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时代

李维明

一

班主任张老师休假回家生小孩去了，新的班主任还没有到任，在这非常时期，班长的指令又突然就失灵了，这导致我们班目前处于“真空”时代。

说天下大乱可能有点儿过，但班里的确乱成了一团。

“活宝”王六六开课前总爱蹿到讲桌旁来一番即兴表演，或者伸舌头装神弄鬼，或者来一段不伦不类的顺口溜。虽然同学们能开心一会儿，但上课后至少有15分钟心情没办法平复。有的人甚至还为他拍视频，并在上课时偷偷传到朋友圈供大家观摩。

“小霸王”吴东东有牛一样大的气力，自以为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好汉，这两天他公然在班上收起了保护费，说只要每周付他15元，就可以确保你这一周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欺负。有人还真乖乖地交了钱，而无动于衷的同学总会遇到一些麻烦。

课堂纪律也是差得一塌糊涂，年轻的英语女教师气得不行，据说回到办公室还哭了鼻子。消息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反馈回来了，这让几个闹事者得意扬扬，特开心。

唉，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真的拿这些人没办法。

新来的同学赵麻麻和我同桌。他上课第一天，小霸王吴东东就来找他索要保护费，赵麻麻拒绝了。下课一出教室，他的新帽子就被一伙人抢走了。

赵麻麻去追，但哪里追得着，他只好无奈地返回教室。

“这下该服气了吧？”放学后吴东东走了过来，变戏法般把那顶帽子变了出来，又给赵麻麻戴上，然后说：“这下该交了吧？”

赵麻麻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交什么？”

小霸王吴东东两个眼球瞪得老大，说：“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哎，你是装傻吧？行，会让你明白的，你就等着看吧！”

小霸王扬长而去。

二

班上还真摊上事儿了。

一天，黑板上突然出现了这样几行字：敬告班上一些同学，请你们遵守学校的纪律，不准恃强凌弱，立即改正错误，否则你们将受到惩罚，到时可别说没有通知你们。署名则很奇怪：你尽管猜。

这些字是标准的印刷体，班上谁能写出这样的字体来？没有答案。

这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并引起了热议。

有些人说：“这下可好了，来了个伸张正义的，这名字起得也蛮酷。呵呵，你尽管猜。不过这位大侠恐怕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吴东东则双手叉腰，大声说：“有本事的站出来，本霸王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咱们分个输赢。你别躲在阴暗角落里，你尽管猜，我求你像个好汉大胆站出来，好不好？”

他越说越来劲。

突然有人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吴东东嘴巴虽然张合频率很快，但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大家感到有些搞笑。

吴东东也意识到了异常。他瞪大眼睛想发火，但说不出话来。

上课铃响了，王六六想打个时间差来段表演。这时数学老师进来了，王六六准备开溜，但脚却挪不动了。数学老师看了看仍然站着张大嘴巴的吴东东和王六六，问：“二位这是干什么，想表演节目给大家看？那你们选错了时间！吴东东，请你坐下。王六六，也请回到你的座位上坐好吧。”

奇怪得很，如同解了咒语一般，这二位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放学时小霸王又遭遇了倒霉的事儿。他向低年级同学索要保护费时，突然发生了意外情况，像被施了定身法，站在那儿一点儿也不能动弹。

据在场的同学说：“吴东东在那儿足足站了两个半小时，直到他流泪哭着表示忏悔，才能挪动步子。”

吴东东出糗的事我不能辨别真假，但他确实老实了许多，反正我再也没看到他收保护费了。相反，他在班上变得很正面。譬如他会帮助班长维持秩序什么的，还报名参加了区学生体育运动会的铅球项目。这在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记得去年班长曾动员过他，他张嘴就说：“发工资给我吗，没钱我凭什么替你卖力？”

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就在前天，黑板上又出现了一行字：昨天下午数学考试作弊的人请到老师办公室认错，否则你将会很难看哟！

仍是那工整的印刷体。

没有人吭声。

当天下午我们的黑板上突然如同银幕一样放起了“电影”。

内容正是数学考试时的场景，几个同学考场上作弊的情况一览无余。瞧，一个女同学正在偷偷抄写预先藏在文具盒下的答案。

天哪，竟然会是她！名字我就不说了。

反正那个女生埋头哭了起来。唉，蛮让人可怜的。

班上大乱。

这之后班上几位总爱抄别人作业的同学也先后被曝光了。

三

这位神秘的幕后人士会是谁呢？

同学们下课后不停地猜测，并展开排查。

有同学认为可能是教数学的张老师，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这位张老师不可能会魔法，别说魔法了，就连低端的魔术他似乎也不会。

有次班上搞活动，同学们请他表演一个节目。

张老师推辞了很久，最后才答应表演一个他刚学的魔术。

结果表演被他搞砸了，破绽百出，同学们看了不停地喝倒彩，一个个笑得肚子痛，弄得张老师很尴尬。

又有人推測是班上某位同学，可大家想来想去也对不上号，班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不可能隐藏得这么深。还有人根据这位幕后人士的作为分析，认为这人不仅是一位高手，而且应该是一位精通魔法的人。

会是谁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班上风气正了，纪律一下好了许多，甚至远远超过了前“真空”时代。

四

教务主任来到我们教室。

她满脸是笑，说是来告诉我们几个好消息的。一是全校晨操比赛我们班获得了冠军，她还强调是绝对的冠军。这说起来真的不容易，我们班捣蛋鬼有好几个，他们捣乱搞破坏那倒是一个顶俩，但若请他们配合班级活动那可比登天还难;二是吴东东在全区学生体育运动会的铅球比赛上获得了第一名，这几天这家伙沉默不语，还真是深藏不露呢;第三是我们班主任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据说宝宝非常漂亮。

这三个好消息博得了同学们如雷般的掌声。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讲呢。这学期本来要给你们毕业班开一门魔法课的，因为师资问题，这门课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上。现在我告诉你们，本周魔法课将正式开讲了，你们高兴不高兴？”

“高兴！”同学们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那么，现在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我们的赵麻麻老师兼班主任给大家讲话。”教导主任带头鼓起了掌。

赵麻麻，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坐在我旁边的赵麻麻起身走到了讲台前，他给大家鞠了一躬，笑着说：“同学们好！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也谢谢你们对我工作的配合。”

他用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抹，天哪，他的个子一下子就长高了，面孔也变了。这是易容术吗？反正这魔法立刻就把全班同学镇住了。

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立刻变得文质彬彬又英气逼人，真是气度不凡。

这才是我们心目中标准的老师形象啊！

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嘘，你们小声一点儿好不好，不要影响别班的同学上课。”教务主任慌忙上前阻止。

“没事的，他们鼓掌的声音外面现在听不见了。”赵麻麻用手画了一个无形的大球，意思大概是要把我们的声浪全部关进去。

大家笑了。

赵麻麻说：“好了，你们鼓掌的声浪现在已经转变为电能了。”

这可能吗？我们正疑惑间，教室里前后四盏灯突然自动亮了起来！

（编辑 文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