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恒兴中学/白泽华
高中刚入学那会儿,我曾一度迷恋云。成丝的、成缕的、成块的、成团的;轻快的、厚重的;浓灰的、惨白的、彤红的;还有大气磅礴的积雨云、透着霞光的卷层云、柔软的棉花云、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盐巴云……我常趴在窗台上看,一看,便是很久。
后来,我爱上了摄影。苏珊·桑塔格曾说:“拍照就是参与另一个人(或物)的必死性、脆弱性、可变性。所有的照片恰恰通过切下这一刻并把它冻结,来见证时间的无情流逝。”可我钟爱摄影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记录美好。一切美的东西都应该被长久保存:春天的花、夏天的果、秋天的叶、冬天的雪,太阳招摇着划过天空,月亮由圆到缺,繁星开始在九宫格里发亮……都落入我的镜头。遇见一轮红月需要十年甚至百年,而拍下这一刻只需要二百分之一秒。
我总以为,“好看”是温和的,还有一点善解人意的;而“美”却有拒绝的意思。正如山顶照片,那一张张日落,好看却未必完美。
那日风和日丽,抵达山顶时已是傍晚,但太阳还在头上。傍晚的余晖,没有晌午那般热情,它将最后一丝光都散发出来照耀城市,城市的光晕给这片天空笼罩上了暧昧的色彩。夕阳在云上,也在水里,上下之间,虚与实,动与静,都那么和谐。我拍到了一张照片,是理想中的样子:温暖,宁静。我想起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我的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的心底仿佛也受到了一点自然的感化,觉得那么安宁和感动。
沈从文说,自然给予他智慧,由此思考历史和人性。而每每谈及夕阳,最容易想到的便是老人。老人的晚年像夕阳,发出余热余光,是在消耗,也是在得到。这样的美与人息息相关,要不然怎么说“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呢?
可惜我不能完整地诠释那逐渐西沉的夕阳的千奇百怪,只好机械地将变幻多姿的玫瑰色浮云定格在时间的针弦上。我想,我大概是做到了记录美好,也创造了美好。那么,我愿自己在追寻美的途中,变得更丰盈、更自在、更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