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兆旭
(喀什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喀什 844006)
新时期新疆电影依托电影独特的艺术视角,展现了各族人民团结奋斗奔小康所涌现出的千千万万感人肺腑的情感故事。如何利用电影的光影世界更为直接、迅捷地传递正能量,鼓舞新疆各族干部群众用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这个宏大的历史主题之中,奉献自己的智慧与汗水,完成重大的历史课题,成为电影工作者追求的目标。电影《昆仑兄弟》就是通过这些典型故事的再现实现了宏大现实主题下历史与现实、真实性与艺术性的巧妙融合,勾画出感沛人心的电影艺术形象的审美世界。
2016年10月,新疆实施“民族团结一家亲”认亲、结亲活动,发动100多万干部走向天山南北广大农牧区,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的“四同”活动。与民交心、交情、交融,这一波澜壮阔的生动实践,不仅是各族干部群众跨越地域、跨越民族的千里相会,更是心与心超越血缘、亲情的情感交融。电影《昆仑兄弟》就是用电影艺术宏阔的叙事完美再现了这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中壮丽的史诗。
电影《昆仑兄弟》所展现的新疆脱贫攻坚不仅是物质的脱贫,更是各民族情感融合、共筑中国梦的精神脱贫。由于复杂的历史原因,民族地区传统的农牧业生态,造成了各民族脱贫致富之路的艰辛与困难。正是这种状况更需要新疆各族干部群众付出加倍的辛劳才可以跟上时代的脚步,也催生了各民族情感的深度交融,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电影抽取最具代表性、最具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来展示民族融合、民族互助、民族共生共融的电影艺术形象世界。影片主要讲述了结对认亲干部徐昆来到离家1500公里的新疆南部和田农村,与村民马尔丹的母亲热依汗大妈结为亲戚,并得知了马尔丹的遭遇——马尔丹不慎将和同伴一起在河床里捡到的一块估价几十万元的和田玉丢失,成了村民眼中的骗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离家打工还债,母亲盼儿子回家哭坏了眼睛。为了帮助马尔丹,徐昆踏上了寻玉之旅。经历了重重困难之后,终于找到了玉石,并说服买卖经手人退款退玉,最终守护了马尔丹的诚信[1]。
电影《昆仑兄弟》所表现的政治话语体系从来没有离开文学艺术所表现的范畴。当下正是国家宏大历史征程的关键点,尤其是边疆地区发展更是政治话语体系构筑的特殊领域,表现边疆主体——各民族精神风貌离不开现代传播渠道,新疆故事蕴含着国家话语、政治话语的深刻意涵。“一带一路”背景下,尤其是中西方话语权的文化竞争、经济竞争、政治竞争更需要新疆故事的真实性再现和艺术性表现。每一个时代必有每个时代的宏大主题而深刻影响着时代的话语体系构建和人类历史进程中诸要素的艺术性扩展与展现。虽然文学艺术有自身的规律性发展范畴,但是电影艺术切近时代、表现时代、再现时代真实风云下的动人故事,是时代的需求,更是新疆在宏大历史背景下的艺术性要求。电影《昆仑兄弟》真实性与艺术性高度融合,抒发新时代主题与旋律,促成了这一时代伟大场景通过电影的视听效果进入观众视野。没有宏大的时代旋律蕴含的时代故事就没有艺术表现的土壤。恰如盛唐意象的出现是盛唐时代给予诗人诗思的丰厚艺术滋养,现实中国给予电影艺术创作者饱满的激情与深厚的艺术想象力。真实的环境要比艺术形象更为复杂和更为动人,而我们通过新疆题材电影原创性建构伟大时代的新疆旋律,正是依托这一时代伟大的背景,政治话语、艺术话语、电影话语再现时代真实场景,融合情感的故事与丰富的原始材料艺术化整合融造接受者得以净化的艺术世界,就是最撼人心弦的乐章。
