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肇琳
每看一次樊一波画作,都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画家像一个激情澎湃的指挥家,调动她的笔与颜料在纸上画布上飞舞,呈现出独特的感受和表达,有的如丝竹轻吟,有的如琴声明亮,有的如交响乐奔腾……
她画人物,画花卉,画动物,画山川,画河流,画静物,画极为写实酷肖的画作,也画无中生有天马行空的抽象作品。油画、国画、水彩等多种绘画方式,在她手中变来变去,相互交融,巧妙搭配。“象”由心生,从心所欲,挥之而出,从不打草稿。具象、抽象、心象——她把自己的绘画归结为这三大特点,她的画笔在三“象”之间游走流动,交替混融,奔泻起舞。
樊一波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七七级油画专业。作为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七七级学生可谓人才济济。在大学,樊一波与她的同学一样,打下了扎实的造型功底。她后来又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进修,炳稀画《静物》是她当年的代表作。那一时期,她的代表作还有《母亲》《红土情系列》《爱伲老人》《牧羊女》《女儿》等,皆以写实为主。
画了一段时间油画后,樊一波变了,她画起了中国画,临习名家之作,创作自己的作品。工笔,工笔重彩,写意……立于写实油画厚实的基础,她在国画领域展开了任情飞翔的翅膀。她留意纸张的选择,留意笔墨和中国画颜料的特殊功用,比如墨色落于生宣纸上的洇晕和游走出现的意外效果。樊一波自小迷恋中国传统文化艺术,迷恋书法、戏剧、器乐,迷恋中国画成了一种水到渠成。
樊一波曾创作一组中国古代女子群像,以《伎乐仕女》名之。这组画,手法精到,是工笔,又突破了传统工笔的拘束,内容也颇为特异。画中的女子,五官精致,裙袂飘飘,却有着大大的额头。如此处理,既有对传统佳人的欣赏,又暗伏些许幽默,蕴含着现代女性对传统女性的解读与遐想,余味悠长。
《伎乐仕女》组画曾在中国美术馆和深圳博物馆的樊一波作品展中展出,同时展出的,还有《女人和牛》重彩系列。20多年前的这组《女人和牛》纸本作品,今天却变了一个样,樊一波创作了一组新的《女人和牛》系列,这次是油画,更为丰富多彩。
2007年,樊一波笔锋一变,推出了《大象无形》写意重彩系列,其中包含“金”“木”“水”“火”“土”专题。没有具体形象,全是抽象的线条、飞扬的色块和彩点。这些线条和色块彩点层层叠叠,不知深浅,如漫天飞花,如璀璨星空,如科幻大片中太空船遨游的无边宇宙。这是一次中西合璧的尝试:画作用的是纯粹中国画材料,观念又具有西方现代性。这组画孕育10年方喷薄而出,创作的启发和动机来自她亲自看过的敦煌壁画,亦来自她20世纪90年代乘飞机飞临纽约时,于夜空看到的灯火辉煌壮观景象。樊一波运用中国画的诸多技法来表达《大象无形》之意,积墨、破墨,一次又一次地用色,直至多达几十层。画家说,巧妙调动中国画笔和纸的关系进行创作,更切合自己的性格,能更好地表达心中之意。《大象无形》以其不可名状的深邃,从艺术出发,走向哲学意境。
《京剧系列》,有京剧四大流派代表作和代表人物,从画布到颜料的使用皆是纯油画方式,但画面上却有中国画的留白,中国画的线条和印章,整幅作品既是油画,又像中国传统的绣像。《京剧系列》还有一幅数个画框相接的群像画,无数打动人心的京剧角色长袖善舞于画中,恍兮惚兮,既具象又抽象,既走出又隐去;舞台上的锣鼓丝钹、吟咏道白一起涌来,令人沉醉。
如果说《京剧系列》是文采斐然,那么油画《火的节日》就是激情四溢。画家用3个画框拼接出一幅火把节火热的场景,那浓浓的火红色,那飞动的手和脚,那狂放的大三弦,无不把彝族火把节的快乐挥洒出来。画家在具象和抽象间巧妙调动,火把节的快乐溢出了画框,似要将画外人也拉进火把节的狂欢中。《火的节日》与画家早期写实性少数民族题材画作相呼应,是画家几十年植根于云南民族文化结出的又一果实。
《童颜》系列油画让樊一波走回具象,返折到写实。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孩童,有的是她的亲人,有的是朋友的儿女。这些小美女小帅哥天真无邪,以一双双纯洁与善意的眼睛观望着成人的世界,让人不由心中一动。更令人感动的是《家人》肖像系列油画。这组画,长辈们慈祥宁静,下一代英姿勃发。人生几十年,有灿烂阳光,也有突如其来的风雨。仔细体味这些画作,能读出画家笔下的父母、公婆、姑妈以及画家夫妇那种看似平静后面的隐忍与坚强。
樊一波创作着,也在向社会展示着她的作品,收获创作成果。
1995年7月和8月,《樊一波彩墨水彩展》分别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和深圳博物馆展出,彩墨画《彝家女》系列(4幅)与《伎乐仕女》组画中的一幅共5幅,被中国美术馆收藏。《樊一波彩墨水彩展》在中国美术馆展出期间,中国艺术研究院在展厅举办了樊一波作品现场研讨会,专家们对樊一波的作品给予了肯定和好评。
1996年,樊一波在美国波士顿中华艺文苑举办个人画展,展出《女人和牛》重彩系列、《水彩肖像》《花系列》等作品。
1999年9月,樊一波受邀参加由四川美术学院主办的“七省三市互动时代”画展,展出彩墨作品《京剧系列》。
2003年,樊一波在巴黎法国国际艺术城研习期间,举办个人画展,并参加国际艺术城艺术家联展,展出《京剧系列》《门神系列》等彩墨作品。在国际艺术城的展览,引来了众多观展者,留言簿上留下了许多用不同文字写下的观后感。“good!”“ very good!”时时出现。一拨又一拨的艺术院校学生及成人观众在现场与樊一波交流,表现出西方人士对一位中国艺术家及其艺术的好奇和赞许。
2015年7月,樊一波受邀参加法国比亚里茨博物馆艺术年展,作品《京剧系列》写意重彩画获奖。
观赏樊一波笔锋数变、风格迥异的艺术世界,我从她的一幅幅佳作中读到了一个又一个情感满满的“爱”字。作为画家,作为女性、女儿、妻子、母亲和一位社会存在的个体,樊一波爱艺术,爱家人,爱人生,爱世间万物。这样的爱从心底涌出,借笔墨丹青幻化出精彩万状的艺术,真诚、厚重、慈善,让人端详便不知不觉融入画境。樊一波的艺术世界是爱的世界,她的艺术表达就是爱的心象,深邃漫漫,星海无涯。
有的人会以为樊一波一生埋头画画很苦,可热爱绘画的她从未有过“苦”的感觉,她乐在其中。绘画是她的最爱,因为热爱,因为能干自己喜欢的事她其实得意洋洋,高兴着呢!爱是最好的营养品,最佳的滋补药,只要爱意萌生,创作灵感便指使她忘我投入,甚至通宵达旦地作画。她自言在艺术上她喜欢挑战自我、挑战困难、挑战新的创作方式,一直在追求突破与创新,个人的创作状态是一旦动笔就难以停笔,心中的想法层出不穷,永远在鼓动着她去投入全新的创作。
作为一位女画家,作为一位艺术家,能远离俗世纷扰,躲进小楼成一统,沉浸于纯粹的艺术中且日日精进,时光流逝就变出一件件佳作美画问世,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