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琳
华夏文明与“花”的深厚渊源,源于华夏先祖对“花”的特殊情感。“华夏”之“华”即花卉之“花(荤)”,“花”“华”同源,成为华夏子孙对花的文化认同与审美认同。《书经》里有“冕服采装日华,大国曰夏”,屈原《离骚》里有“制芰荷以为衣兮,裁芙蓉以为裳”。农耕社会里,花是生息繁衍、孕育供养的通道,是情爱的表达,繁荣的载体,美好的象征。某种意义上,中华文明一脉,就是古往今来我们追求自然之真、人文之美的“花的文明”。甚而,我们可以这么认为,“花运”关乎“国运”,“国运”为里,“花运”表之。
社稷,是土神和谷神的总称。社为土神,稷为谷神。社,与“土”本是一字,起源于原始时代的生殖崇拜。稷,即粟或黍属,从西周开始被尊为五谷之长,与社并祭,合称“社稷”。《左传·僖公四年》:“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汉书·高帝纪下》:“又加惠于诸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史记·吕太后本纪》:“夫全社稷,定刘氏之后,君亦不如臣。”“社”“稷”,反映了我国古代以农立国的社会性质。
“谷”,原指带壳的粮食,“谷”字的读音,亦由“壳”的读音演变而来。“五谷”原是中国古代所称的五种谷物。关于五谷有多种说法,较为主流的是稻(水稻、大米)、黍(黄米)、稷(又称粟,俗称小米)、麦(小麦)、菽(大豆)。秦统一中国之后,国家的经济地理中心逐渐由渭水流域向中原地区再向长江中下游平原转移的漫长过程中,水稻的种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稻在中国谷物中的位置也经历了三个阶段:稻在五谷之外;稻列五谷之中;稻为五谷之首。
稻谷关乎社稷,从唐宋时期的“常熟熟,天下足”到明清时期的“湖广熟,天下足”,可见一斑。稻花关乎国运,在农本思想的千年国度里,稻花几乎具备了成为“国花”的所有要素。稻花不仅是富足、安稳的象征,而且在诗歌中也有着天生的家国情怀。先秦《邺民歌》里唱道:“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粱。”毛滂的《立秋日破晓入山携枕簟睡于禅静庵中作诗一首》中:“山容便與新秋净,稻花已作丰年香。”将稻花配丰年的辛弃疾更是家喻户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赠谭海阳祈雨有感》里,陈泰的百事皆好,就是稻花香、稻苗绿,“夜来好雨百事足,稻花吹香稻苗绿。”林朝崧与友人雅集之后,心情也如熏风稻花,“晓雨半林鸠语杂,薰风十顷稻花肥。”
大约在林朝崧诗赞稻花的前后,1912年,《少年》杂志的一篇文章《民国花》中提到,北洋政府“嘉禾勋章”上的稻花体现了重农和平等的思想,“从此,秋来的稻花,可称为民国花了”。这是将“国花”视作民族与国家象征的第一个探讨案例,而在此之前对于“国花”的定义,我们更多可以将其解释为“非常出色的花”,一样的还有“国士”“国良”“国艳”等。在稻花香风吹拂了数千年后,这一次对“国花”的定义,不可谓不是一种对远古文明的接引,一种对华夏根脉的溯源。
稻花谢过,谷穗长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上的谷穗,是对稻花最高的谢意。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1956年,29岁的乔羽为战争影片《上甘岭》写出了一首与战争无关的主题曲。这首《歌唱祖国》里,大河的雄浑与稻花的柔美,构成了硝烟之后和平岁月里的如画江山。几十年来,歌里的两岸稻花,散作一枚又一枚,植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对家国安稳的最朴实的祝福。
对菊花最早的记载,见于先秦典籍。《礼记·月令篇》里有“季秋之月,鞠有黄华”之句,秋菊作为短日照植物,会在某一地区某一时段开花,古人便将菊花当作耕种的节令之花。《离骚》里有“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化用了凤凰非露水不饮,非炼食不食的典故,以志君子不可与世同污。