用电影来阐释扶贫主题,更具直观可感性。宏大的历史主题,充满着丰富的细枝末节,尤其是动员全社会的力量展现新时代对于脱贫这个世界历史难题,显得更为重要。中国脱贫是历史性课题,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像今天的中国贡献如此巨大、迅捷、高效。这既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也是中华文明的优势。利用电影《昆仑兄弟》述说新疆脱贫更具时代特征,更是典型范例。新疆自古民族众多,文化复杂多样,既统一于中华民族主体文化之下,也具有相对的特色。但是,各民族共同富裕,脱贫致富是永恒的主旋律,是共同利益。解读新疆现实需要运用现代传媒的主体电影,通过视听结构构筑现实、审美、虚拟、复杂的艺术世界,的确是一个挑战。马尔丹与徐昆主线的推进,将现实宏大历史性主题通过每一个小故事呈现在银幕,也借此接近主旋律,切近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形态的诸多方面。这显示了电影有着独具的资源优势。电影导演认识到新疆现实电影资源背后丰厚的历史资源、现实资源、文化资源、情感资源就是构筑电影世界的材料,利用最具代表意义的形象、电影形象展示新疆符号,也最具艺术课题、政治课题、现实课题价值。所以说艺术离不开政治,离不开时代赋予的主题。电影主题可以超越时代,但只有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上的艺术世界才更富于生命力。艺术世界里经典形象永恒性是现实世界真实性的艺术再现,这也是电影艺术最可以呈现的主旋律。即使不用高唱赞歌,现实饱满的情感故事足够支撑起艺术真实的审美光影世界。
用中华民族主体理念要素中的诚信、善良灌注人物内心世界、情感世界、行动世界,始终围绕着主流价值观建构各民族文化中最核心的部分,也是电影《昆仑兄弟》构建宏大主题的部分。脱贫离不开中华文化的核心理念,这些价值观促使各民族共同维护行为立场,感动着现实世界,进而感动观众。无论世事如何难料,总有主体人群维护、传承、发扬、创新核心价值,这也成为现实理念的核心要素。电影弘扬主旋律往往会出现主题先行,艺术审美不充分的问题,如何圆满解决现实与艺术的藩篱?电影艺术工作者通过恰当的艺术手法缓解了彼此紧张的关系构架。《昆仑兄弟》就是选择最具核心文化观念的“诚信”“向善”“扶危济困”等主流价值理念创造自己的电影世界。电影《昆仑兄弟》没有过分渲染主题,没有主题先行的行为导向,而是用镜头语言说话,长镜头与短镜头交织。电影利用系列故事构筑大故事背后的政治主体,既切近现实又恰当表现了审美艺术世界,进而融合在情节中来处理。故事情节紧张的影像背后,娴熟驾驭主题与艺术的融合。通过马尔丹到乌鲁木齐卖玉石、丢玉石、找玉石、离家出走等情节设置故事吸引度,张弛有序地将镜头置于情节的构架中,吸引观众探索到审美的刺激,合理把握几个线索的分向展开,从而将宏大主题与电影艺术巧妙融合。
电影《昆仑兄弟》所表现的特殊故事情节需要运用特殊的叙事方法。电影导演创造性地运用了多层次、多线条的回溯式叙事模式。主线回忆与副线回忆、主线叙事与副线叙事相融合,建构了复调式叙事的回溯结构形式。主线回忆与叙事是主要人物徐昆和马尔丹,副线回忆与副线叙事是其他次要人物,电影整体叙事主线是“丢美玉”“找美玉”“发现美玉”“归还美玉”的整个寻找与发现的过程,这条线串起了整部电影的故事情节。
