏春是一家。也正是这种不分“正宗”的武德胸怀,叶问也跟随粱壁修得更为技击的咏春拳,才让他“天下无敌手”,为世人所传唱,这部影片竞技动作相对写实。但到2013 年,大阵容、大明星、大投资的《一代宗师》,却完全扼杀了这一希望,影片中夸张地展现包括咏春、八极、形意、八卦等各派拳种,只是在用华丽、浪漫、唯美武术动作,来表现一种传统武侠江湖的精神内涵。随着时代的发展,《功夫传奇》《太极张三丰》《风中少林》等宏大惊艳的情景剧、舞台剧才被社会各界所关注。
大量武术媒介的冲击下,民族传统体育的实体与群众期望值脱离,体育媒体到媒介体育的转换并没有做到过渡,媒介武术等赛事与活动较少或无人问津,组织力量、影响力与传播力无法与其他项目的赛事与活动相媲美[7]。当下社会,传统民族武术的军事性和政治性减弱,武术电影等媒介将传统武术在群众的期望值不断抬高,现实与“媒介”差距也在不断增加。国家武术又将大量精力用于培育固定招式的竞技武术,民间传统武术不断边缘化,甚至由于社会转型的原因许多拳种遭到失传现象,如:舟山船拳、(汉)步兵刀法、秦朝铍法(像枪的武器)、(汉)双刀法、阴阳鸡爪锐[8]等武技濒临失传。传统民族武术在媒介中的传播仅仅作为国家对外传播的形象大使,并未起到连接群众的桥梁作用,综合原因的影响下,民间传统武术的保存与发展举步维艰。
时过境迁,现代武术的技击技术和武术套路动作日趋减少,作为武术运动员在竞技比赛时所演练的套路中的技拳脚术很匮乏。学校武术教育中,出于安全、教学课程设置、教师素养等等因素下学生接触到的仅仅是“花架子”,难以提升兴趣。早在北宋初年,少林主持福居邀集全国武林高手到少林寺来加以切磋武艺,从此就有了“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美誉。如今各路门派相互存有芥蒂,各门派对自己武术套路更“保守封闭”,并争做“正宗”。加上跆拳道、柔道等异族体育由于竞技性强,规则明确等特点成为人们喜爱的休闲体育项目,大有取代中国传统武术的趋势。武术不同于散打、MMA综合格斗,竞技武术套路越是固化,越难以彰显传统武术变化莫测的内劲精妙[9]。民族传统武术就如同南美巴西人的特有技法“任加”,根深蒂固地流淌在巴西人的血液中,相对稳定的流传与适当融合,当“任加”融合在足球赛事上显得那般精彩绝伦。球王贝利的传奇传唱经久不衰,中国传统武术的传播却存在“断崖式”地解构,习武人士对于自家门下武术的“自闭封神”成为了重要的因素之一,技击技术的减少势必会带来传统武术的日渐衰退。
解放后的中国传统武术出现被国家主导的局面,改革开放后,又出现了国家武术、民间武术并行,现如今企业、学者、民间武术出现并和倾向。此过程中传统武术属性被分离,民族传统武术的神秘面貌虽遭受众质疑,仍存有巨大的文化商业的机遇。只是此时的武术神话在受众内部形象摇摇欲坠,由于传统武术的媒介渲染效果与其独特的神秘色彩。各路“大师”在传统武学的精妙之处在于“尚巧不尚力”中拿“尚巧”上大做文章,一些自称“气功大师”、“武林绝学大师”、“炼药丹药大师”,一发功就能把人打出十几米的“太极大师”闫芳等各路假大师借“神话”之名行取不易之财,各路吹嘘、标榜、弄虚作假,假大师横行,整个国内传统武术界乌烟瘴气,习武之人将武术的核心技击遭到恶意建构并传播!通过武术技能获得超越生命的体验与人生价值,以及对天道自然宇宙的生化之理的体悟与体验[10]的技击传播异化!引发人们的不断质疑,“打假”事件出现后群众支持率高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参与性质客观地将这种失利情景变成一段神话破灭情节,“技击”的本体传播出现了偏差,武技的核心异化导致这场“打假战争”的失利。事件确立传统武术从“神话”到“欺骗”的过程,是传统武术神话解构的催化剂,即便没有徐晓东“打假事件”,也将会陆续出现受众的解构“传统武术”神话事件。
