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伴发自杀观念的发生率及相关危险因素分析

陈泳康 姚桂谊 谭志坚

[摘要]目的 探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及其相关危险因素。方法 选取2017年1月～2018年6月广州市越秀区中医医院的200例COPD患者进行调查，采用自制的调查问卷收集患者的基本社会人口学资料和临床资料。应用17项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17）评定患者的抑郁症状，7项广泛焦虑障碍量表（GAD-7）评定患者的焦虑症状，12项简版健康相关生存质量量表（SF-12）评定患者的生活质量。结果 COPD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为24.5%（49/200）。自杀观念组患者（n=49）的独居比例高于非自杀观念组（n=151），年龄、GAD-7总分、HAMD-17总分均高于非自杀观念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自杀观念组与非自杀观念组患者的SF-12精神、躯体症状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回归分析结果提示，独居（β=1.393;OR=7.670;95%CI=1.14～14.2;P<0.05）、抑郁症状（β=0.069;OR=1.071;95%CI=1.02～1.12;P<0.05）和焦虑症状（β=0.302;OR=1.360;95%CI=1.20～1.52;P<0.05）是自杀观念的独立危险因素。结论 COPD患者存在自杀观念现象较为常见，独居、抑郁和焦虑症状是自杀观念COPD患者的独立危险因素，临床需要引起重视。

[关键词]自杀观念;生活质量;抑郁症状;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中图分类号] R563.9          [文獻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4721（2019）8（a）-0181-04

[Abstract]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incidence of suicidal ideation and related risk factors in patients with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COPD）. Methods From January 2017 to June 2018， 200 patients with COPD from Yuexiu District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Guangzhou City were selected for investigation. Basic social demographic and clinical data of patients were collected by self-made questionnaires. The depression symptoms of the patients were assessed by the 17-item 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HAMD-17）， the anxiety symptoms were assessed by the 7-item 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scale （GAD-7）， and the quality of life was assessed by the 12-item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 scale （SF-12）. Results The incidence of suicidal ideation in COPD patients was 24.5% （49/200）. The proportion of patients living alone in the suicidal ideation group （n=49） was higher than that in the non-suicidal ideation group （n=151）， and the age， GAD-7 total score and HAMD-17 total score were all higher than those in the non-suicidal ideation group， with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P<0.05）. The SF-12 scores of mental and somatic symptoms in the suicidal ideation group and the non-suicidal ideation group showed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P<0.05）.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suggested that living alone （β=1.393; OR=7.670; 95%CI=1.14-14.2; P<0.05）， depressive symptoms （β=0.069; OR=1.071; 95%CI=1.02-1.12; P<0.05） and anxiety symptoms （β=0.302; OR=1.360; 95%CI=1.20-1.52; P<0.05） were the independent risk factors for suicidal ideation. Conclusion The phenomenon of suicide ideation is common in COPD patients. Living alone， depression and anxiety are independent risk factors for COPD patients with suicide ideation， which need to be paid attention to clinically.

[Key words] Suicidal ideation; Quality of life; Depressive symptom;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呼吸系统的常见疾病之一，为慢性反复发作性疾病[1-2]。该疾病的反复急性发作会直接导致COPD患者的肺功能进行性下降，从而降低患者的社会功能和生活质量[3]。COPD患者常常因肺功能严重障碍出现呼吸衰竭，甚至死亡[1-2]。随着当今社会逐渐向老龄化程度的发展，COPD的发病率呈明显上升的趋势。因该疾病的病死率高，给患者的家庭及社会造成较重的经济负担，当前其已被视为全球性公共卫生问题[4-5]。COPD疾病的反复发作，使患者除了承受该疾病本身带来生理上的痛苦外，还对患者产生心理上的负面影响，比如患者可能会出现抑郁症状，甚至是有自杀倾向等[6-7]。

自杀在我国是常见的影响健康问题的因素之一，主要包括自杀观念（suicidal ideation）、自杀计划、自杀未遂和完成自杀[8]。而自杀观念是最为常见的因素，约是自杀死亡的20倍[9]。虽然COPD常常与抑郁症和焦虑症共病，但目前针对COPD伴发自杀观念发生率的研究较少。有研究者[7]调查了202例稳定期中到重度的COPD患者，研究结果提示，其自杀观念的发生率为11%。另外，生活质量（包括主观和客观生活质量）已经成为评价治疗、康復疗效的重要指标之一[10]。目前关于COPD患者自杀观念的现状和相关因素方面（包括生活质量）的研究较少。因此，本研究选取广州市越秀区中医医院的200例COPD患者进行调查，旨在考察COPD患者自杀观念的发生率及其相关危险因素，分析自杀观念和COPD患者生活质量的关系，现报道如下。

