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的三个维度

黄红平 王明华

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利益集团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深度嵌入政治和经济社会各个方面。与之不同的是，在当代社会主义中国，利益集团虽然广泛存在于经济社会生活之中，但长期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决不允许党内部形成利益集团，更不容忍利益集团介入和干扰国家政治生活。近日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意见》明确规定要“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作为一项重大政治任务来抓，这实际上有着多重逻辑上的依据，深刻彰显了对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深思远虑和高瞻远瞩。

一、从理论维度看，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性质、宗旨和纪律的内在要求

马克思主义政党是迄今为止人类有史以来最先进的政治集团，它不是一般的群众组织。区别于代表剥削阶级利益的政党，马克思主义政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自觉代表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科学论述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质：“共产党人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他们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的运动。”[1]285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是一个有着远大政治理想抱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它既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又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两个先锋队”和“三个代表”的先进性质，内在规定了中国共产党除了代表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之外，从来就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也决不允许党内形成与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相对立的利益集团。

为什么人的问题是检验一个政党性质先进与否的试金石。坚持人民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要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283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之后，毛泽东同志创造性地将中国共产党的崇高宗旨，高度凝练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九个字。他强调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又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人民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2]1094-1095党内利益集团是党内的利己主义者为维护既得利益而形成的一种非法政治组织，它所维护的既得利益是一种狭隘的剥削阶级私利，与党的崇高宗旨格格不入。因此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保持崇高宗旨始终不变的根本要求。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就不成其为政党，更不成其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纪律严明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最鲜明的特质之一。马克思、恩格斯在领导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中非常重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纪律建设，强烈反对党中有“党”。针对当时德国社会民主党内部的思想混乱和组织涣散，马克思明确指出，必须绝对保持党的纪律，否则将一事无成。为了保持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中央权威和全党的团结统一，马克思、恩格斯在《1871年9月17日至23日在伦敦举办的国际工人协会代表会议的决议》中指出，无论现在和今后，成立任何真正的秘密团体都是绝不允许的。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纪律严明是其长期以来保持的光荣传统和独特优势，也是它在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不断取得伟大胜利的传家法宝。确如事实所证，马克思主义政党如果没有铁一般的纪律作保障，就成为一盘散沙，沦为各取所需、自行其是的“私人俱乐部”，就丧失了应有的凝聚力、战斗力和号召力。马克思主义政党严明的纪律要求，是绝不可能允许内部形成和存在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团，破坏党的团结统一。

二、从历史维度看，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是汲取国际共运史上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的重要启示

相对代表剥削阶级利益的政党，马克思主义政党确实具有性质先进、宗旨崇高和纪律严明的先天优势，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否就意味着拥有这些内在的优良基因就能担保其永不变质，内部不会滋生改变党的性质的利益集团？然而歷史事实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如果不注意严加防范，马克思主义政党即使具有优良基因，也容易在内部形成攫取政治权力、改变党的性质的政治利益集团，最终会毁了党，毁了党的伟大事业。

在这个方面，中国共产党做得很成功，始终对党内利益集团问题保持高度警惕。早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就告诫全党不要有“功臣自居的情绪”，务必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1956年的波匈事件说明，党的执政地位可能使少数领导干部蜕变为“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毛泽东同志在党的八届二中全会上尖锐指出：“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否则“就一定要被打倒”[3]34。1959年，毛泽东同志首次提出“既得利益集团”的概念，强调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这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问题。改革开放新时期，江泽民同志指出：“由于我们党处在执政地位并长期执政，党内有一些人逐渐产生了一种错误的思想倾向，他们把党和人民赋予的职权，把自己的地位、影响和工作条件，看成是自己所谓的‘既得利益……我们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决不允许搞剥削阶级政党及其统治集团所追求的那种既得利益，也绝不能成为那样的既得利益集团。如果走到了那一步，我们党就必然要失败。”[4]183-184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史经验表明，正是因为一如既往地注重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中国共产党才保持了蓬勃的政治生机与活力，避免了亡党亡国的命运。

