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力：现代教师的专业基本功

摘要：社会正在进入以科学研究为主导产业的时代，各类教育都要转变教学方式，推进学生的研究性学习，以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这种变化，使研究力成为现代教师的专业基本功。教师提升研究力，要澄清“教师研究过头论”“先教后研论”等误区，在重调查、求创新和讲成效几个方面做努力。

关键词：科研为主导产业;现代教师;研究力;专业基本功;

中图分类号：G4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9094-（2019）09C-0076-04

陶行知先生在20世纪20年代提出“有生活力的国民，是靠着有生活力的教师培养的”[1]，十年后他又说：“做一个现代人必须取得现代的知识，学会现代的技能，感觉现代的问题，并以现代的方法发挥我们的力量。时代是继续不断的前进，我们得参加在现代生活里面，与时代俱进，才能做一个长久的现代人。”[2]研究生活力要关照时代特点，关照社会发展。在此认识基础上，笔者五年前撰文，提出“研究力是现代生活力的重要内容”[3]。本文从教师专业化的视角，对作为教师专业基本功重要内容的“研究力”做一探讨。

一、教育面临重大的历史性变革

教育的重大变革，源于社会发展的需要，而教育变革，必然对教师职业素养提出新的要求。

（一） 社会的巨大变化呼唤教育变革

《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之中，新一轮科技和工业革命正在孕育，新的增长动能不断积累。”大发展大变革表现在方方面面，包括当下正在进入何种生产方式为主导的社会。中国社会科学院刘吉教授提出了“科业社会”的概念，认为“经济全球化，从工业社会到科业社会，是21世纪两个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4]其解释是：“20世纪50年代微电子技术掀起的这场新的科技革命带来了新的生产方式变革，美国‘硅谷使科学研究成为一种独立的产业。‘硅谷表明以科学家和技术专家为主体，通过科学研究和技术开发，直接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社会生产力，成为一种产业。这就是‘科学研究业，可以简称‘科业。这是一场真正的伟大而深刻的产业革命——‘科业革命。‘科业革命必将迎来一个全新的科技社会。”[5]他认为，科业正在整个社会产业结构中成为主导的产业，趋势很明显。[6]这一论断，已经被二十年来的历史所证实。

教育要适应时代发展要求，就必须改变以传授为主的教育方式，大力推进研究性学习。国务院《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倡导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帮助学生学会学习”。这是从国家层面迎接社会转型建设现代化国家对整个教育包括职业教育提出的要求。

（二） 教育变革对教师职业素养提出新的要求

社会变革促进教育变革，教师主要职责由传授为主变为以指导学生探究为主，这个转变是巨大的，也是艰难的，但又必须进行。学者张卓玉认为：“从讲授为体走向探究为体，是一场深刻的变革。在这个过程中，教师的职能会经历同样具有革命性的变化。”[7]他提出教师的主要职责将改变为：“第一，帮助学生确定探究课题并形成探究方案。第二，为学生提供可能选择的探究程序和活动程序。第三，帮助学生完成探究活动。……教师的作用与智慧应该更多地体现在探究程序、活动平台的设计与搭建上。”[8]

确实，正如有学者提出的：“学生只有从能够从事研究的教师那里才能学会研究。教师必须示范研究过程并同学生分享他们的研究经验。在教师教育中，这意味着应当有专门的课程教未来的教师如何从事自己的研究，以及如何鼓励他们的学生去研究。”[9]教育现代化，关键在教师。早在20世纪90年代，国家就提出了转变教学方式，提倡启发式、探究式教学;进而在本世纪初，又明确提出设置“研究性学习”課程的要求。但纵观现实，依然不尽如人意，其重要原因之一是教师指导跟不上，大部分教师本身都缺乏研究力。教师要在世界大发展大变革中看到自己的神圣使命，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使自己的工作真正能为未来人才发展奠基。

二、“研究力”是教师专业基本功重要内容的理性认识

教学方式从以教师传授为主逐步转到以指导学生探究为主，必然要求教师要有胜任这一新形势的专业基本功。

（一）“研究力”成为教师专业基本功重要内容是时代要求

教师专业基本功要适应教育教学任务需要，因此具有时代性。私塾时代，教师必须会说文解字，也要写得一笔好毛笔字。近现代，教室有了黑板，钢笔普及，教师的专业基本功自然就增添了“钢笔字、粉笔字”。及至社会推广普通话了，普通话成为教师专业基本功的要求之一。进入信息社会，教师基本功增加了“计算机技术”，英语也一度作为要求。21世纪初，社会及教育界发现心理教育的重要，提出教师要有“心理教育能力”，虽未作为专业基本功做统一要求，但在许多地方还是加强了这方面的培训与考核。随着社会进入以科学研究作为主导产业的时代，教学方式正由以教师传授为主逐步向指导学生探究为主转变，“研究力”成为教师专业基本功的重要内容，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和必需。