“打假”还没开展,“约战”已经被炒作的沸沸扬扬,徐晓东的武馆、MMA以及即将开打的竞技赛事的宣传收到了奇效,堪比几亿元的广告费用。[11]从高调约战到后面的媒介炒作,观赏性强、用户参与广、影响面大、具有现象学意义的竞技对抗节目,依然就是一场媒介“奇观”,是一场传统武术痛苦消费。除身体符号和比赛公平性以外,两方技击术之间扮演者难以共处的娱人形象,击败“雷雷”,在对方到底满身是血迹的情况下,做出欢庆动作,前一秒谦逊相待,后一秒怒斥太极均是“造假”武术,带给网络受众的不仅是赢得了一场比赛,而是精确的完成群众所期望武术神话倒台的一种奇观。这场比赛不仅仅成为一场武术切磋,这场比赛的能指与所指在骨感与深邃,这场对决中双方的神色、动作、语言、服饰、外形场景等,无不极力炫耀能指的威力。但凡是对决,支持的双方观众就处于对立面,这些有力的“能指”进一步激发了受众对符号的朝圣而产生有根据的争斗与争讨。[12]所指在这场“约战”中将“能指”彻底被击败,现场受众与事后受众非常在意这场“架”的胜负,在意现代搏击术的“代表”用某个阴险或极度夸张的动作伤害到“传统武术的代表”,这是一场极度紧张的表情与动作,以及种种卑劣的感觉制导出来的一场表演,“传统武术”一方稍有差池,受众就会大失所望,倍感焦急与失望,并不习惯“约架”解码过程的受众是用所认知的“神话”来做赌注!显然,网络上有关“徐晓东打假”的图片议程,文字议程,视频议程代表了一种胜负两方搏击术与武术的神话般的打斗,一方面搏击神话那方认为这是准政治性质,“坏”的技击术总是要被视为“赤色分子”,而另一方面传统武术认为制造英雄的过程则大不相同,它是以道德为基础而非政治,支持此方的群众所期待是以渐进方式建立起高度的道德形象,同时也代表着国家的文化形象。[13]一场“约战”将两种不同认知的群众归属于同一场域,进行不断解码、译码的解读促成舆论浪潮。
另外,“武术打假”仅仅是一个事件,也是传统武术神坛崩塌的一种表现形式,或许说这只是一种有效的“革命”形式罢了,即使没有徐晓东约战“太极”大师实践,日渐偏轨的传统武术的传播形式,伪装武术技击功能,控制武术内部消化的武林,日益杂乱的民间武术秩序,这个看似安乐祥和、受万人景仰的传统武术在万物皆媒体的受众互动方式中终被拉下神坛,互联网时代的受众赋予了他们强大的文化解构功能,也许此前对此一无所知,但所处的时代会让其知之甚详,盲目无知的批评在互联网时代亦可转化为智慧能力沆瀣一气,受传一体化构成了当代下传统武术线上线下传播中最具特色的链动效应,并非徐晓东事件赋予了网络受众解构传统武术能力,对传统武术的现代传播的“革命”早已是排在社会转型后解构日程,解构神话虽然可能增加受众对传统武术文化的判断力,仍受社会条件的制约,消费社会的背景下,难逃利益趋势,“自由搏击”在网上战胜“太极”,太过真实使得武术爱好者无法认同,网络媒介的传播使其强行上升到一种善恶、真假两方神话般的打斗上,甚至连规则都争论不休,一瞬间打破了武术神话的现实完美形象,塑造了一场传统武术的理想了解?只不过是网络媒介与把关者操控下的一场奇观表演和群众所崇拜的力量展现。
据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指出,截止到2017年底中国网民已经到了7.72亿,自媒体用户规模达到7.53亿。媒介改变着世界,重构了历史,打造了文化,武术文化更是在媒介中完成了现代的嬗变。人们通过媒介了解整个世界,脱离了媒体事业的事物也就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武林大会”成为CCTV-5的主打节目,各种自媒体武术直播与“武术大师”视频的网络传播都是利用媒介提升传统武术的关注度。武术成为了媒介市场夺取受众视觉的工具,这种错误的定位催生出了以传统武术为旗号的垃圾电视剧或电影,严重危害了人们对武术认知的构建;媒介武术成为了政府的名片,成为了武术界谋利的工具,却失去了武术本体文化传承的桥梁作用。中国传统武术形象的记忆并没有完成现代化过渡,在互联网时代社会结构更加多元化,传统武术的“自我生长”的方式从根本上限制了武术文化的传承,最后武术本体难以“独善其身”。其他技击拳术又肆意传播,两者不谈融合,却相约“干架”,通过媒体报道和在线转播的方式展开“真假武学”争论,解构双方传统神话的同时,也重构了一个利益至上的神话。