在这条主线上,采用故事人物回忆线条构筑整个事件的前后联系的方式,而且用主要人物、次要人物、普通人物所占比重分配时长,借此显示整个故事结构的主次之分,也使观众按接受的故事比重不同分离出事件的主次。正如皮亚杰认为电影叙事结构“是由若干个成分组成的;但是这些成分是服从于能说明体系之成为体系特点的一些规律的。这些所谓组成规律,并不能还原为一些简单相加的联合关系,这些规律把不同于各种成分所有的种种性质的整体性赋予作为全体的全体”[2]。这说明电影叙事结构部分对电影整体结构形成独特形式的系统性关联,这也是《昆仑兄弟》回溯式结构构筑的初衷。电影《昆仑兄弟》主要人物徐昆就是通过回忆展现幼年经历与现实的碰撞,徐昆父亲是一名军医,在昆仑山哨所驻扎10年,出生在和田的徐昆9岁时才随父亲转业离开,所以对这片南疆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这也是他结对认亲和田的背后原因。徐昆幼年记忆里兄弟民族如亲人般相处,相互扶持渡难关,后来虽离开此地,今天却响应祖国的号召再次回到这里,奉献自己的爱心与智慧,帮助热依汗大婶脱贫、复明、找回儿子马尔丹。
这部电影的前半部分有大量的回忆性镜头,反复展现徐昆为了搞清楚马尔丹丢失玉石的事情原委,走访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当所有与此事件有关人物的回忆结束后,事情的整个过程清晰再现。而每一次主要人物回溯都将电影故事推向深入,自然而合理,这些反向回溯将其他故事情节交叉串起来。而徐昆回溯线条承载着电影主要内容,也显示了宏大政治主体的现实内容,代表着国家力量与意志的象征,暗合中华民族新时代宏大历史任务的实现与意蕴。还有,徐昆作为电影的主要人物之一,就是电影主题的代言人,也是电影审美架构的象征。徐昆父亲昆仑守边10年,两个孩子名字又称徐昆、徐仑,这既是父亲纪念那段岁月,也是昆仑古老文化的整体意象运用,满足了现实对于中华传统文化里昆仑文学意象的照应,也是昆仑美玉所代表着的民族集体精神象征,是电影深刻内涵所包蕴的独特艺术主题与现实故事的融合。所以说“影片故事具体结构,该片场面调度的具体结构,拍摄和剪辑的具体结构和图像外层次的具体结构”[3]必须服从电影故事所要体现的主要结构背后的故事主题,也正是依托徐昆主要人物重量级回溯清晰串联起其他人物的回溯形式结构协调整部电影其他结构的整体系统性完型。
马尔丹系列回溯串联起美玉丢失、恋爱故事、母子情深等电影细节。马尔丹作为现实困境的主要人物,需要明确整个困境的原因与结局。回溯式结构主线之一的马尔丹,发现了价值不菲的美玉,而巨大财富的现实诱惑力造成的瞬间致富正是后来六兄弟反目成仇的原因。主人公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不得不离家出走,离开母亲、恋人走上艰辛的道路。这是马尔丹现实困境的原因。电影最后美玉失而复得的结局的震撼力来自马尔丹现实困惑的巨大悲剧性,由此带来的厄运是母亲失明,恋人分离,村民误解。化解这种困境的矛盾背后就是人类最值得坚守的“诚信”本质,守护这值得肯定的人生价值与所付出的困苦恰恰就是世人应该思考的问题。最后打动观众的正是这种“诚信”价值实现的行动要素,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这种品质下无私无悔,价值的可贵之处在于品质如玉的深层次展现。这是电影哲理层面得以成立的最大现实困境圆满解决的本质。
依托主线“美玉”失而复得吸引观众解开这个“故事结”,本身就会吸引观众探索的欲望。电影必须有好故事,讲好故事就是情节设置、故事展开、叙事方法等方面独特的方法运用。惯常的电影方法与创新方法前提是故事本身的价值,也要电影情节的设置紧凑疏密、电影时间、欣赏时间等要素的综合思考。环环相扣的电影创造了奇崛突兀的形式,让观众跟随你的镜头不断向前,这就是吸引观众走下去,并为人物情感变化而进入欣赏、净化的艺术空间,脱离现实世界的羁绊。
电影《昆仑兄弟》中昆仑电影意象既具有远古神话的渊源,也与中华民族共同建设家园的现代理念相呼应。新疆地域的西王母、昆仑等传统文化符号,和田的昆仑美玉文化影响深远。电影开始部分就通过列车上的对话显示《穆天子传》、昆仑、和田玉等古老文化符号展现中华民族久远的历史、久远的文化传承、久远的民族共生与共融。