在秦朝的首都咸阳,曾出现过菊花展销的盛大市场。汉代刘歆《西京杂记》记载:“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酒、令人长寿,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如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汉代至魏晋南北朝间,除黄菊外,白菊、紫菊、墨菊等各色菊花相继被栽种。
东晋文学家陶渊明在其《归去来兮辞》中有“三径就荒,松菊犹存”的名句,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而辞官回归田园的他,在自己庭院中种菊、赏菊、采菊,留下很多咏菊诗篇,其咏菊诗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秋菊有佳色,哀露掇其英”等诗句已经成为传世佳句。把菊花作为观赏植物种植于庭院,当自陶渊明始。后世文人对陶渊明极为推崇,爱屋及乌,将菊花看作是卓尔不群的隐士的化身,纷纷种入园中。
每年重阳节前后,菊花开得最盛。人们或登高赏秋,或园林雅集,簪一朵菊花来助兴,总是不可或缺的。诗人李白曾经因为连续两日摘菊花,作诗调侃:“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参加重阳宴聚的还有诗人白居易,在许多黄色菊花中见到一株白菊,诗曰:“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诗人将白菊比作老者,以花喻人,饶有情趣。
黄巢把菊花比作身披黄色盔甲的战士:“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范成大爱菊、赏菊、种菊,并著《菊谱》一部。李清照《醉花阴》里有“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她思念夫君,以园中清瘦的菊花自比。
明代宫廷有专设的“养菊房”,清朝康熙年间丰泽园中以菊为名,建有“菊香书屋”。
1925年,南社诗人胡怀琛极力主张以菊花为国花,他在《中国宜以菊为国花议》中说:“各国皆有国花,中国独无有。神州地大物博,卉木甚蕃,岂独无一花足当此选,窃谓菊花庶乎可也。菊开于晚秋,自甘淡泊,不慕荣华,足征中国文明之特色,其宜为国花者一也;有劲节傲霜耐冷,不屈不挠,足征中国人民之品性,其宜为国花者二也;以黄为正色,足征黄种及黄帝子孙,其宜为国花者三也;盛于重阳……其宜为国花者四也。夫牡丹富贵,始于李唐,莲花超脱,源于天竺,然于国花无与,国花之选,舍菊其谁?爰为斯议,以俟国人公决。”
大约在初唐时期,菊花被引入日本。因此,日本古典的菊文化,发轫于大唐菊文化的延伸。汉诗集《怀风藻》中便收录了数首咏及菊花的汉诗,神龟三年(726),天武天皇的皇孙长屋王在送别新罗国使的宴席上赋诗:“桂山下余景,菊浦鲜落霞。”同席的公卿安倍广庭和以“斯倾浮菊酒,愿慰转蓬忧”。延历十六年(797),朝廷仿效大唐风习,在宫中举行“曲水宴”,桓武天皇曾经赋诗咏菊。从大同二年(807)开始,每年重阳日宫中都举行“菊花宴”。其后的嵯峨天皇更对“唐风”亦步亦趋,在宫中大量栽培菊花,其栽培之菊被称为“嵯峨菊”,被称为“平安三笔”之一的他,还专门写过一篇《菊花赋》。“大和魂”的提出者、平安中期的贵族女流作家紫式部,因获友人馈赠“菊着绵”,而以和歌答谢,歌中“长袖浸淫菊朝露,永寿献赠花主人”一句颇为有名,流传甚广。对菊花的推崇在平安末期达到顶峰,象征着道德与长寿、神权与贵重的菊花成为日本皇室的家徽,也成为日本名副其实的国花。菊花王朝是日本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王朝,并从未间断。即使在今天,日本人說的“菊花”,仍有指代君王的皇冠的含义。
菊花从中国传人日本,其栽培和发展成了日本文化性格的一个写照。战后的日本抑“刀”扬“菊”,再度成为经济强国,“日本制造”功不可没。“日本制造”的核心来源于“职人精神”,而“职人精神”却来源于江户时期的“细菊工”。
汉唐时期,樱花在我国已经普及,樱花绚烂多彩且极富生命力的特点象征着昌隆国运。董仲舒有“天地之美”论,所谓“四时不同气,气各有所宜,其物代美”,樱花春生春谢,一时极盛,恰好作为天地同春的“代美之物”。彼时皇族宫苑大量种植樱花,整个上流社会,无不趋之若鹜。大唐盛世,万国来朝,樱花遍及庭园阡陌,万花累累于枝头的景象既浪漫又明艳。樱花被唐人赋予了对盛世灿烂图景的美好期待,成为他们的时代之花。
