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 张磊
[摘要]在智能化机器换人的新工业革命进程中,高技能人才的知识、技能、能力与精神急需转型升级,从而应对中国智造时代的职业更迭。从“制造”到“智造”,制造产业链转型升级,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备复合型职业素质,包括技术知识、职业技能、创新能力和工匠精神四位一体的复合型二维度结构。基于高技能人才的职业素质构型,职业教育要构建“1+X”育训协同体系,即确定“1+X”育训协同体系的人才培养目标定位和价值取向;扩充“高技能人才”的概念外延,将社会生源纳入“1+X”育训对象范畴;构建高技能人才“1+X”育训协同体系,学历证书教育夯实学生可持续发展的基础,“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横向拓展实践性生存发展的职业素养,并在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实现协同。
[关键词]中国智造;高技能人才;职业素质;“1+X”育训协同体系
[作者简介]张弛(1981- ),女,河北邢台人,邢台职业技术学院高职研究所副所长,副教授,博士;张磊(1981- ),男,河北邢台人,河北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河北 邢台 054000)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9)20-0035-08
人工智能时代来临,“中国制造”逐渐走向“中国智造”,这对高技能人才提出了提升综合职业素质的要求,即职业素质应具备知识、技能、创新能力和工匠精神的“四位一体”的复合型结构。职业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培养多样化人才、传承技术技能、促进就业创业的重要职责。《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明确指出:普遍启动“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1”是指学历证书,“X”是指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旨在通过育训结合培育产业急需的复合型高质量技术技能人才。基于高技能人才的职业素质构型,职业教育培育高技能人才,应构建“1+X”育训协同体系。
一、中国智造:形态、概念与价值
1.制造业的演进形态:从“制造”到“智造”。随着工业现代化的不断演进,制造业的演进过程以智能制造为发展取向——从“制造”迈向“智造”(见下页图1)。近十年来,制造业自动化和精益化的生产系统发展程度越来越高,逐渐进入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制造业演进的“智造”形态发展取向,其标志在于新技术引擎、复合技术空间结构以及技术与需求之间的不确定性降低和业态的新型融合。首先,制造业演进的“智造”形态受到新技术引擎的强力推动。其次,制造业演进的“智能”形态呈现为新生产力支撑的复合空间结构。最后,制造业演进的“智能”形态降低了技术与需求之间的不确定性。此外,制造业演进的“智能”形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速度进行业态融合,衍生出新产业,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重要变革力量。
2.中国智造的概念与本质。在智能制造的全球化大背景下,中国智造是中国制造业发展的战略取向,逐渐成为业界认同的学术概念。狭义而言,中国智造是指在人工智能技术融入中国制造产业的过程中逐渐衍生出来的新型产业链模式或系统。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快速推进,中国智造的概念内涵逐渐广义化。中国智造的“智”不仅成为人工智能技术的表征词,更涵盖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等信息化技术的集成;中国智造的“造”也不仅是制造生产环节的表征词,还标志着产业链条已经延展至产品系统的全生命周期,生成中国智造产业链与创新链的融合升级体系;中国智造的优化目标,逐渐从“无人工厂”“黑灯工厂”阶段的无人干预式小批量柔性生产模式,迈向基于客制化需求的灵活性生产模式,实现产品设计与生产供给的优化决策、生产资源的高效率使用、产品及其服务质量的综合提高。因此,中国智造的时代内涵是:基于现代化的信息—物理系统(CPS)技术,融通并分析制造业实体数据,针对产品系统的全生命周期,构建高效、优质、环保、网络化、个性化制造模式和系统,实现制造过程的智慧型导向组织、协调与自决策。中国智造的概念外延主要涵盖中国制造业范畴中的智能化生产工具、生产方式和社会分工方式等方面。