电影中人们交谈历史传说《穆天子传》和《山海经》揭开了百万干部驻村扶贫的序幕。火车上扶贫干部的交谈,让观众了解了新疆扶贫的现实状况。特别是到和田扶贫,更是让全国观众看到了神秘南疆的自然风光——漫漫黄沙和茫茫戈壁。单单一个长镜头就让人们感受到通往南疆和田的火车窗外独特的自然风景,衬托出南疆生存环境的艰苦与恶劣。这些都是最好的铺垫,也折射出扶贫工作的重要与困难。尤其是通往和田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时,只有一条绿色植被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电影采用现代电影技术视角的扩展,尤其采用航拍电影技术展现新疆之广袤,北疆到南疆和田的沙漠公路奇观,航拍下的昆仑山景色、乌鲁木齐夜景、雪山奇观、洁白羊群、绿色草场等,展现了俯瞰视角,更能显示新疆大美、壮美、柔美的审美价值。细线条的拍摄视角将乌鲁木齐街景,热依汗大妈走过葡萄架下的情景,人们走过玉龙喀什河的温柔画面,镜头柔和的光线展现出人物内心的心理活动。这些镜头促成了电影独具的艺术符号、艺术意象世界,也架构了新疆电影独具的文化符号世界。
尤其是电影主要人物徐昆之“昆”,其弟徐仑之“仑”的现实渊源,代表着民族交往、民族融合历史与现实的交相辉映。电影导演深沉的现实思考依托历史的丰厚资源塑造整体的电影艺术语言与电影意象,从而形成独特的电影符号系统,源于“在电影中确实存在一个组织严密而又可以辨识的系统(其象征性话语秩序),这个系统规定了事物如何呈现、意义如何建构、电影如何作为一种‘语言’发挥作用、电影如何适应事物的社会秩序,等等”[4]。
电影中“玉”的丢失与寻找到归还,都是“玉”文化、形象、意象的最主要象征。“玉”文化代表着多民族共生的历史事实,也是民族之间历史交流的最好注脚。中原与昆仑数万里之遥,割不断的历史文脉久久流淌在历史记忆的长河中,就像是血脉维系着这无法隔开的历史脉动。玉石不仅代表着美德,也代表着坚守“诚信”,这是中华民族美德中最为珍贵的美德之一。维吾尔族小伙子因为寻找玉石梦想着脱贫,乌鲁木齐结队认亲干部为了实现各民族脱贫,来到和田寻找亲戚,帮助亲戚脱贫。不单单是解决物质的贫困,更是“玉”精神的连接,精神的脱贫。维吾尔小伙子马尔丹因为丢失玉石被误解,而要实现自己对于“诚信”信念的坚守。徐昆参与脱贫攻坚,坚守一个不能少,各民族共同富裕是精神的诺言,也是共产党员信念、行动的指针。其帮助寻找丢失的玉石,也是“玉”般圣洁的现实体现,也是寻找共产党员“为人民服务”时代精神那没有纤尘的美玉之光。
电影独特的文化意象和独有的艺术审美展现力,给了新疆各民族融合奔小康的动人故事提供了更为便利复杂的视听效果。新疆南疆独特的自然风光,恰如豪迈的诗篇。壮美的情怀,细腻的情感,尤其是各民族文化的背景依托,构筑了神秘而又现代、荒野而又精致的强烈对比。大野中苍茫的背影投射在南疆和田民居,略带朦胧的强烈阳光照射在电影人物的身体上,形成了强烈的色彩样式。原汁原味的和田风光——玉龙河神奇的河床、浑浊的流水、远山的白雪、奇幻的烟云,山坡上奔腾的羊群、牛群、马群与群山草坂呼应,让受众洞悉这方热土的独特之美,这种美在长镜头下显得很旷远。中华文明在这种粗糙、原始、野性的镜头下,光影的余波中窥视历史风尘古老西域大地向现代转化。也向世人展示现代文明浸润的大地如何改变历史的容颜,这些符号就在各民族眼神里,在电影的镜头转换的蒙太奇中。
《昆仑兄弟》依托宏大的社会现实主题,展现新时代新疆各族兄弟心连心共同创造美好家园的动人风采。作为构建现实主题的政治话语体系的电影语言、电影视角、电影叙事等大胆创新,利用回溯式电影艺术方法将多层次、多角度的新疆故事有机系统串联起来,避免了单线式平铺展现故事情节吸引力不足的问题,由此能够讲好新疆故事,灵活展开百万干部下基层扶贫攻坚涌现的动人画面、情真意切的温暖镜头,吸引观众走进电影艺术世界,向全世界人民展现了新疆新时代各族人民齐心协力跟随时代步伐,践行“一个都不能少”的铮铮誓言,电影《昆仑兄弟》就是最好的时代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