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肖
柬埔寨作为中国在东南亚的“铁杆朋友”,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最大受益者之一。特别是中资近年来的大量涌入,使得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以下简称西港)迅速崛起为柬埔寨的新经济中心。其中,西港特区是“一带一路”的样板园区,仅其2018年的经济总量就占到了西哈努克市的一半以上,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是西港近期发生的一些事件,如中国人因柬埔寨政府清查不合法经营活动而撤离,则折射出其繁荣背后的隐忧,“一带一路”的走实走深亟需以“工笔画”的精谨细腻来推进“软、硬”建设的齐头并进。
西港近些年的问题和隐忧主要体现为:中国人与中资的过多涌入、中资投资所占比重过高且过度投资房地产;水电供应短缺、房价大涨、生活成本大增、贫富差距拉大;非法网络赌博、电信诈骗等违法犯罪率上升;中资酒店、赌场、商店、餐馆等大量涌现,西港变成四处高挂中文招牌的喧闹城市甚至“大工地”,明显削弱了本土的文化特性与旅游业等。
客观地讲,上述情形许多属于“发展中的问题”。由于中柬“高度互信、肝胆相照、休戚相关”,随着蕴含巨大发展红利的“一带一路”的实施,长期处于最不发达国家行列但政治稳定、渴望发展、招商引资政策宽松、投资价值潜力显著的柬埔寨,特别是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的经济特区与唯一深水良港的西港,自然博得大量中国资本与企业的青睐。但西港有限的经济体量、相对落后的基础设施、管理经验不足等,事实上是限制了其在短期内消受这份厚爱的能力。
中国能否在更大程度上协助柬埔寨为西港注入有序、良性的发展动力,既关乎中柬友谊能否历久弥坚,也关系到“一带一路”能否在更大的范围内善意善为、善始善终、善作善成。
首先,柬埔寨是对“一带一路”最敞开怀抱的国家之一,中国更需倍加珍惜。由两国老一辈领导人共同缔造和精心培育的中柬友谊,奠定了柬埔寨深度参与“一带一路”的信任基础。因而中柬“一带一路”合作具备绝大部分国家无可比拟的优势,理应成果丰硕。在这种期待下,西港的问题一旦长期延续甚至加剧,就会损害中国形象,并在本就以“放大镜”甚至“显微镜”挑刺、找碴儿的西方主流媒体的推波助澜下,令那些对“一带一路”存疑的中小国家产生警惕。
其次,柬埔寨是中国应当重点打造的“做中国的朋友可以过得很好”的示范对象。在美国对中国打压日益加码的背景下,那些在南海问题等敏感地区安全议题上拒绝追随美国、尤其是像柬埔寨这样对华友好的国家,理应是分享“一带一路”红利最充分的国家。而上述问题无疑会影响“一带一路”的效能。
最后,柬埔寨在参与“一带一路”合作方面具有某种样本意义。“一带一路”沿线大部分是中小国家,中国大量资本、企业、人员的集中涌入,有可能还会出现与西港相似的情况。积极与柬方一道探索治理路径,将有助于中国创建“一带一路”建设的更稳健模式。
因此就中柬通过深化西港的“一带一路”合作提升两国关系的战略价值以及增强“一带一路”的吸引力、本土化适应力而言,中国需要基于自身的丰富实践贡献出更多智慧和方案。
一是大力调控规模与节奏,有序推进成效显著的互惠合作。贪多求快,很可能适得其反;缺乏对博彩、投机资本等泥沙俱下的有效约束,则会引发严重后果。中国应以重点项目为核心,依托有实力、信誉好的中国企业在当地打造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精品民生工程,并以黑名单制度、风险预警、外事教育、輿论引导等调节、规范中方企业和人员在西港的规模及行为。
二是加强多层次沟通协调,更有效地分享中国的发展经验。西港问题部分反映了柬埔寨对接“一带一路”的能力亟待提升,而中国作为名副其实的阶段性过来人,在建章立制、城市治理、经济特区与工业园区建设、打击投机、抑制投资过热、促进社会公平等方面积累了大量经验,正好可以为柬提供宝贵借鉴,推动西港更健康平稳地发展。
三是深化两国执法合作,清除害群之马。我国应强化与柬方在执法能力建设和案件协查方面的合作,通过凝聚共识、帮助柬警方提升业务水平、组建多部门协同参与的联合工作组等,有效地打击与预防跨国犯罪,以保证合法合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