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30日,西南重镇重庆喜获解放。
重庆的解放标志着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建都重庆,割据西南,等待国际局势变化”幻想的彻底破灭,同时为解放西南全境进而和平解放西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大迂回大包围
经过解放战争三大战役,国民党军队主力被人民解放军消灭殆尽,国民党的统治摇摇欲坠。但蒋介石对西南抱有极大企图,他认为西南地区有可资据守的政治和地理条件,因此提出要以云、贵、川、康为后方基地,建都重庆,确保四川,割据西南,静待国际事变,以图东山再起。
蒋介石打着如意算盘,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西南也志在必得。
渡江战役胜利结束时,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决定,为歼灭西南诸敌,要采取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针,包一个“饺子”,将蒋介石在西南的90万大军全部包住,一口吞下。为此,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令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第二野战军主力和第四野战军一部,从湘鄂西地区攻敌不备,直出贵州,进占川东、川南,切断胡宗南集团和川康诸敌退向云南的道路;随后令贺龙率领在秦岭地区的第十八兵团和第一野战军一部,迅速南下,追击胡宗南部,会同二野主力聚歼残余诸敌于四川盆地。
在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统一部署下,活动在鄂西北地区的湖北军区部队频频叩击东面入川门户巴东;活动在陕南和鄂西地区的中原军区部队,也积极佯动,造成通过大巴山进击四川的声势,而贺龙则率第十八兵团对秦岭之敌发动攻势,牢牢吸引住胡宗南集团。二野指挥机关和第三兵团在刘伯承、邓小平的率领下,从南京乘火车沿津浦路北上,经陇海路西进,一路大事声张,佯示由陕入川态势。
这一切诱使蒋介石判断解放军将由北或由东入川,因此将防御重点摆在川北秦岭、长江以北的大巴山及川东一线。长江以南之川东南的酉阳、秀山、黔江、彭水及贵州松桃、沿河等与湘黔交界地区,由于地势险阻复杂,江河纵横,大兵团行动困难,又有宋希濂部8个军约10万人控制川鄂交界的巴东、恩施、咸丰一线,作为防守西南的前沿阵地,且与在湘桂防守的白崇禧集团相呼应,蒋介石认为解放军不会由此入川,因此几乎没有配置兵力,只有当地的两个省保安团防守,其余兵力则散布于川黔各地,构成纵深配备。蒋介石的部署完全按照毛泽东预想,落入了我军的战略大包围。
挺进大西南
根据中央的统一部署,1949年7月中旬,刘伯承、邓小平在南京召开二野高干会议,制定进军西南作战方案。
为解决西南解放后的干部来源问题,二野在上海和江浙地区大量招收进步学生和青年,组成西南服务团。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和二野前委任命了中共重庆市委和川东区党委的主要成员,又从西南服务团、二野三兵团、中共中央华东局等单位抽调2470人,作为接管重庆市的骨干力量。除了作战部署和干部配备外,二野、中央社会部、华东局及在香港的党组织陆续派出先遣人员前往西南和重庆做统战策反和情报工作。
9月下旬,按照中央军委和刘伯承、邓小平的部署,二野三、五兵团到达湘鄂西地区秘密集结。
刘伯承、邓小平对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制定的大迂回大包围部署,早已心领神会,这是一个“关门打狗”的战略决策。10月14日晚,四野夺取广州,国民党政府的残余势力急忙逃到重庆,各地国民党残敌也纷纷向西南流窜。10月19日,毛泽东在一封关于西南地区作战方针的电报中指出,西南的重心是四川,二野主力必须于12月占领叙府(今宜宾)、泸州、重庆一带。一场挺进川东南、解放重庆的战役即将打响。
10月23日,刘伯承、邓小平下达二野进军川黔的作战命令:命令五兵团和三兵团的第10军为左翼部队向贵州进击,“一刀子插到贵阳”,接着直驱毕节、遵义,切断川境诸敌退往贵州的通道,然后向川南兜击;同时令三兵团主力和四野第47军为右翼部队,向川东南进击,首先打开入川通道,吸引和割歼国民党军队宋希濂部,解放重庆。
11月1日,二野的三、五兵团和四野47军以及湖北军区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左右两路钳击宋希濂部。
突破乌江防线
在解放军凌厉的军事进攻和政治攻势的打击下,宋希濂部队退到乌江以西組织抵抗,这一带山岭连绵,地势险恶,又有乌江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素称“川湘咽喉”。宋希濂移兵于此,企图据险而守。
解放军决定从乌江防线的薄弱点龚滩首先突破乌江。
夺取龚滩的任务由12军36师108团执行。龚滩西濒乌江,南临阿蓬江,两江在此汇流,是入川重要隘口,其东的大寨门,危岩高耸,壁立千尺,素有天险之称。当部队急行军抵达龚滩南岸之时,敌人有一个营的兵力已经从彭水赶到,并在险隘处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居高临下地监视、封锁着渡口和路口。