2018年3月18日,中国搏击又被网络媒介推向神坛,成为众人围观的焦点,徐晓东与传统武术咏春拳丁浩,独臂拳击选手熊呈呈与咏春余昌华展开了对决,均以现代拳术完胜告终。以“正宗”、“真假”为由的武术切磋历来存在,电影《叶问3》中“咏春正宗” 的张天志却向叶问公开宣战,要为自己新开的武馆争取名誉。叶问应战张天志,夺回属于他咏春正宗的头衔,与拳王泰森的对峙中也坚持到三回合获胜。但此媒介武术电影《叶问3》最终不是咏春打泰拳和西洋拳,而是同门对决。这一部杜绝了“精神胜利法”,摒弃了“怒揍外国人”,不靠鸡血来搅动情绪,体面地回归武学本义了。[14]与电影不同的是,现实中我们所认为的永不败及的咏春拳接连败退,而每个人都能在每个媒介镜像里中找到自己的归属感,电影中我们很自然而然地将自我归属于胜利的一方,现实中人们不愿将自我的归属感放于现代拳术,更不想再认同接连溃败的传统武术,一时间在网络上的受众毫无归属感,在一个武术神话与搏击神话塑造上不断助力,被最终的利益媒介景观神话所操纵。群众的视觉所及的都是编辑好的媒介景观,“格斗狂人”一方的媒介传播中,主题“打假”明确,摄影师在组建这一主题的时候总是过于构建地展现传统武术的恐惧,一个勾拳将大师击打被无限放大,一个倒地动作成为一个传统武术传播中罕见的瞬间极点,景象虽然是直接的,且毫无对比元素的组合,却显得太过构建。其唯一捕捉的瞬间显得毫无根据,太过刻意,出于累赘语言的放任,这些巧妙的影响将我们所认同的传统武术放在短瞬的片刻里,我们接受到是不可逆转和不可思考的视觉修辞里,这种媒介传播将我们的认知引入恐惧,而并非仅仅是来势凶猛的现代搏击。
人们从不关心武术神话的真假问题,在乎的是它有用没用,人需要依其实现自己的利益价值,依其进行去政治化一样。事实上,格斗狂人徐晓东创造的核心神话不是求真,而是认同,一种格斗行为的认同、一种自身利益的认同。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舆论压力和社会压力下依然坚持“打假”,因“打假”充满激情频繁“约架”。一方面他本身就频繁出现于银幕中,关注度决定收视率,决定媒介互动的条件,是做节目利益的根本。仅从粉丝关注的角度来看,“格斗狂人“徐晓东的微博粉丝关注人数从原有的50万瞬间增长为240多万人,并且关注人数还在持续变化。另一方面他以“打假”太极神话为由塑造了现代搏击神话,一场顺应网络受众之意的媒介之秀,互联网使得传统武术与自由搏击对抗的话题在“网民互动”下升级。中国新闻周刊发起的微博投票中支持打假的网民超出了80%的网民认同这种做法,徐晓东一跃成为意见领袖、网络红人,主观认为自己是涵化他人的主体,利益的受益者,被保护者。后来徐晓东“约架”奥运冠军邹市明,将这场媒介秀赤裸裸地表现出来,本质上为博流量,博取关注点与人们视觉来换取利益的面容暴露无疑,这也是传统武术的神话与搏击神话都无法长存的根本原因。另外一层原因则是传播大众化后,传播的主人属于世俗社会的多层群众,中国的世俗社会的机制非常奇特,它一方面愿意播扬和哄传一位出名者,利用它、榨取他、引诱他,另一方面从本质上却把他视为异类,迟早会排距他、糟蹋他、摧毁他。起哄式的传扬,转化为起哄式的贬损,两种起哄都源于自负而狡黠的觊觎心态,两种起哄都难以营造健康的文化氛围。[15]使得武术与搏击术的基础神话都演变成利益趋势的贪婪神话,传统武术的传播应回归武术本体以丰富群众的武术认知,媒介武术的传播过程中应将娱乐大众放于传播文化,信息引导与交流之后,才能让我们尽量避免群体化的悲伤,避开一切模式化的传统武术的情感,才能成为为传统武术文化的传播者。
马克思认为神话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16]神话的解构也是在偶然事件后人们不自觉的传播导致的幻想倒台,必将在短时间出现一种新的加工过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来填充。2017年4月27日到2018年3月18日,近一年的时间内,“格斗狂人”徐晓东在武术打假这条路上越战越勇,雷公太极创始人雷雷,咏春丁浩等“传统武术所谓传人”纷纷落马。此事件在盲目的追随者、习武专业人士、支持打假群众,以及日常武术爱好者等等之间产生了巨大冲击,网上舆论不断。一时间传统武术“神话”地位塌陷,作为“神”制造原料的武术大师们与过去或回忆中的武学之才相分离,曾经的口传、小说、影像构建的传奇在新媒体时代黯然失色,曾塑造了大众期待与向往的武术不复存在,为大众营造一种看似顺应时代、适合武术生存与发展的神话环境并同时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诚然,武术的神话化的符号本身就是一种传播载体,罗兰·巴特[17]认为神话是一个传播体系,本身是一种讯息,然而传统武术神话的建立,并不是来自讯息对象,而是来自武术神话吐露这一讯息的方式。