经济学相关研究表明,在国际格局中,国家经济的可持续竞争力与长期稳定增长的决定性因素是工业化进程与制造业发展。现阶段,在第四次工业革命进程中,中国智造是中国现代化工业范式更迭与变革时期的制高点,指引了我国未来复杂产品制造能力的发展取向,是我国技术创新和经济竞争综合实力的关键。因此,中国智造的本质是工业范式的更迭。所谓范式更迭,不仅是工业制造技术及其体系层面的模式迭代升级,也包括与此技术体系相契合的生产组织方式、企业管理方式和制度政策等综合机制层面的变革。中国智造的工业范式更迭决定了技术革命对实际生产的推动广度和深度,并将此技术先进性转化为产业竞争力,有效地促进国民经济的稳定增长。
3.对中国智造的经济功能与价值的重新认识。第四次工业革命在全球各国形成强劲的技术浪潮,对中国传统制造业的成本要素与结构、综合竞争力产生了巨大冲击。较之中国产品,不得不否认国外企业供给的产品系统具有种类丰富、功能齐全、性能稳定、人性化、环境友好等综合竞争优势。从产业链转型升级的视角而言,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中国制造产业结构的优化形成一定的抑制作用。产业链升级的应然图景是“微笑曲线”,其现实走向有可能呈现出“沉默曲线”甚至“悲傷曲线”。中国作为后发国家,中国智造应占位于国家经济发展的功能要求,提升创造性技术技能的附加值,突破“微笑曲线”的底部,强化中国智造在产业价值链上的战略地位,将技术技能赋价延展至研发和营销环节。中国智造对国民经济的价值贡献,不仅在于智能制造产业直接创造的经济价值或智能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更体现在智能制造业蕴含的生产性知识的复杂性,凸显了制造业对于国民经济长期增长的驱动作用。制造业向“智造”演进是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核心,对国民经济具有关键价值贡献。“智造”的意义是需求与供给的智能化匹配,精准对接客制化需求,使复杂生产性知识、综合技术发展的不确定性降低,提升生产系统的确定性。
二、中国智造视域下职业变迁与职业素质二维度构型
随着中国智造的到来,我国劳动力市场正在发生变革。在中国智造时代,高技能、高技术、高创造的非规则性劳动职业将取代传统的体能和智能劳动职业,成为制造产业发展的新动力,传统职业将发生一系列演进,这对高技能人才提出了提升综合职业素质的要求。
1.职业分类与职业变迁。按照智能化程度和规则性程度,中国智造时代的职业劳动被划分为四类:规则性体能职业劳动、规则性智能职业劳动、非规则性体能职业劳动和非规则性智能职业劳动(见图2)。目前,规则性体能和智能劳动者的数量较大,鉴于规则性工作内容与流程的程序性特点,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技术技能人才的智能工作具有一定的专业复杂性,但这种规则性的、程序性的工作最容易被智能化机器取代;非规则性智能和体能劳动者数量较少,但非规则性工作蕴含着人类的创造性价值,正是中国智造对高技能人才的时代要求。
中国智造催生职业变迁,似乎带来社会民生的诸多担忧,毕竟智能制造和“机器换人”对传统的规则性职业产生了巨大冲击,规则性体能和智能职业逐渐消亡,这成为此类从业者的隐忧。然而,这种职业变迁不是消极的职业消亡和绝对的就业量减少,以机器人为代表的智能化设备取代的工作大多是机械性、重复性劳动,大量需要创造力、想象力和人性化的工作,是机器人所无法胜任的。一方面,职业替代不可阻挡,传统职业不断消亡;另一方面,职业衍生不断发生,新兴职业不断生成。因此,在中国智造时代,就业形势会发生结构性变化,即中国智造倒逼就业结构深度调整与升级,使低价值劳动密集型生产向价值更高的岗位转移,重复性劳动向创造性劳动转移,这种职业变迁具有积极效应。
2.转型与重构:中国智造视域下高技能人才职业素质双维度构型。中国智造是由高新技术引领的企业生产组织方式的转变以及新生服务产业衍生发展、产业经济变革、国家经济发展方式的升级,需要高技能人才发挥积极作用。因此,中国智造对人力资本以及人才产生了必要且紧迫的需求。从智能或体能的职业取向维度,划分职业类型的本质依据是从业者的综合职业素质,即知识、技能、能力和精神的综合表征。中国智造时代高技能人才的双维度职业素质构型(见下页图3)应具备四种阶梯式、关键素质——技术知识、职业技能、创新能力和工匠精神。