（二） 厘清“教师研究力”概念内涵

关于“教师研究力”的研究和讨论较多，学界基本一致认为“教师教育研究力是教师专业化的核心内容”[10]。大多文章把“研究力”等同于“研究能力”。如，认为“教育研究力主要指教师学会提出问题、思考问题和研究教育问题的能力，是教师专业化发展的高级能力”[11]。“对教师而言，所谓研究力就是指研究教育教学的能力”[12]。“研究力包含了调查研究、选题定向、收集资料、开展实验和总结提炼等能力”[13]。虽然在很多语境下，“研究力”和“研究能力”两者是混用，但据笔者多方参阅资料及深入思考，认为“研究力”并不等同于“研究能力”，“教育研究力类似哈佛商学院柯比（W·C·Kriby）教授所说的‘学习力一样，至少应包括教育研究动力、研究态度、研究方法、研究效率，以及教育研究中的创新思维和创造能力等六个方面。”[14]

据此，笔者倾向于将“研究力”定义为：探求事物真相、性质、规律的意愿、能力、态度及其成效的总和。研究意愿，包括好奇心和责任担当，解决动力问题;研究态度，包括是否坚毅、严谨;研究能力，则包括选题、设计、调查、检索、分析、总结等方面的能力;而研究成效，是说研究的成果和效果。当论及某人“研究力强”，不仅仅指他研究能力强，而且必然包含出成果。论及某校“研究力强”，更侧重于该学校有科研实力，有显著成果。

（三） 澄清“教师研究力”相关误区

“教师研究力”已引起广泛关注和重视，但还存在一些认识误区亟需澄清，尤其要警惕“教师研究过头”和“先教后研”这两种观点。前者认为“教师只要教学好，研究是专职的教科研人员的工作”，而后者则认为“教师首先要把课上好，以后站稳讲台了，再考虑科研”。这两个论调把教学和研究两者关系相割裂，没有看到教学和研究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现代教育思想强调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教育要使学生在知识、能力、素质和情感等全面得到发展。而承担这一重任的教师，不仅要研究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更要研究学生群体和个体，研究如何提升学生学习能力和思维方式，让学生“学会求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处、学会做人”，而这都需要研究做后盾和基础。著名学者田长霖曾提出：“如果教学第一流，科研第二流、第三流，这个人就不可能提上去。因为从长远看，这个人即使现在教书很好，但到后来他还是不能教书，因为随着工业的发展， 技术的发展，转换期越来越快，如果你不做科研的话，你过几十年就落伍了。”[15]今天重新审视思考这段话，依然能从中得到警示。

三、提升“教师研究力”的策略

“教师研究力”的提升，应从教师研究意愿、研究能力、研究态度及研究成效等研究力的主要构成要素入手。

（一）提升研究意愿

研究意愿，是指研究的意识和研究的愿望，这是研究的动力和前提。研究的意愿来源于研究的需要，并不是为研究而研究。如果研究的成果不能改进教育教学，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从事的研究并不来源于实践所需。同时，研究的意愿与是否具有好奇心有关。英国著名科学家贝弗里奇对研究新手强调过，“对科学的好奇和热爱是进行研究工作最重要的思想条件”[16]。研究的意愿也与是否具有责任担当的敬业精神有关。教师要增强问题意识，在教育教学实践中，多问自己“是什么”“为什么”和“该怎么办”，这要作为研究出发点，同时，要看到科学研究在建设世界科技强国中，在促进教育教学改革中的重要地位，勇于担当，将敬业敬到关键处。

（二）强化研究能力

研究能力，包括研究课题的选题、设计、调查、检索、分析、总结、交流等方面的能力，这些都是开展研究的关键能力。这里以选题为例，做一说明。选题要遵循需要性、科学性、创新性及可行性等原则，同时提高研究者的问题鉴别能力，抓住自己迫切需要解决、通过研究能够解决的，并带有普遍性的问题，而该问题还有研究空白和空间。这要练就对问题的敏感性和思维的深刻性，多观察教育教学现象，多利用各种平台学习交流，还要勤于和善于做文献检索。选题有创新性（或独创性）非常重要，同时也有难度。其实，“任何一个研究都涵盖了很多小问题，每个小问题都不可能一下子回答完，都是一个原创点。学术研究的积累性就体现在这个地方，前面的人做了那么多，你接着去做，哪怕只是个比较小的突破，它仍然是个有价值的突破。”[17]例如，如果一般地研究“课堂教学”，确实毫无新意，而上海市闸北区10所学校500名教师，抓住“课堂教学微观技术”，用时两年，分别就课堂教学“导入”“教材剪裁”“学习方式”“问题行为”“情景创设”“对话”“交流”“反馈”“板书”和“练习”等十个方面开展实践与理论的研究，最后形成一套十册的《小学课堂教学微观技术丛书》，受到各界欢迎。[18]这种“小的突破”也是“有价值的突破”，因此，在选题上，要练就“化大为小，小中见大”的本领，既要好做，又尽可能具有创新性。

