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晔 咖喱
“退团单飞”的消息,陆慷是千挑万选了时机才官宣的。
7月18日的外交部例行记者会最后,陆慷没有马上结束离场。
“还有问题吗?”他环顾四周,见没有记者举手,点点头,“如果没有问题,借这个场合再跟大家说几句话。”
一向只负责你问我答、惜字如金的外交部发言人陆慷,那天的反常举动让现场的记者朋友们摸不着头脑。
“因为工作安排的原因,今天应该是我作为外交部发言人最后一次主持外交部例行记者会……”接下來的两分钟“离任官宣”里,陆慷回顾了自己在发言人岗位的工作感受,随后挥手告别。平日里见惯了你来我往、各种交锋的蓝厅,非常罕见地响起了齐刷刷的掌声,不同肤色、不同媒体、不同立场的各国记者在鼓掌这件事上竟然空前一致。
外交部记者会,工作日雷打不动地开。一次至少10个问题的容量,有时能问到发言人头皮发麻。这些问题也千奇百怪,从韩国雾霾哪里来,到中国男人值不值得爱,从南海仲裁,到孟晚舟案……
作为外交部新闻司司长的陆慷,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解读千千万万遍。而第一次,在陆慷离任的时候,人们开始解读他这个人。
时间倒回到4年前,在同样的地点。
2015年6月15日下午,留着圆寸头、穿深色西装、打蓝色领带的陆慷第一次出现在了外交部例行记者会的主持台上。
“下午的例行记者会由我主持。外交部发言人制度是让各方深入了解和掌握中国外交政策的重要平台,我愿意像前任和同事们一样好好工作,实现这个目标。”时年47岁的陆慷面带微笑看着记者席,声音平稳,不疾不徐。
从此,深色西装、白色衬衣、蓝色领带,在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的蓝色背景前,他一站就是4年。
这一亮相,意味着他成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制度创立32年来的第29位发言人。
从2011年8月以后,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增至每周5次,周一至周五每天下午3时在外交部南楼蓝厅举行——中国外交部和美国国务院,是世界上仅有的每个工作日都举行例行记者会的政府部门。
因此,外交部发言人也被称呼为“最忙发言人”。陆慷接受采访时进一步解释称,真正忙的是发言人团队。
在外交部发言人办公室,五六个人组成一组,每组轮值一个星期。早上六七点钟,团队就要开始搜集当天可能会在发布会上问到的问题,做好各方面准备,记者会结束之后实录当天就会以中英双语的形式挂在官网上,这些工作量都很大。
生于1968年5月的陆慷从小就是一名“学霸”。到岗外交部新闻司时已经是奔五的年纪,能够站上外交部发言人的主持台,不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高考前,陆慷是南京外国语学校的尖子生,在校8年,把英语基本功练得相当扎实。之后到外交学院进修的6年,陆慷也一直是佼佼者。“他们那届学生是从小学起就进入南外的,而且招生规模很小,一个年级4个班,每个班的人数也不多,称得上人人都是精英。”外交学院的老师姚遥说。
2016 年7 月,在所谓的南海仲裁案裁决结果公布前后,陆慷的一系列硬核发言迅速为他圈了一大波“粉丝”。
姚遥还曾提到,当初毕业时,陆慷已经获得留校任教的机会:“我相信如果他当年留校的话,今天也一定是位深受学生喜爱的‘男神级教授,但我们就少了一位一线的优秀外交官了。”
放弃了教师这个铁饭碗后,陆慷正式开始了他的外交生涯。
这期间,他担任过驻爱尔兰使馆首席馆员、政务参赞,驻美国使馆副馆长、公使,也曾在多边领域的联合国安理会、军控和防扩散事务以及亚太经合组织等平台展露身手,称得上是一位外交多面手。
在外交领域深耕20多年后,陆慷才站上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台子。
担任外交部发言人4年来,稳健、干练、平和,是陆慷留给记者们的深刻印象。一位常年采访外交部记者会的记者说:“他讲话非常精炼,切中要害。”《人民日报》则在一篇文章中评价说,陆慷作风硬朗,发言素来以精炼扼要、字字珠玑著称,常常让人感到无一字可多,无一字可少。
在最后一次记者会上,陆慷说道:“希望大家通过我和同事们过去4年多的努力,对中国的政策有一个很好的了解,对我们努力同大家沟通,倾听大家的、新时代中国外交官的这么一个开放的态度有个更好的了解。”
陆慷给外界留下的印象一直很正。毕竟,他是“外交天团”中的冷漠担当,杀手锏是一针见血。
2016年7月,在所谓的南海仲裁案裁决结果公布前后,陆慷的一系列硬核发言迅速为他圈了一大波“粉丝”。
针对美国发言人罔顾事实的声明,他毫不留情地戳穿:“美方历来对国际法采取选择性执行的态度,合则用、不合则弃,口口声声要求别人遵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可自己至今也没有批准加入《公约》。美方有什么资格在南海问题上对别人说三道四?”
回怼完美国,英国又来搞事情。
同年12月,联合国安理会就叙利亚问题决议草案进行表决,中国和俄罗斯等国投了反对票,英国代表阴阳怪气地说:中国外交不独立,老跟着俄罗斯做决策。
陆慷一听这话,立马呛了回去:“中国和英国的外交政策哪个更加独立自主,这会是个很有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