其一,技术知识。中国智造是新技术引擎强力推动和多维度技术综合支撑的复杂生产模式,这要求高技能人才急需拓展技术知识的广度,具备宽泛的技术知识。技术知识是指产品生产(或某种服务产品的提供)过程所需的技术原理知识,以及控制技术过程的实践性、方法、程序、诀窍、技能经验等的总和。技术知识的宽泛化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备多学科、多专业复合的知识与技术体系,并能够在智能化生产工艺中建构宽泛的实践性技术知识系统。技术知识处于高技能职业素质构型的第一层级(见图3),在实践性和可持续发展性两个维度上具有奠基性作用。
其二,职业技能。中国智造时代生产设备的智能化,要求劳动者在设备操作过程中具有高端化职业技能。中国智造时代的高技能人才不同于传统制造产业中的技能人才,主要是职业技能在两个维度的高端化发展要求。一是实践性职业技能的高端化。简而言之,高技能人才應具备高超的动手能力,即精湛的实践操作技能,能够解决关键技术和工艺的操作性难题。二是可持续发展性职业技能的高端化。鉴于中国智造具有的技术精准对接需求的本质特征,高技能人才应满足制造业服务化趋势对技能的可持续发展与高端化要求。中国智造语境中的制造业是典型的人力资本密集型行业,要求高技能人才的技能具有非认知技能要素,这是难以被智能化的信息技术所替代的,而且是高技能性人力资本在劳动力市场的门槛条件和技能溢价要素。
其三,创新能力。技术与技能的创新是中国智造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推动力。中国智造需要高技能人才具备一定的创新能力,包括创新思维能力、创新服务能力和创新协作能力。一是创新思维能力。中国智造时代的技术体系创新、生产设备与工业智造工艺流程创新,呼唤高技能人才能够在刚性生产逻辑之上具备柔性的创新思维能力,能够有效、精准地对接客制化需求。二是创新服务能力。中国智造时代的突出特征就是服务与生产的一体化。在智造生产系统中,服务与生产融为一体,高技能人才的工作需要面向产品客户方,应具备服务的创新意识与能力。创新服务能力是基于技术知识和职业技能,应用创新性思维方式获取、消化吸收、创造并传递新技术技能的创新能力,进而优化传统的服务流程,以快速、低成本地实现用户的客制化需求。三是创新沟通协作能力。高技能人才需要具备沟通与协作方面的创新组织管理能力、决策能力、跨专业工作能力、社会交往等关键性社会能力与创新能力。
其四,工匠精神。中国智造时代的工匠精神具有国家、企业和个人层面的内在回归逻辑,中国智造语境下的工匠精神不仅体现在个体微观的思想层面,也发展到思想与物化现实相交互、体能与智能相融合、个体发展与国家产业战略相契合等多维度层面。工匠精神的内涵与构型可以从匠心、匠术和匠魂三个层面来诠释。第一个层面是思想层面的匠心,是工匠精神之基。匠心是指高技能人才在职业认同的思想层面上,安于“工匠”工作的基本意愿和职业忠诚度。第二个层面是行为层面的匠术,是工匠精神之本。匠术是在行为层面对高技能的钻研态度,属于工匠情商的范畴,是工匠精神之本。第三个层面是目标层面的匠魂,也是工匠精神之魂。工匠精神的匠魂就是造就产品系统的精品,这要求高技能人才将产品及其服务的品质从99%提升到99.99%。匠魂的外在表现为对工艺与品质的极致化、精致化与卓越化追求。
三、中国智造视域下高技能人才培养“1+X”育训协同体系构建
从“制造”到“智造”,我国产业工人急需构建复合型职业素质,转型升级为高技能人才。建设职业教育“1+X”育训协同体系是高技能人才培养的应对之策。基于高技能人才的职业素质构型,构建“1+X”育训协同体系,应主要着力于三个方面:一是“1+X”育训协同体系的人才培养目标定位和价值取向;二是“1+X”育训对象的普及化,扩充“高技能人才”的概念外延;三是高技能人才“1+X”职业培训体系的协同化构建。
