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曦,崔荣荣
(江南大学a.纺织服装学院;b.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基地,江苏 无锡 214122)
符号被认为携带意义的感知,是某一具体事物被赋予含义,使得这一事物和某一含义具有对应关系,且被某一社会群体共同认可的约定,那么这一事物和其对应的含义就具有了符号的锁合关系。索绪尔曾这样定义“我们把概念和音响形象的结合叫做符号”[1]。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在章太炎《章氏丛书》中收录《齐物论釋》,论及《庄子·齐物论》中也曾涉及“能指”与“所指”的概念,“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时谓:“上指谓所指者,即境;下指谓能指者,即识。”[2]符号作为人类活动的产物,除去了物物属性,还被赋予了厚重的社会文化。晚清时期流行于民间的凤尾裙是文明积淀下的创造性实用艺术,作为由多元素组成的系统的文化符号,其表现的审美价值、精神价值及可窥得社会价值都具有一定研究意义,是衣饰民俗的载体。本文利用符号学思维方法,对汉民间传统服饰的民俗价值和审美价值进行探索。
“裙”的本字写作“帬”,其有两意,一指披肩,一指下裳。后世为方便称谓,着在下体的裙,改称为“下裙”,古时“群”“裙”两字相通,群者,多也。因为早期布帛门幅狭窄,一条长裙通常由多幅布帛拼合而成,故称之为“裙”[3]。汉刘熙《释名·释衣服》中记载“裙,群也,连接群幅也”[4],即为此意。而凤尾裙的明确记载开始于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九中,“裙式以缎裁剪作条,每条绣花,两畔镶以金线,碎逗成裙,谓之凤尾”[5]。光绪年间杨静亭的《增补都门纪略》诗《时样裙》:“凤尾如何不久闻,皮绵单祫费纷坛。如今无论何时节,都着鱼鳞百褶裙。”也是描绘凤尾裙兴盛衰落现象的。在近代,周锡保[6]所写《中国古代服饰史》中通过实物考证:“光绪年间凤尾裙已呈现出裙上加飘带,带末端系以金银响铃,飘带成剑状,从实物上数之计有16条样式。”另有一记录为黄能馥等[7]的《中国服装史》,其将凤尾裙分为三大类,单独划戏曲服装“舞衣”和礼服裙为凤尾裙品种之一。通过史料记载总结,清乾隆至光绪年间已有女子穿着凤尾裙,且凤尾裙制作精美,即使在民间也曾风靡一时。
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收藏了26条凤尾裙,多为清末至民国初年的传品。裙身整体特征明显,由6~16条数量不等的长条布带组成,布带周缘镶边加以牢固,并在条身绣纹案花样装饰。长条尾部呈剑尖状缀有彩色缨穗,或铃铛等,再使用裙腰连接等距排列的长条布带,整合成裙。
图1 青色绣蝶恋花纹样凤尾裙Fig.1 Decorative cyan phoenix-tail skirt with “butterfly and flower” pattern
传习馆凤尾裙藏品品类多样,表现形式丰富。主要来自陕西、山东等中原地区,其居住民多为汉族,因而凤尾裙在装饰色彩上能够看到汉文化的熏染。其裙带色彩以绯红青蓝色系为主,也有少数为象牙白和玄黑色。一部分凤尾裙款式传统,单裙色彩统一(图1);一部分凤尾裙在款式和工艺上融入了创意,地域性时代性特征突出,裙条多达三至四种色彩倾向,鲜艳分明,穿着效果靓丽(图2)。且由此连缀式、并条式凤尾裙逐渐出现,裙条从单纯的刺绣装饰发展了刺绣与拼布绣片结合装饰,给予了凤尾裙更多的形式美和色彩美。其对应的装饰纹样也十分庞杂,包括动物纹样、植物纹样、人物纹样、组合纹样等类别,是传统裙装繁华盛美风格流行于民间的重要符号标志。