从中唐开始,歌咏樱花的诗歌也随之多了起来。元稹有“樱花树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李商隐有“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杨岸”,薛能有“听时坐部音中有,唱后樱花叶里无”,李煜有“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王洋有“桃花樱花红雨零,桑钱榆钱草色青”……
和菊花一样,作为盛世象征的樱花也在中晚唐时期传入日本。当时的日本处于平安时代,天皇开筵赏樱,贵族间也开始盛行在樱花下举行雅集,美其名日“樱会”。然而,和菊花长居皇族不同的是,樱花很快走进了大街小巷、原野山乡,走进了寻常百姓家,成为人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说,菊花是代表日本皇族的国花,那么,樱花就是亲密于日本普罗大众的国花。《源氏物语》《源义经》等一系列作品对樱花之美的解读,也使樱花成为了爱情之花、热烈之花。明治时期,日本国力空前发展,樱花铺满国土,樱文化更是大盛。樱花,宛如懵懂少女,安静地在春天开放,满树的白色及粉色的花朵,是情人间诉说衷肠的最美语言。
“赏樱日本盛于唐,如被牡丹兼海棠。恐是赵昌所难画,春风才起雪吹香。”明代“开国文臣之首”宋濂对日本樱花的赞美让我们以为他去过日本。然而,宋濂并未踏足过日本,但他在明初对日政策的顶层设计、为日人题写序跋碑铭以及与日本政客、文人之间的交往等方面,显得相当活跃。
在安阳殷墟出土的商代铜鼎中,考古学家发现了梅核。在先秦时期,关于梅的记载,仍然只是可以吃的梅子,如《尚书》云“若作和羹,尔唯盐梅”,如《礼记》云“桃诸、梅诸、卵盐”,如《诗经》里有“缥有梅,其实七兮”“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山有嘉卉,侯栗侯梅”。
春秋时期的越国使节出使梁国,会手执一枝梅花作为见面礼,向梁王问候致意。因梅花普遍生长于气候温润的吴越之地,大概是取其在北方罕见,所以才千里迢迢作为礼物带给梁王。
《西京杂记》记载:“汉初修上林苑,远方各献名果异树,有朱梅,胭脂梅。”“汉上林苑有同心梅,紫蒂梅、丽友梅。”而真正的观赏梅,应始于汉。扬雄的《蜀都赋》里有“被以樱、梅,树以木兰”,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成都的绿化树已经有梅花了。
赏梅,逐渐成为汉人的一种习惯。自然而然,咏梅的诗歌也开始出现。魏晋时的乐府诗集《子夜四时歌》里唱道:“梅花落已尽,柳花随风散。”“杜鹃竹里鸣,梅花落满道。”
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某日午后在含章殿的屋檐下静卧,一朵梅花飘零而下,正好落在了沉睡中的公主的额头上,五朵花瓣栩栩如生,淡雅秀美,宫女们以为公主顶着个花瓣到处走,结果发现这朵花只是花痕,拂之不去。鉴于梅花不是四季都有,于是爱美之人就用很薄的金箔剪成花瓣形,贴在额头或者面颊上,这便是风靡千年的“梅花妆”。
还是在南朝,名士陆凯行走在横浦驿的梅岭之上,盛开的梅花忽然让他想起身处长安的好友范骅,便折梅一枝,托驿使送去,并附纸赠诗云:“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种馈赠仿佛接引了千年前越王与梁王的情谊,但比千年前更有情调。
细想来,梅花成为思乡之物,或与南北朝划江而治有关。这种情绪,在数百年后的赵宋南渡后,蔓延出前所未有的悲情。梅花,是国仇家恨里生出的闲情逸致。
南宋都城杭州,皇家、官僚、士人中赏梅之风盛行,王公、贵族家多僻有“梅林”“梅溪”“梅园”“梅圃”“梅屏”“梅坡”等。钱王宫梅岗亭有千树梅花,孤山之阴缭岁寒亭皆古梅,皇宫御园内梅堂苔梅。张功甫梅圃玉照堂观千叶缃梅。西泠桥有红白梅花五百株……
偏安的诸皇帝中,第一梅痴当属高宗赵构,某日谒款泰坛,过易安斋,见有梅岩,喜爱之余作诗夸赞,但这梅他却不认识,于是便问主僧:“此梅唤作甚梅?”主僧答:“青蒂梅。”顾名思义,此梅之花蒂应为绿色,应未见于当时的宫苑之中。其实,这些皇宫深苑里的梅花,就是“宫梅”。一百年后的宋理宗赵昀,召见画家丁野堂问道:“卿所画者,恐非宫梅。”丁野堂回答:“臣所見者,江路野梅耳。”可见官梅与野梅的区别之大。