他认为神话的形式是有限制的,并没有“实质上”的神话,也就是说传统武术的神话并非仅仅与本体有关,时代环境与媒介要素的改变也是造就了传统武术神话,适合特定的消费,简而言之是一种加诸纯粹物质外的社会用途。笔者认为传统武术神话是一种人类创作的文化符号,人类生活在这个符码的社会中制造出的一种历史的修辞、政治的修辞、武林门户以及媒介的视觉修辞,人们用语言和文字争论和传播产出的神话符号,正是传统武术传播最为肉骨的呈现。人们在传统武术和他的去神话之间浮沉,无法赋予它整体性,武术技击与套路、武术之道与武术的传播之间难以和解,正如武术的套路缺少了技击,走上了媚惑群众敛财的道路,传统武术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术了,从而进行着不断的解构与建构。然而,舆论的主体是受众,武术传播的主体亦是受众,满足受众要求与提升受众武术认知素养才能给好的构建传统武术的传播符号。
随着社会急速转型以及世界的多元化发展,中国传统武术迎接机遇的同时面临着更大的挑战。传统武术的传承主要靠主体——人来完成,主要载体为言传身教,历来有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传统,给传统武术内涵增添了无形的神秘色彩,再加上政治化的神话渲染与媒介传播模式的改变,使得人们对于传统武术的神坛认知根深蒂固。从刘静、陈红艳学者提出的数字媒介传播的模式——“全通道模式”[18]去理解武术传播,得出当今移动媒介传统武术信心传播中各个要素的互动关联,不仅有武术本体对自身的传播,武术群体与个体传承,还有包含关注传统武术的受众从内到外打造的一种万物皆媒的内群体传播。其中C/R是传者与受众高度融合,整个过程是以“个体”为中心,通过编码、解码、释码过程事项传受一体,新媒体时代武术信息传播不在受到人数限制,不再局限于拉斯韦尔提出的受传分离的线性传播模式,也不再仅仅是奥斯古德提出的循环解码模式,是可以进行点对点、点对群、群对群的综合性网状传播,这也是“武术打假”事件一经发生,引起了极高的曝光度与社会人群的广泛关注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外,受传者对于媒介的印象,媒介环境制约媒介的重要因素,微信、微博、百度新闻等自媒体平台为受众提供信息的同时,本质的劳动只能条件性地服从于媒介资本的需要,闹剧化和泛娱乐化的内容大量提供,而被媒介武术渲染已久的大众无法超越被动和麻木的“大众状态”,成为有批判能力的传播主体,探究武术历史“神话”的解构与建构的历程,传统武术传播的问题如今没有消逝反而愈演愈烈,媒介通过改变社会的情境进而改变人的行为,个体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遭遇崩溃借助媒介肆意发泄。整体来讲,社会环境的情境与个体的武术认知与素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反观传统武术本身,从历史到当下,传统武术一直以“神话”的符化广为传播,传统武术本身的技击功能与受众却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
凡一种文化值衰败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也就是说一种文化场域消失,传播传统武术也将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传统武术文化不仅是中华击打技术的传承载体,更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精神载体,传统武术从文化最为浓郁的校园出发,巩固好武术文化传播未来的基石。首先,不断激发学校成员的“武术审美意识”并不断提升这种意识,这种意识不应仅仅是“精”、“气”、“神”、“韵”、“意”、“阴阳”等内在美,更应参透与传授“以静制动、避实击虚、后发制人、柔化刚打”的技击特点及“内外合一、形神兼备“的技法特点。