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羊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倾心了。
死亡是圣洁的火把,正适合人类好奇心的暗黑隧道。
所以我洁身自好地等待死亡,仿佛青莲走过夏季,走过碧水——
死亡擦掉历史面具上一个人的泪。
如果说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使我们如关在笼子里的松鼠,那么死亡就是我们打开铁条,打开松果的坚壳,打开羊皮与肉身之间隐秘缝隙的刀形钥匙。
我们可以想象自己浑圆的坟墓,野花张开饥渴的器官,墓碑上的乌鸦粪是多好的墓志铭啊!或者精致的骨灰盒,自己一生中最得意的相片放大出与尘世隔离的凄美。轻盈的黑纱分挂两边,一对会飞的黑翅膀,带我飞向隐秘的世界。
最终我的肉体化为纯洁的泥土,而我的精神印记在尘世不经意的扣留中生如夏花。这多像邮票的一生,朋友是邮戳,我也是邮戳,我身上的每个地址都想踩住夏天的尾巴,夏天吱吱叫着认同悲剧,以加强对现实的关照。
死亡是个精灵,当你不害怕它时,它就在你面前翻跟头伸舌头,玩的灰头土面。死亡是一塘娓娓动听的芦苇,当你倾听的手指刚刚长出指甲,它一下子化作漫天的芦花,性感地舞弄起秋日的斜阳来。
死亡是两只耳朵,人类是一根手指。人类的手指可以塞住一只耳朵,而死亡清脆的铃声总是绕过浅浅的海滩,荡漾着人鱼的蛊惑。
死亡就是死亡,死亡离我们不远。出门向左走一千米,绕过小树林向右行五百米,它也许正在石头后面写作业。
写完作业后,它就找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