（三）端正研究态度

研究态度是做好研究工作的保证，主要包括诚信、坚毅和严谨。面对学术造假、浮夸盛行的社会风气，诚信做研究的态度更显弥足珍贵。认真写好“参考文献”就是诚信的具体体现之一。研究引用了他人哪些观点和研究成果，要如实交待清楚。教师做研究，既是取得物化成果的过程，更是个人品德修为的过程，通过研究，获得和巩固诚信品德，也应当是教师做研究的一种追求。坚毅，意味着坚定顽强、持之以恒。做研究，一路都有艰辛，特别是要有实效、有所创新，面临的困难和挑战就更多。陶行知先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号召过：“我希望每一个同志都要抓着一个问题，继续不断、百折不回的去研究它，不得到解决不止。”[19]在持之以恒做科研方面，李吉林、邱学华这些杰出的教育工作者堪称典范。李吉林老师的“情境教学”和邱学华老师的“尝试教学”，都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实践和研究，才取得了如此瞩目的成就。严谨，严格而谨慎，意味着一丝不苟，表现在制订研究计划时的周全性和研究过程的认真性，尤其表现在对待研究成果时态度要客观和谨慎。

（四）注重研究成效

研究成效包括研究成果和效果，集中反映了个体或团队的研究力。任何一项研究活动，都是围绕研究目标，展开探索过程，丰富理论认知或是寻求问题解决方案。提升教师研究力，要注重追求研究成效，尤其基层学校教师开展的研究大多属于应用型研究，特别关注研究对教育教学实践的指导，体现研究的现实意义。同时，需要特别提出的是，如果研究没有产生预期的成效，那更要深入分析造成此原因的因素，从问题假设、研究目标、方法、程序、人力等方面剖析，对研究进行反思和总结，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陶行知.中国师范教育建设论[A].陶行知文集[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

[2]陶行知.普及现代生活教育之路[A].陶行知文集[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1.

[3]黎鹤龄.研究力是现代生活力的重要内容——兼论“幼年研究生”培养策略[J].生活教育，2014（1）.

[4]刘吉.论创新型企业[J].中国软科学，2007（2）.

[5]刘吉.“与时俱进”的世界眼光[J].求是，2013（3）.

[6]刘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社会意义[J].世界科學，1995（3）.

[7][8]张卓玉.第二次教育革命是否可能——人本主义的回答[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9][美]Shirley R.Steinberg，等. 学生作为研究者[M].易进，译. 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2.

[10]王林发.基于项目学习的师范生教育研究力的有效培育[J].现代教育科学，2013（7）.

[11]郭法奇.教育研究力：教师发展的高级能[J].教师教育研究，2014（3）.

[12]费岭峰.起于疑，明于研，化于用——谈小课题研究与教师研究力的培养[J].小学教学研究，2015（9）.

[13]谈永康.从问题到课程——关于小学语文教师教学研究力[J].小学教学研究，2018（6）.

[14]江玉印，李小妹. 教师“教育研究力”的修炼与提升[J].上海教育科研，2018（6）.

[15]田长霖.关于办好一所大学的几点意见[A].张劲夫：海外学者论中国[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4.

[16][英]W.I.B.贝弗里奇.科学研究的艺术[M].陈捷，译.北京：科学出版社，1979.

[17]李连江.不发表就出局[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

[18]沈祖芸.寻找科研的真实——闸北区500名小学教师搞课题探秘[J].上海教育，2004（5b）.

[19]陶行知.告生活教育社同志书（1939）陶行知文集[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

责任编辑：徐丽华

Research Ability： Basic Professional Skills of Modern Teachers

LI Heling

（Nanjing Xuanwu District Teacher Development Center， Nanjing 210008， Jiangsu Province）

Abstract： The society is entering an era in which scientific research is the leading industry. All kinds of education should change their teaching methods and promote the students'research-based learning to meet the needs of the times. This change makes research ability the basic professional skill of modern teachers.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teachers'research ability， we should clarify the misunderstandings such as "over-study" and "teaching before research"， and make efforts in the aspects of re-investigation， innovation and effectiveness.

Key words： scientific research as the leading industry; modern teachers; research ability; professional basic skil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