图2 多彩绣植物纹样凤尾裙Fig.2 Colorful embroidered phoenix-tail skirt with plant pattern
凤尾裙的结构演变经历了几个阶段。早期为条带集合的形式,后出现了凤尾裙与马面裙相结合的新形制。这种凤尾马面裙的具体样式是在马面裙的裙身部位订缝凤尾裙带,分为部分缝订和全部缝订两种。部分缝订的凤尾马面裙在走动之后,仍保持了凤尾裙本身飘逸效果(图3)。全部缝订的马面裙到后期逐渐简化,有的上端简化成了笔直的与裙面完全贴合的锻条[8],只保留缎条下端的剑头部分不与裙面贴合,形制类似于仅使用缎条作为装饰的阑干裙,被称为凤尾阑干式马面裙。“这种制作精美、鲜艳华丽的裙,当时官僚富有者才有”[6]。由此凤尾裙因其较高的制作成本和不便劳作的形制造型,决定不可能为日常生产穿着,具有了标识身份的符号作用与意义。
图3 蓝紫凤尾马面裙Fig.3 Blue and purple “Ma Mian” phoenix-tail skirt
中式裙装通常以宽大飘逸的平面形式作为审美原则,凝炼含蓄简约的廓形符号。江南大学传习馆收藏的凤尾裙形制多样,一脉传承了中式平面剪裁的特点,成为华夏服饰文化符号表现之一。按照缎带类型可分为绣条式、连缀式、并条式。绣条式凤尾裙按照马面部分的设计,可分为有马面和无马面两种款式。行态走步时裙带轻扬,增加了女子的摇曳婉约之感,更由于丰富的装饰图案和不同的装饰材料,使穿着者翩跹斑斓,独有美感。
由此凤尾裙将隆重的装饰符号与飘逸的造型符号完美结合,在宫廷中刮起一阵凤尾风潮。但随着满汉文化融合的加深和经济水平的发展,凤尾裙逐渐推广到殷实人家中,着装文化的变迁显见地感受到奢贵的服饰符号逐渐走向民间的过程。即使封建王朝纹饰礼仪符号化,使用等级森严,依然无法阻碍凤尾裙的流行。此间原因除去劳动人民对贵族殷实生活的向往,也因其制作时巧妙的工艺处理。
古代布匹门幅较窄,若是常规的罩身裙式,所花费的布匹较多,且经常年穿着、磨损不易修补替换。而凤尾裙的条带式款型,塑造出多个独立单元体,裙身受到损坏时,只需对其某个单元进行更替换新。虽奢亦俭,解决了浪费问题,延长使用寿命。其凝结的奢华符号与俭简符号,汇聚表现了古时劳动人民擅于生活的智慧符号(图4)。
图4 凤尾裙“民俗语言”符号构成Fig.4 “Folk language” symbol composition of phoenix-tail skirt
在凤尾裙的构造中,缎带拼合完成了凤尾裙裙身主体,缎带的结构和装饰通常决定着裙装风格走向。根据对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的考察,发现裙身缎带个数从6~16不等,从实物得知,除却凤尾裙破损的部分,缎带数皆为双数,多取6、8或10、12、16等。这些数值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吉祥的涵义,如“六六大顺、十全十美”等,从侧面反映了劳动人民好事成双的愿景。其次双数缎带在裙摆结构中呈现左右对称特点,庄重平衡趋于稳定的风格却是传统儒家思想符号的又一表达,谓“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9]。在“尚中”方法论的指导下,裙带宽窄与排列数量也形成了疏密有致的节奏之美,而对应的条数越少,独立单元的缎带宽度越宽,能在其上刺绣装饰的面积也就越广,布局相对自由,构图更饱满、内容更丰富。
