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圣堂
春风已翻过黛色山岗
团结小学还未开花
粉笔痕迹像残存的雪
课桌的灰尘
是一层层不愿离去的光阴
空旷的操场
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
小声读着春天
沿著这条小路
走向麦苗和油菜花
种粮大户承包了
这片嫩绿和金黄
倒春寒让一根拐杖
在田埂上来回走动
没有脱下棉袄
留守的小燕子
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檐头雨滴
落在村庄的心里
清明才是真正的春天
满山满垴的纸花
惊艳着疼痛
春雨一直在下
回乡扫墓的人
转身离去
他说我不能在春天长久逗留
母亲是一个不好的词
像卑微和饥饿
像病痛和死亡
我有十三年不说出这个词
更不叫出这个词
就算走进我的子夜
也只是用枕巾和月光轻轻地擦拭
而不叫出来
是本能
也是罪过
这个词我叫了四十一年
直到把这个词叫得弯曲
直到把这个词叫得冰冷
我不停歇地叫
不知疲倦地叫让春天耗尽了花朵
让太阳耗尽了温暖
让大地耗尽了河流
这个高高挂起的词
在老屋的中堂上
黑体 易碎
像相框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