渡口仅有的三艘小船全部被敌人拖到对岸,控制在碉楼附近的狭小河道里,用交叉火力严密封锁。
金众、石世喜、洪有昌、程宜德、朱家毫等七位水性好的勇士主动担下过河夺船的重任。前面四人下水,泅水不远,就被急流、漩涡吞没。紧接着,石世喜、金众、朱家毫三人跃入水中,刚至江心,金、朱两勇士又被激流卷走。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石世喜在我方火力的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同急流、漩涡奋力搏斗,终于泅到对岸夺得一艘船回来。
勇士的牺牲换来了敌人的覆灭。部队乘着那艘渡船,一船一船地过了阿蓬江,突破敌人在大寨门的据险封锁,很快攻占了龚滩。
我西进大军在彭水等地同时渡过乌江,宋希濂苦心经营的乌江防线在我西进大军的多路强攻下迅速崩溃。敌十四兵团司令钟彬在白涛镇被解放军活捉。宋希濂部从彭水全线溃退,向武隆、南川方向逃跑。
攻克白马山
突破乌江防线后,我军随即沿川湘公路西进,向南川方向追击敌人,一场排山倒海的追歼战展开了。
面对解放军如此强大的攻势,蒋介石连忙召开紧急会议,令在川北的罗广文部队日夜兼程调回川东,在南川以东白马山一带与溃退到这里的宋希濂残部紧急布防,企图把我军西进部队阻截于白马山以东地区,确保重庆的安全。
但是,没等到罗广文部站稳脚跟把所谓的白马山防线布置就绪,解放军追击的先头部队就已经解放了江口、武隆,随即向白马山防线发起攻势,出现在布防的敌人面前。我11军99团设伏于中营、竹坝以南地区,歼敌大部,俘敌800余人,缴获驮马600余匹,一路猛打猛攻,连战皆捷。
与此同时,解放军另一支部队从武隆下游20多里的羊角碛附近渡过乌江,迅猛登上白马山顶,居高临下控制了交通要道,截断川湘公路,将宋希濂的残余部队大部分歼灭在白马山以东地区。同时,奉命布防白马山西北面的罗广文部队刚与解放军交火,即向綦江、桐梓溃退。
就这样,蒋介石苦心经营、自诩为固若金汤的白马山防线,在我军猛烈攻击下,只坚持了一天即全线崩溃。
激战南温泉
在摧毁了罗广文、宋希濂的白马山防线以后,解放军二野三兵团主力及四野47军协同作战,在南川冷水、涪陵龙潭等地聚歼宋希濂和罗广文部队三万余人后,分三路继续前进,解放了南川、綦江、江津、涪陵等地,对重庆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蒋介石急忙命令杨森的重庆卫戍总司令部以三个师的兵力,在重庆南岸大兴场经黄桷桠至九龙坡一线,构筑防御阵地。蒋介石还下令将胡宗南的王牌部队第1军从广元空运至重庆保驾,企图以“天下第一军”来阻挡解放军前进。
南温泉是国民党军队防守的战略要地,百多里回环的山岭构成重庆江南的一道天然围墙。
11月26日,解放军二野三兵团12军先头部队神速地由南川抄山路飞兵进攻南温泉,与防守的胡宗南一个师遭遇,打响了解放重庆外围的战斗。双方在虎啸口、建文峰等处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阵地争夺战,最终我军占领了五洞桥通道和南泉正街,赢得了南温泉战斗的胜利。
南温泉激战,是解放重庆外围战斗中最激烈、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战,它牵制了国民党军队主力,为三兵团和47军部署三面包围重庆争取了时间。
南温泉战斗正酣时,解放军南路部队已突破綦江一线罗广文溃部,从顺江场强渡长江;同时,解放军北路部队在长江南岸各个渡口强行登陆,先后控制了西起江津、东至木洞近百公里的长江南岸地区,直逼重庆城。
胜利大会师
1949年11月30日凌晨,蒋介石在重庆白市驿机场美龄号专机上度过惊惶的一夜后飞逃成都。刚起飞26分钟,解放军就攻占了机场。奉令死守重庆的卫戍司令杨森,也在同日早晨逃离重庆。正面进攻重庆的解放军进抵长江南岸海棠溪,左翼迂回部队从李家沱过江,经杨家坪、大坪至沙坪坝,重庆市区已被团团围住。
但是,不知事态发展的重庆人民,由于受反动派的种种反动宣传,加之耳闻目睹了三个月前“九·二”火灾的惨景,和一天前21兵工厂大爆炸的巨响,都惧怕市内成为战场,民心惶恐不安。
在这关键时刻,中共川东特委一面利用策反过来的一个师的兵力和部分警察人员维持市内秩序,一面紧急地与各界人士会商,共组欢迎解放军代表团。
下午2时,代表团乘坐民生公司的小火轮民运号从长江北岸的望龙门码头起锚,一路拉着汽笛来到海棠溪江边。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重庆地下党组织终于同解放重庆的人民军队会师,地下党的同志激动万分。
30日下午6时左右,一艘艘轮船,分别开到南岸弹子石、海棠溪、铜元局等地接解放军过江。晚上7点过,47军423团一营插向“抗战胜利纪功碑”(现人民解放纪念碑),二营插向小什字街;11军31师93团经巴县于下午3点过马王坪,抢占李家沱渡口,占领大坪,并接受了佛圖关国民党国防部警卫第2团1600余人缴械投降;11军32师95团主力从铜元局渡口分批渡过长江。解放重庆的各路部队会师重庆。
夜幕降临,细雨纷飞,解放军先头部队进入重庆市区,重庆人民万人空巷,热烈欢迎。当天,社会大学的同学在“抗战胜利纪功碑”上升起迎接解放的第一面红旗。市民集结成大大小小的队伍,敲锣打鼓,庆祝古城的新生,整个山城沉浸在沸腾的欢乐之中。
历史记载下了这一刻。重庆——这座拥有近110万人口的山城,在1949年11月30日,回到了人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