[19]运动的推广是快捷的,真正意义上的文化的传播是缓慢,[20]完善传统武术文化的认同是现代武术发展的首要任务。其次,最好扶正民族传统体育的工作让传统武术的传播从源头回归,走学校武术传播的文化回归之路。从个体走向群体,也要从群体回归个体。民间武术传承人的扶持对于体育文化的认同才更加本源化,民间传统武术文化与佛教文化的传承一样,僧人习武需要一个别具一格的“文化空间”,民间传统武术同样需要,拜师学艺,从师守规都是武术特有的文化空空间,民间传统武术原有的文化空间系统需要保护而不是废弃,少林功夫、武当武术、咏春寸拳、太极拳应与地方拳种(如华拳、查拳、二郎拳、潭腿)等同样给予重视以及相关扶持,以便促进融合。最后,提升传统武术的认知与认同高度还是应从时代出发,以武术作为依托的竞技武术、武术影像等武术文化的未来厚度取决于传统武术的的保护、抢救与传承,武术媒介必须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不仅仅对“飞檐走壁”、“点穴共”、“聚念气功”等表层武术的传播,让娱乐化摧毁了民间武术文化的传播,武术的核心是技击,但并非神话其神的娱乐,武术的灵魂是价值观,更多地让“口传”传统武术不再神秘,让受众更多地接触本土武术的文化精神,通过各种媒介形式,达到万物皆媒时代下受众对传统武术的认知与认同高度的提升。
传统武术的核心是“技击”,而非“技击的神话”,媒体企业家在谋求商业利益的同时也应学习提升自身的传统武术文化素养,搏击实战的技法与表演健身的功效进行适度区分。2007年央视的《武林大会》等栏目的播出,让受众看到了传统武术的兴起与门派复苏的希望,民间传统武术“走出来”,接纳外物,才能更好地回归传统。互联网时代,加速武术商品化的进程,构建传统武术的现代竞技的平台,才能让“内外兼修武术”走进网络受众的事业中。第一方面就是媒体应端正传统武术的“技击”形象的使命,通过各种媒介向受众传授武术的技术、知识、思想等方面引导现代传播中互动,摒弃武术的吹嘘、力量异化的吹捧以及过度豪放的追捧。引领受众从原有的文化自卑 、文化自负到文化自尊、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传播期待路径上。[21]网络受众并非需要霍元甲、孙绿堂等战无不胜的武术形象,更需要有血有情的点到为止与“道”的人生格局。现实中的武术文化赛会应减少杂耍、打戏,回归技击主轨,媒体中的传统武术传播可以通过网络媒体进行武术的内在之道、武术精神的传播。重塑媒介武术明星与武术冠军的传播是关键,如李小龙、甄子丹、吴京等武术明星通过媒介武术在国内、国际上有一定的影响力,媒体通过宣传武术冠军不仅可以提升受众对传统武术的现实认知,也可提升武术技击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主流媒体做好监督与防范,进行有力的监控与“打假”,杜绝垃圾媒体对文化的严重亵渎,让受众可以有一个冷静的思考环境,正视传统武术文化。第二方面是国家体育总局武术管理中心作为全国的武术活动的主管部门,应参与到《武林大会》《武林风》等武术文化传播赛场的栏目制作中来,另外体育总局武管中心应明确细分竞技武术、民间武术、媒介武术,做好资源的重新整理与分配,因地制宜分别制定相关管理办法,真正实现武术发展资源的供给侧改革。最后是民间武术传承人、武术收藏家、武术理论学者需要更多奉献精神,打破传统守旧、固步自封的理念,传承人为武术技击的套路方式传播,收藏家为武术技击的文化流变传播,理论家需要潜心研究,对武术进行划分与归纳,明确传播的概念与问题,做好传统武术的传播引导工作,从而重塑传统武术传播中的“技击”形象。
