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廷华
邹韬奋是中国现代史上杰出的新闻记者、出版家。他毕生追求进步、光明与真理,为中华民族独立与解放,为人民大众文化事业的进步做出很大贡献。在他的革命生涯中,妻子沈粹缜始终默默地支持着他。两人相濡以沫,谱写了一曲馨香隽永的恋歌。
沈粹缜出生于江苏吴县。少年时期,沈粹缜在苏州读了4年私塾后,随姑母到北平学刺绣,后到南通女工传习所学习,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21年,苏州女子职业中学校长杨卫玉聘请她担任美术科主任。1925年春,杨卫玉作为中华职业教育社创办人之一,介绍沈粹缜与在《教育与职业》月刊任主编的邹韬奋相识。
当时,邹韬奋的发妻病故不久,他生活孤单,整日心情沉郁。结识沈粹缜后,邹韬奋振作起来。他经常给她写信,后来每周都要通信两三次。邹韬奋为人体贴风趣,渐渐让沈粹缜动情,两人就此相恋。1926年元旦,他们在上海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婚后,沈粹缜辞去了苏州的工作,来到上海生活。邹韬奋专心于工作,家庭事务由沈粹缜承担,夫妻之间互敬互爱。凡接触过他们的朋友,莫不称羡两人亲密和谐,赞扬沈粹缜的贤惠善良。
婚后不久邹韬奋接任《生活周刊》主编,他全力以赴毫不马虎。当时的《生活周刊》缺钱缺人,连他在内只有两个半职员。由于稿费过低,约稿不易,多数稿件都得自己撰写,他不得不以六七个笔名轮流撰写各式文章。邹韬奋既要握笔写文章,还要收发、看信、复信,夜夜在办公室忙到十一二点。
这样的日子久了,沈粹缜也打趣邹韬奋说:“我看你恨不得把床铺搬到办公室去!”话虽是怪罪邹韬奋忙于工作疏离了自己,但言语间嗔爱参半的复杂感情,邹韬奋自是明白的。沈粹缜嘴上埋怨但心中更多是体谅与心疼,她明白,邹韬奋对待工作的态度是严谨的,作风上一丝不苟。她欣赏如此认真的男人。
邹韬奋一生追求民主进步,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颠沛流离历经磨难,曾六次流亡和一次入狱。沈粹缜始终不离不弃,默默追随邹韬奋。
“九一八”事变后,《生活周刊》在全国各地特别是广大爱国青年中影响很大,遭到当局的忌惮。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总干事杨杏佛遇害后,邹韬奋也被列入黑名单。1933年底,邹韬奋不得不流亡海外。1935年8月,他从美国回到上海立即投入抗日救国活动,发表文章,号召爱国者奋起抗日。
1937年11月上海沦陷后,邹韬奋再次离开了上海,与生活书店一起转移,先到香港再辗转到武汉。武汉沦陷后,一家人又迁居重庆。
在重庆,邹韬奋更加感到苦闷和压抑。他发表的文章出版的书籍时常被没收、查禁。后来国民党当局提出,将邹韬奋创办的生活书店与国民党官方的正中书局合并,邹韬奋毅然拒绝,国民党便开始查封生活书店并逮捕书店员工。邹韬奋多次抗议无效后,本人也受到跟踪迫害,一言一行都受到监视。在这种状况下,邹韬奋决定前往香港。
邹韬奋走后,沈粹缜一个人独撑家庭。为了维系生活开支,她不得不将家里的物件拿去当铺、寄售铺换钱。不仅如此,沈粹缜还得应付国民党特务的巡查和盘问。面对特务不依不饶的盘查,沈粹缜总是冷静镇定地对答。在一次躲避空袭的关头,沈粹缜带着孩子们逃离了特务的监视前往香港。
1941年年底日军侵占香港后,为了避免日本当局的纠缠和胁迫,共产党派交通员找到邹韬奋,要求邹韬奋先行离开,随后,沈粹缜再带着孩子们离开香港。
经历过多次生死危难,邹韬奋知道此次转移必定危险异常。离别时,邹韬奋望着心爱的妻儿,不禁湿润了眼眶:“我此番离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如果我们没能再次相见,你一定要将孩子们安全抚养长大!”一个月后,沈粹缜带着三个孩子混在难民队伍里离开香港。
1942年9月,邹韬奋回到上海后,继而秘密进入苏中解放区和苏北解放区。后因受到病痛的折磨,他不得不于1943年3月又秘密回到上海就诊,经诊断他得了中耳癌。
在邹韬奋与病魔斗争的几个月里,沈粹缜带着长子和女儿从桂林赶来上海。邹韬奋把别后的情况与在苏北解放区的见闻,都详尽地告诉他们。沈粹缜回忆说,即使病得那样重,邹韬奋的记忆力依旧那么好,谈话依旧跟平时一样风趣。
手术后,邹韬奋的右颊、右太阳穴和右额时有剧痛,经常坐卧难安。到了后来实在太痛苦了,他不得不靠杜冷丁来缓解疼痛。为此,沈粹缜学会了打针。
药效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沈粹缜看着心爱的人被病魔折磨,眼泪止不住地流。可当邹韬奋稍微平静的时候,却反过来安慰沈粹缜说:“你瘦了,是我的病把你折磨瘦了。等我病好了,我们一定到延安去。”沈粹缜看着病痛一点点地侵蚀着邹韬奋的生命,心如刀绞。
病榻上的邹韬奋念念不忘革命,临终前,他在一张纸上专门为沈粹缜写了“不要怕”三个字,这是邹韬奋留给沈粹缜最后的话。1944年7月24日,邹韬奋与世长辞。
沈粹缜化悲痛为力量,把对丈夫的无限爱意和怀念投向救国大业,并将余生的全部智慧和心血都奉献给了中国的妇女儿童事业。
邹韬奋一生坚持用笔战斗,他没有武器,却是一名忠诚于祖国的战士。而与邹韬奋相濡以沫的沈粹缜用淡泊馨香的品格,给予了丈夫真挚、朴素而淳厚的爱情,一辈子都在支持他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