与中国共产党截然不同，苏联共产党的惨痛教训值得认真反思。习近平总书记在中纪委十八届二次全会上向全党发问：“苏共早年在有二十万党员时能够夺取政权，在有二百万党员时能够打败法西斯侵略者，而在有近二千万党员时却丢失了政权、丢失了自己，这是为什么？”[5]134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苏共亡党亡国绝非是历史的偶然，根本原因就是来自其内部，即苏共党内逐渐形成了一个与党和人民群众利益根本对立的特权官僚阶层。从历史轨迹来看，这个特权官僚阶层肇始于斯大林时期，成型于赫鲁晓夫时期，固化于勃列日涅夫时期，鼎盛于戈尔巴乔夫时期，具有保守性、排他性、虚伪性、垄断性和自我颠覆性的显著特征。正是这个特权官僚阶层，为了保住自己的非法既得利益并能够将之传给子孙后代，从内部悄无声息地通过“自我政变”结束了苏共的生命。同样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为什么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二者的命运截然不同？历史已经昭示，关键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永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初心不变，是否具有勇于自我革命的勇气，是否厉行全面从严治党，防止党内滋生利益集团。

三、从现实维度看，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是积极避免犯战略性、颠覆性错误的应有之义

由于不同的历史境遇和道路选择，中国的政党政治与西方相比具有很强的特殊性。自成立之日起，中国共产党就自觉肩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是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中流砥柱。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既是长期唯一的执政党，又是统领一切的领导党。二者兼具的政治角色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必须打铁自身硬，内部不能出现重大政治隐患，尤其是不能在党的建设上犯战略性、颠覆性错误。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结大会上所指出的，“我们国家要出问题主要出在共产党内，我们党要出问题主要出在干部身上”[6]97，如果稍不注意防范，容忍党内存在各种非法政治利益集团这种重大政治隐患，从内部侵蚀党的健康肌体，导致党腐化变质，那就犯了不可挽救的战略性、颠覆性错误，最终葬送党的生命和党的事业。

从党的十八大以来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来看，这种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虽然当前党内还没有形成所谓的利益集团，但党内利益集团的初始形态已出现。习近平总书记在中纪委十八届三次全会上指出，当前党内有一种不良现象需要严加警惕，“有的干部信奉拉帮结派的‘圈子文化，整天琢磨拉关系、找门路，分析某某是谁的人，某某是谁提拔的，该同谁搞搞关系、套套近乎，看看能抱上谁的大腿”[5]769。他在中纪委十八届五次全会上直接指出：“从近年来查处的高级干部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特别是周永康、薄熙来、徐才厚、令计划、苏荣等案件看”，“有的政治野心膨胀，为了一己私利或者小团体的利益，背着党组织搞政治阴谋活动，搞破坏分裂党的政治勾当……有的领导干部把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老子天下第一，把党派他去主政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用干部、作决策不按规定向中央报告，搞小山头、小团伙、小圈子”“热衷干的事目的都是包装自己，找人抬轿子、吹喇叭，为个人营造声势，政治野心很大。”[6]351事实上，从党的十八大以来所查处的重大违纪违法案件看，中国共产党正面临着党内形成各种利益集团的现实危险。

在当代社会主义中国，党内利益集团是一种非法的政治性组织，从未获得过正式制度的支持和民意的认同。从本质意义上说，它是寄生在党的健康肌体上的一种“政治肿瘤”，是恶性的政治变异，其危害性极大。具体来说，它背叛了党的先进性质和崇高宗旨，削弱了党的政治优势;损害了党的和睦团结和集中统一，削弱了党的组织优势;损毁了党的执政合法性，削弱了党的生命力、先进性及战斗力。这也是十九届中纪委为什么要“重点查处政治问题和腐败问题通过利益输送相互交织，在党内培植个人势力、结成利益集团的行为”的原因所在。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泽东年谱：第3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4]江泽民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5]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6]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編：中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新时代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研究”（18YJA710046）的阶段性成果〕

（黄红平：江苏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南通大学基地研究员、博士;王明华：南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硕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张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