其二,“1+X”育训协同体系的“X” 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体系。高技能人才“1+X”育训协同体系的“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拓展高技能人才职业素养的横向生存发展。“1+X”育训协同体系应注重高技能人才的现实生计与生存发展需求,这就急需加强“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的时效性和弹性,并精准化定制复合型职业资格,不断提升学习者的复合技能,培养从单一技能到多元素质兼备的高技能人才。具体来说:一是应构建灵活的“X”证书培训模式。尤其是针对社会新增劳动力的学习特点及学习需求,将X证书灵活组合,探索多种培养模式,比如“先1后X”“先X后1”“X培训 后认定1学历”等,促进社会人员有效率地完成技术技能培训,使他们顺利实现高质量就业。二是应从学习领域的学习经历和工作领域的职业素质两个方面构建“X”证书培训标准及其制度框架。三是应构建动态优化的评价体系。在评价标准上,应依照职业标准,开发和制定职业能力与素质标准,实现评价内容与职业标准、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等无缝衔接;构建“X”评价模型,改变以往实行的职业资格鉴定的终结性评价范式,建构过程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行业评价标准指标体系,强调“职业”发展与技能形成过程性,同时注重“等级”这一动态可持续递进模型,构建动态优化的功能评价体系,为学习者深耕专业化的职业领域打通职业生涯终身学习的未来通道。
其三,“1+X”育训协同体系的“+”协同。高技能人才“1+X”育训协同体系的“+”,体现了学历证书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协同。高技能人才“1+X”育训体系应在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实现协同化构建,基于宏观顶层设计的战略指引,在中观层面形成产教融合理念下的产业链与专业群的融合,并在微观的教学方式和课程建设中实现协同与整合。具体来说,一是宏观国家战略层面的协同。高技能人才“1+X”育训协同体系不仅是职业教育在民生领域的就业导向之落实,更在于服务国家经济发展与稳定的战略意义,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保持国家稳定、实现民族复兴有重要价值。 一方面,学历证书教育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的协同促使职业教育以就业为导向,融合职业生涯规划与培训为一体,能够有效缓解劳动市场结构性供需矛盾带来的社会群体失业现象;另一方面,国家顶层设计将学历证书教育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协同当作一种可调配的重要社会治理资源,以社会治理政策为杠杆,致力于培养高技能人才,实现抢占国际高技术产业制高点,保持国家稳定、实现民族复兴的战略目的。二是中观层面的协同。高技能人才“1+X”育训体系的协同,是产教融合理念下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形成产业链与专业群的融合。在中国智造时代,产教融合理念在“1+X”育训体系的“协同”之意体现为校企合作的市场行为体系。《方案》提出,应依据产教融合的利益结合点,明确校企双方的责任义务,通过经济手段调动企业参与职业教育校企合作的积极性。据此构建校企命运共同体,形成产业链与“1+X”专业群的融合,建设对接中国智造产业链的跨界专业群,达成“1+X”育训体系中行之有效的“协同”。三是微观层面的协同。高技能人才“1+X”育训体系的协同,应落实于课程与教学的整合。课程建设应注重职业资格证书与企业需求的匹配性,并嵌入育训体系分层、分类、分段的课程体系中,通过课堂、实训、实践、认证、在线、反思、案例等方式组织教学,推动“1+X”在微观课程与教学层面的整合并实现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证书的协同发展。
总之,中国智能时代,随着传统职业的消亡和新兴职业的衍生,职业更迭和变迁催生高技能人才技能、能力与工匠精神的转型升级。职业素质是包括技术知识、职业技能、创新能力和工匠精神的四位一体的复合型结构。基于高技能人才的职业素质构型,应构建“1+X”育训协同体系,培养高技能人才。目前各职业院校普遍启运“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尤其针对退役军人、下岗职工、农民工等社会生源,构建高技能人才“1+”育训协同体系,还有待探索有效培育路径,以实现产教融合理念下产业链与专业群的融合,并在教学方式和课程建设中落实育训协同与证书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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