也是在南宋,有了中国也是世界上第一部梅花专著,即范成大的《范村梅谱》。而张功甫的《玉照堂梅品》更是一幅南宋贵族官僚赏梅的详细画卷,富贵奢华之气浓郁。
还是在南宋,如果说生活在早中期的诗人、词人们,是以梅花标格比拟自己,意在表现抗金图存的爱国之志的话,那么到了宋亡已成定局的情势下,大多文人的咏梅之作,则是在表达他们效仿梅花洁身自好,宁当亡宋遗民也不愿委身事元的悲苦无奈之感。
南宋江山里的“一国之花”,苦得放不下,浓得化不开。
吕本中的《早梅》言“独自不争春,都无一点尘”,是一种先受佞臣秦桧之苦、再遭弃国离家之痛后仍能做到的不争与不染。“清夷长者”杨无咎多次辞谢朝廷征召,终身不仕,《柳梢青》里的梅花,就是与“茅舍疏篱”“淡烟寒月”为伴的自己:“亭亭伫立移时,判瘦损、无妨为伊。谁赋才情,画成幽思,写入新诗。”韩元吉的《梅花》:“本来淡薄难从俗,纵入纷华亦绝尘。”落笔天成,不事雕镌。陆游的《梅花》里,“与卿俱是江南客,剩欲樽前说故乡”,是北望中原的哀愁。尤袤的《梅花》“望远可无南北使,客愁定费短长吟”,充溢着世路艰难、思乡却不得归的怆痛之感。辛弃疾的《临江仙·探梅》里,“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梅花的冰肌玉骨为词人所景仰。姜夔的《疏影》里,“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仿佛听得见哀怨悲凉的笛声《梅花落》。刘克庄“梅花大公案”的《落梅》中,“一片能教人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乱点莓苔多莫数,偶黏衣袖久犹香。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花开花落的“权柄”,全在“东风”掌握之中,它忌恨梅花孤介清高,不让迎春含笑,“谬”作“主张”,到了何等程度!诗虽咏梅,诗人自我却隐含其中,又哪句不是在说南宋末年的黑暗腐朽?
时间来到1929年,民国政府将梅花视为国花,更多是取梅花“凌冬耐寒,冠冕群芳,其坚贞刚洁之概,颇足为国民独立自由精神之矜式”。
对梅的记载,最早始于梅子,对牡丹的记载,最早始于芍药。而牡丹被作为观赏植物,是在南北朝时期,这比梅花要晚得多。由隋至唐,牡丹逐渐超越百花,成为“花中之王”。盛唐时期上至宫廷,下至民间,开阔大气、雍容华贵的牡丹之盛,盛如唐诗。也就是从盛唐开始,牡丹的生物特性与审美属性,被强大的政治象征所覆盖。牡丹最热情盛放的地方,是蜜糖般丰腴美好的帝都一一洛阳、开封。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国色一词,在刘禹锡《赏牡丹》诗以前,都是用来形容美女的。自他以后,称牡丹为国色者渐众:李正封有“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罗隐有“当庭始觉春风贵,带雨方知国色寒”,李防有“眼底见伊真国色,鼻头闻者是天香”,王十朋有“月陂春色满花枝,国色天香照雪肌”,王沂孙有“国色微酣,天香乍染,扶春不起”,张孝祥有“洛下根株,江南栽种。天香国色千金重”……宋及之后,国色几乎成为牡丹的专名。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花王一词,在皮日休《牡丹》诗以前,并无花王之称。自他以后,称牡丹为花王者渐众:毛滂有“小雨新晴,才过清明后。初见花王披衮绣”,韦骧有“天意似嫌群卉杂,花王留在晚春开”,李纲有“我昔驱车游洛阳,正值名圃开花王”,杨万里有“东皇封作万花王,更赐珍华出尚方”,黄裳有“已览遍韶容,最后有花王,芳信来报”,方回有“忽见花王大如斗,始知天地有君臣”……宋及之后,花王也几乎成为牡丹的专名。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国色、花王之谓,已与国家社稷联系在一起。而这种联系,自唐发轫,至北宋,已定型为一种特殊的思维模式。牡丹,这朵承载着士大夫道德情怀、社稷安危的国色花王,开至南宋江山时,已明显水土不服了。
后来的明清,由于政治文化中心多在北方,牡丹又再次被视为国家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