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季节对峙

◆◇ 叶秀彬

琶洲的风

越来越觉得

我是在与一个季节对峙

从高楼的电梯

到手指触碰冰凉的玻璃门

还要经历怎样的日子

珠江和它的支流环绕之中

那些江鸥和渔歌

已经消逝了互答的可能

正午不动声色地停留在

几近废弃的泊船码头

汽笛拉响的冬日

琶洲的风，吹来知觉的冷

在六元素广场

一家湘菜馆醒目的招牌下

我想象这片崛起的高楼

入夜的霓虹灯

和一位饥肠辘辘的过路人

黄 昏

嘈杂的声音让黄昏不安

疾速吹过的风里

有多少似曾相识的背影

打着呼哨的年代走得好远

半合的眼睛总跳跃一根

山路般蜿蜒的长绳

满月了涨潮了

落尽叶子的森林闭上夕阳的光芒

大地又开始寂静

烟雨楼

蛮荒之地从来都是流放之地

一座九峰山

四百年前风雨形成的险峭

接纳官场失意的骚客

也抵抗从海路浪迹而来的倭人

入侵者越不过高山

剽悍的民风从不屈从于外族

埋藏于土地的剑戟

收进多少历史烟云

天然屏障也自养一方精气神

出落得水灵灵的妹子

一颦一笑都有真传的遗风

在黄岩，烟雨楼中

隔着夜色，仿佛

传来遥远琴瑟的弹奏

返 乡

在奔跑的列车上

那些记忆的痕迹

滞留在车站、码头

脚步声，那么沉

乡村的幼儿呼唤

那么稚嫩

离乡背井的人，他们的声音

把逼仄的车厢填满

四面八方的土话

夹杂着汗味、烟味

箱笼包裹，装不下

引颈踮足的期盼

中国之大，一列火车

消解不了归心似箭的心情

面带疲惫、喜悦，仿佛等待

春风吹过下一个站口

春运，一个季节的守候

在东南沿海

大小城市，我经过的地方

乡愁的滋味

被撕扯得生痛

聆 听

蝴蝶收拢了扇动的翅膀

打开唱机的老人

同时打开了另一扇关闭的门

那只天堂鸟依旧遥远

只有音乐，这条锁不住的河流

潺潺流动着时间

残损的房间外

静静生长的阳光

正在酝酿巨大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