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
祖父从梁上取下绳索
那根用来捆禾戽、捆木船
捆不孝子孙的粗麻绳索
狠狠向父亲抽去
父亲开始还躲,从堂前跑到晒谷场
跑到晒谷场边的柚子树下后
他停止奔跑,扶着树
任凭绳索在肩上、在背上、在腿上
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那时候我八岁,我不知道父亲的父亲
为何要打我的父亲。暮色中
父亲自己走了回来
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吭
五年后祖父死了,父亲请来八仙
也搬凳子从梁上取下绳索
捆起装有祖父的寿材
抬向村后低低的山冈
之后,绳索又被挂回了
老屋的梁上。那孤零零的样子
引我一次又一次,摸着儿子的头
阅读那被粗麻绳索捆住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