“徐晓东舆论事件”表层上存有受众社会混乱,文化传播难行的符号呈现,实际上向我们展现了当今的媒介逻辑与受众思维,原本隐秘角落的神秘事件,通过网络媒体的传播,反而变成一个可以具体看到、公开讨论的事情。网络受众最容易感知到底是信息的强度,而不是信息所包含的是非,武馆中心对于事件的封杀显然做到了引导事件公布与众的功效,网络受众的感知信息强度的能力大于批判能力。换个角度来说,传统武术的传播遇到了最好的信息传播时代,武馆中心与民间武术文化应合力制定有力规则减少武术自身异化传播,对于自由搏击等外来拳术的冲击,应做到传播异同,吸纳结合,而不是盲目“应战”,不断输送优质武术文化信息,才是新时代传统武术媒介时代传播的根本。由此可见,做好他律与自律是互联网时代武术传播的护航灯,所谓他律,也就是相应法律层面的,网络时代社会转型迅速,有关传统体育舆论狂潮即起,传统传承人与政府都百口莫变,唯有借助相关的法律法规维护传统优秀文化与扼杀传统武术传播的异化。所谓自律便是武术行业、武术科研机构、武术训练机构、武术媒介等自身对传统武术的传播做到严肃把关,政府从传统武术的引导出发,企业家从薪资支持与正规行业模式培养助力。其他相关机构从传统武术优秀内涵与价值进行传播,课成立武术行业自律委员会,一是对行业的机构进行监督,二是可以搭建起企业武术、民间武术、学校武术和国家政府的互动的桥梁。
此外,拥有本民族传统武术文化的媒介之声是关键,国外武术媒介武术的冲击,我们只有掌握了本民族文化的言说方式,才能在国外媒体的冲击下,不丧失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与价值取向,媒介丧失话语就等于民族文化丧失权力,丧失大众关注的话语语境[22],企业家对于媒体体育的关注度可再提高,虽然媒介武术可以增强视频的民族气韵,达到很好的媒介熏染效果,但要成为优质的传播者,必须提高传统武术网络视频质量与网络信息传播的质量。一方面武术的媒介传播是一种媒体与人之间和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或相互作用的过程,媒介报道与传播应该将武术隐含着的技击、强身健体、娱乐、自我实现、教育等多重价值作为着力点,提高媒体的传播担当是新时代传统武术传播的重点之一。另一方面,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导致“传受一体”的重大变革,大型的演出、大型的电视节目如《武林大会》以及武术培训等机构的大量出现,网络受众在传统武术的媒介接触率得到了保障,受众此后需要民族情感、技击认识、武术精神等主体上的“期待”,网络受众污垢化日常严重,提升受众的媒介素养,有利于受众的传统武术媒介传播的认可度,这种情感认可度一旦形成,对于传统武术的现代化传播会产生质的飞跃,如中央台的《武林大会》仅用三个月便稳居体育频道收视率的前列,[23]受众的媒介提升了,艺术武术的多变与创新才能得到更好的传播环境。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人种,其最终意义不是军事的、地域的、政治的,而是文化的。[16]文化时空发生了改变,一味反传统是错误,一味美化传统也是错误的。中国传统武术神话经历了自傲、自卑、自闭、自慰到如今的消费与表演,解构了传统武学神话,造铸了利益技击的贪婪神话,中国传统武术的传播始终未从本体技击实体中出发,正确认知从未在国内外群众中传播与继承。如今在从体育媒介到媒介体育过渡时期,传统武术不仅是政治的喉舌,也是群众文化的“桥梁”,不能仅仅是师傅传授指定徒弟,徒弟不能挑战师傅的内部神秘技艺。中国传统武术新时代的传播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中国传统武术需要在媒介传播中结合政府和企业家的引导完成本体的重构,中国传统武术的形象应与多元的社会一样实现现代化。传统武术的网络媒介传播,始终逃避不了“神话”借政治向度而变化,又存在市场利益的左右,传播不再依托于传统武术的内在之道,会受到各方面环境的阻碍,人们总是在武术动作的去神秘化浮沉,网络媒介、传统武馆、政府都无法单一做到赋予它一种整体性。万物皆媒的时代,世界都处于时刻被重构的状态,更何况频繁偏轨的传统武术文化,人们需要正视武术,表演武术、技击武术、艺术武术各路方向渐行渐远的时代到来,国家和群众需要认同这种趋势,不再给传统武术的发展更多压力,打假从这一方面来讲促进了传统武术的发展路径,所以完成传统武术本体认同神话的重构是当今武术传播与发展的关键之一。武馆中心、民间武术协会、武术企业家、武术理论研究者四者应加强沟通与协作,相辅相成,共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