此外组成凤尾裙的缎带造型也各有不同,虽其基本造型为“缎带样式”,但根据款式的分类,缎带的结构和装饰造型也产生变化,缎带的艺术形态在劳动人民的智慧下呈现出多彩风貌。
1)绣条式凤尾裙分为有无马面两款,缎带样式为上细下粗的长条,上绣植物、动植物组合或人物纹样,以独立适合形式表现。无马面的绣条式凤尾裙大小规格统一,无明显前后之分,缎带尾部皆为宝剑头,一般装饰如意蝴蝶造型拼布,或剑头周边镶二方连续图案织锦长条,再在尾部缀上金属配件铃铛和流苏等,与中国神话中的凤凰鸟尾相似。这样的设计将纹样装饰安排在绣条中尾部,既考虑了实际布匹面积的限制,也和上衣的搭配相得益彰,节约时间和工艺成本。有马面的绣条式凤尾裙具有两片马面,马面的面积大于裙身缎带面积,穿戴时分别位于身体正前方和正后方,马面除了使用传统的宝剑头做尾部造型外,还会使用如意尖头作为装饰。因其版型面积充裕,纹样装饰题材也有所扩充,出现使用寓言故事的场景刺绣,纹样精致富丽,同时也更便于装饰致密的流苏,是凤尾裙的经典款式(图5)。
图5 多彩马面凤尾裙Fig.5 Colorful “Ma Mian” phoenix-tail skirtt
图6 并条式凤尾裙Fig.6 Consolidated phoenix-tail skirt
2)并条式凤尾裙在结构上有自身特点,由一支上下宽窄相同的主缎带连接分支组成,单位分支缎带的形状也为矩形,数量为3个左右。既能丰富裙部层次感,也能充分展示分支缎带的绣花纹样,不至被遮挡(图6)。分支与主干连接的并头部分会进行拼布装饰,造型以较为整合的瓜果为主,便于遮盖其后衔接痕迹。并头之下分支缎带上绣长构图动植物纹样,有的会进行贴边处理,增强牢固的同时丰富裙带变化。分支尾部装饰贴片也不仅限于宝剑头造型,一般是从并头贴片中选取单元素造型,大小与分支缎带宽度契合,从而上下呼应。总体来说,裙部的结构调整都具备自身合理性,依照形式美和实用性原则进行科学变化。
3)连缀式是凤尾裙中视觉点最为突出的款式,按照结构可分为腰头、缎带和缀带几部分。缎带由多个矩形长条组成,宽度稳定,缀带又分为首缀、连缀、尾缀,由各布片缝贴一起形成物象装饰组成,连接串联,固定于缎带裁片。从具体装饰造型看,凤尾裙的尾部变化丰富,首缀装饰拼布一般由整合性好的蝴蝶、蝙蝠造型出现(也有少数选择瓜果、文字、兽头),便于进行刺绣加工。同时在刺绣纹样的使用上,也选择与外部造型适合的构图,如蝴蝶、蝙蝠、花朵、盘长等。连缀部分在结构上依然保持长条形式,刺绣植物、动植物组合或人物纹样(图7)。而尾缀是缀带中最为精美的部分,衍生造型有如意、蝙蝠、花卉、蝴蝶、蜜蜂、鸟禽等,这些造型主要配合凤尾缎带的装饰纹样出现,装饰表现从平面刺绣发展为立体拼接绣片。根据装饰纹样的寓意不同而有不同的组合搭配。因尾缀的拼布面积大于首缀,利于底部添加金属铜铃等配饰,一定的质量使缎带平直垂坠,悬盖于布料之上修饰身型比例,站立时获得纤长的视觉效果。由此可见,随着凤尾裙制作工艺的多样化,其上的装饰效果也更为完善和成熟。
图7 蝙蝠头八仙纹样凤尾裙Fig.7 Phoenix-tail skirt decorated with the bat head and Eight Immortals pattern
传统的五行五色之说至清代仍具有极大参考价值,《芥舟学画编》卷四《设色琐论》云:“五色源于五行,谓之正色,而五行相错杂以成者谓之间色。”[10]民间传统服饰中色彩之表情、述意是极具象征性和暗示性的,在具体指代某一色彩的色相与纯明度时,其所指能透过色彩符号传递更为深层次的含义。
清代织物设色齐全,民间更恣意用色以期辟邪招福。传习馆所藏凤尾裙在“五行五色”影响下,配合其特有的形制,形成独特搭配技巧。确认主色基调,再以各类工艺达到纹样色彩渐变效果,调和辅色镶边等。多年的磨砺,凤尾裙的色彩早已不是本初之相,但依然能够看出其所对应的“白、青、玄、赤、黄”五色相。这些色彩通过正色间色的搭配规律,从形式美原则上传递了求美的自然属性,也从侧面反映出其某种社会观念的征符。
“凤”本质上是古人对己身之外的自然力量的神化,在时间的推移中融入人们生活。从织物绢帛、绘画艺术、日常器物到诗歌辞赋,都可以见到凤之姿态。凤符号体现着华夏民族求明、献身、负任、敬德、尚和、爱美、重情、惜才的精神品格。庞进[11]认为“凤凰文化的精髓可以用‘和美’二字来概括。凤凰是‘合’起来的神物,而‘合’则是‘和’的基础,没有结合、集合、化合,就没有‘和’”。凤集合了包括鸡、燕、鹳、鹤、乌、鹑、鸿、鹰、孔雀、鸳鸯、鸵鸟等众多的鸟禽,汲取众多鸟兽最美之处,成就了一个美丽的形象。源于自然的真实之物,又高于原本之形,存于红尘之中,又飞至红尘之外,这样的能量和心性,非“和美”而不赅。其次,在表达阴阳这一哲学思想时,也常常会使用“凤凰”纹样表述,“凤”雌,为阴,“凰”雄,属阳。凤与凰之间,既是相互关联,又是相互对立,它们的“和”抽象成为“阴阳之和”,符合民俗语言符号中对凤凰的定义,这一点在婚俗礼仪中也有体现。可以看出古时的劳动人民,将“凤”奉为神灵且秉持向往之情。
“凤尾裙”名之由来无疑是吉祥符号体系中,表达女子追求美丽心愿的具体表现。在中国文化中“凤”是祥瑞的代表,具有优雅高洁的特征,女子着凤尾裙,造就的不仅是体态上的毓秀聪灵,更是心理上渴望成为凤般高雅女子的成全。本质上说,人们借“凤”之形与名表达祈愿(图8)。
图8 “凤尾裙”之名的民俗符号解析Fig.8 Analysis of folk symbols in the name of “Phoenix-tail skirt”
除此之外凤尾裙还是儒“礼”思想的物化成果。因其在尾部装饰铃铛等金属制品,某些区域又称“铃铛裙”。装饰铃铛除了可以美化裙身外,还有一项在当时不可忽视的社会功用,那就是检验女子仪态。服装作为社会风俗表现的重要载体符号,其形制装饰都是当时主流文化的反映。自古以来,“周礼”作为维护君臣等级、尊卑老幼秩序,已被人们广泛接受,“克己而复礼”的原则在凤尾裙中彰显着孔孟思想符号。其尾部装饰的铃铛要求女子行走坐卧仪态端庄,若是动作幅度稍大,导致裙摆飘散,铃铛传声四溢,会显得女子家教不严。如此凤尾裙不仅成为了女子从小学习“莲步轻移”优雅举止的工具,更是成为了学习传统礼教的物质媒介,从侧面反映了封建社会对女子礼仪的严苛要求。
凤尾裙华美精致的纹绣装饰本质上承载的是复杂多元的纹样符号。劳动人民通过工艺手法将图意吉祥的纹样装饰在裙,其象征的内容意义远大于装饰意义,长期社会群体思维共同化符号化导致了纹样在时代更迭中丰富发展。其按照品类可大致分为植物花果、动物昆虫、人物场景、几何文字、组合纹样五个类别。在表现这些题材时,作者并不是按照实物的具体细节描摹,而是掌握主题物象的特征,通过主观处理,抽象最终形态。由此呈现的装饰纹案融入了作者的情感和审美偏好,更加富有艺术价值。同时装饰的位置经营也有自身特点。由于裙带的裁剪为上窄下宽,所以装饰纹样也表现出由简至繁的规律,但从裙身整体来看,每条缎带纹饰独立完整,条带和条带间相互呼应,形成整体。
通过对传习馆的26条凤尾裙装饰纹样的考察,可以发现植物纹样使用最为广泛,无论是作为主体素材还是搭配素材都有涉及。内容包括牡丹、莲花、桃花、梅花、兰花、水仙、竹子等生活中常见的植物,以及南瓜、葡萄、佛手、石榴、桃子、莲藕、葫芦等果蔬和乔木类的松树等。
如此多品类的植物被装饰于裙上,不局限于季节地域,依托作者的想象进行艺术处理。这样的行为不仅是一种劳动过程,更是制作者对于生活美好憧憬的物化符号化结果。每一种美丽的花纹,都蕴涵着吉祥的寓意。古时重视子嗣繁衍,因而许多纹样都与求子有关,例如莲花纹,石榴纹等。民俗文化中莲花因其可开花(莲花)、结果(藕)、得子(莲子)的特性,常被用来寓意子嗣连绵,家道昌盛。石榴因为其多种子果实的特点,常与佛手、寿桃一起出现,寓意多子、多福、多寿。南瓜、葫芦等瓜果装饰则被寓为瓜瓞绵绵,祈求儿孙满堂,最终的呈现皆是女子寓情于物的重要表现。
传习馆所藏的凤尾裙动物装饰图案主要有锦鸡、喜鹊、鹿、牛、蝙蝠、蝴蝶、蜜蜂、蜻蜓、凤凰等,且常与植物纹样组合出现,运用了结合的符号设计手法。植物花卉多指代女性,如牡丹、梅花等,而围绕在花卉周边的蝴蝶、蜜蜂、蜻蜓、凤凰则代表着追求女性的男子,出现了“蝶恋花”“凤穿牡丹”等多种组合形式。将单一的符号结合成为整体,使刺绣从形式和内容上呈现饱满的特点,重现场景“以自然界本就存在的事物为模仿对象”[12],通过隐秘手法描述男女间热烈爱情,表达自己对幸福生活的期待。此外除去寓示婚姻和谐的纹样外,还有利用谐音符号原理去讨撷吉祥的。如蝙蝠纹样同“福”谐音,寓意福气洋洋,常用来和寿桃、如意组合在一起,代表福寿如意。锦鸡与“吉”谐音,意在吉祥喜气,作为年月吉祥的彩头。尽管众多的吉祥符号各不相同,但在根本上都统一表达了渴望幸福生活的诉求。
人物纹样相对于动植物纹样而言,较少出现在凤尾裙中。人物纹样主要为神话题材,如八仙过海、天仙送子等,也有一些将神话故事画面化场景化的装饰,如“鹊桥相会”“田螺姑娘”等。这些纹样不仅工艺精细、层次丰富,而且还是人们通过符号化的纹样内容表达求福避祸的内心情感的方法,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
凤尾裙装饰图案中常见的几何文字纹样有盘长纹、方胜纹、寿字纹、万字纹等,多以辅助装饰角色出现。器物纹样有吉祥八宝纹、杂宝、暗八仙等,其中大多纹样属于宗教符号,如万字纹、八宝纹、盘长纹就在佛教之中经常使用。盘长纹首尾相接,代表福气好运连绵不绝;八宝饰上意为佛法无边,生机蕴藏;暗八仙引用八仙所持的法器来隐喻八仙本尊,用来祈求神灵的庇佑,即是宗教信仰影响下佛道精神征象表现。
其繁杂的装饰纹样已呈现出序列化、规范化的趋势,成熟的纹样已形成复合结构,可以不假语言传递信息。利用谐音、象形、取义等方式把现实生活中的需求作为审美表达的标准,将改造客观世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艺术化、符号化成各种装饰形式,以此来满足人们心理上的需求和精神上的寄托(图9)。
图9 民间凤尾裙装饰符号的解读Fig.9 Interpretation of decorative symbols in folk phoenix-tail skirt
通过对民间凤尾裙的研究可以发现,民间服饰从千年前沿革至今,已具有了民族性、民俗性的特征,是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共同的载体。通过对民间服饰文化的学习与研究,可以了解劳动人民的社会生活与文化生活。从符号学视角看,一条凤尾裙展现的不仅是裙装的功能与艺术特性,而且是服饰符号向服饰文化内部深层发展过程的表现,浓缩了当时人们的审美意趣和生活意趣,包含民族特有的符号多层“所指”的同时,也是研究清代民间纹饰纹样、礼仪民俗文化乃至社会现象的重要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