1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

本研究是大课题“COPD人群心理状况调查及心理干预的临床研究”的其中一部分内容。研究选取2017年1月～2018年6月广州市越秀区中医医院的200例COPD患者进行调查，患者均为连续入组，并在广州市越秀区中医医院门诊收治或住院。纳入标准：①患者符合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会制定的“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诊治规范（草案）”[11];②患者年龄≥18岁;③所有患者的病情稳定，能够理解调查的内容。排除标准：①甲状腺机能亢进（甲亢）、糖尿病等内分泌代谢疾病者;②精神活性药物及酒精滥用者;③有明确的神经精神病史（如癫痫）者。本研究经广州市越秀区中医医院的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调查的受试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评估方法

所有调查对象的基本社会人口学和临床资料等数据通过自制的调查问卷获取。基本社会人口学资料指标包括：年龄、性别、婚姻、就业、居住、月收入、生活习惯（抽烟、喝酒）及受教育年限等。临床资料包括：自杀观念、抑郁症状、焦虑症状及生活之来临等。具体如下。①自杀观念：被定义为至少有一些意图进行结束一个人生活的自我毁灭行为，在访谈中被提问“近一个月内，您是否考虑过自杀？”。如果回答“是”，即归为自杀观念组;否则，则归为非自杀观念组[12]。②抑郁症状。运用中文版的17项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17）对患者的抑郁症状进行评估，总分范围为0～54分，分数越高，提示患者的抑郁症状越严重[13]。③焦虑症状。运用中文版的7项广泛焦虑障碍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7 items，GAD-7）[14-15]评估患者的焦虑症状，采用0～3级评分，总分范围为0～21分，分数越高，提示患者的焦虑症状越严重。④生活质量：运用中文版的12个条目简版健康相关生存质量量表（12-item short form health survey，SF-12）评估[16]患者的主观生活质量。总分范围为0～50分，分数越高，提示患者的生活质量越好。所有调查对象的评估由2名具有8年以上精神科临床和科研经验的主治医师共同完成。在开始本项研究之前，评估员均接受了统一培训并得到良好的一致性评价。

1.3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4.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符合正态分布计量资料的均数用均数±标准差（x±s）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连续性变量，采用非参数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因素分析使用逐步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结果

2.1一般资料结果

本研究共纳入了200例COPD患者，其中男107例，女93例;中位年龄为50.0岁;中位受教育年限为9.8年;中位HAMD-17总分为12.1分;中位GAD-7总分为7.0分;当前有饮酒习惯者23例（11.5%）;当前有吸烟习惯者47例（23.5%）;存在自杀观念者49例（24.5%）。

2.2自杀观念组和非自杀观念组患者基本社会人口学及临床资料指标的比较

自杀观念组与非自杀观念组患者的男性、已婚者、就业者、月收入>3000元者、当前饮酒者、当前抽烟者所占比例及受教育年限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自杀观念组患者的独居比例高于非自杀观念组，年龄、GAD-7总分、HAMD-17总分均高于非自杀观念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自杀观念组更倾向于独居者、高龄者、伴有严重的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者。自杀观念组与非自杀观念组患者的SF-12精神、躯体症状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1）。

2.3自杀观念相关危险因素的逐步回归分析

控制协变量之后，自杀观念组患者的SF-12躯体症状评分高于非自杀观念组患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控制协变量之后，两组患者的SF-12精神症状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考虑到SF-12精神症状评分和SF-12躯体症状评分与抑郁、焦虑症状存在共线性问题，故进行逐步回归分析时，SF-12精神症状评分和SF-12躯体症状评分未纳入回归方程。

本研究以自杀观念为因变量，以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独居、年龄、GAD-7总分和HAMD-17总分为自变量，以P<0.05水平进入回归模型，筛选自杀观念的相关危险因素。回归分析结果提示，独居、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是自杀观念的独立危险因素（P<0.05）（表2）。

3讨论

本项研究首次探讨中国COPD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及其与人口社会学资料和涉及临床资料之间的关系。Wong等[17]调查了143例COPD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为14.5%，同时其研究报道COPD组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略高于健康对照组的自杀观念发生率（10.9%），但两组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本研究结果提示，COPD患者的自杀观念发生率为24.5%（49/200），显著高于国外一项横断面研究的结果（15.0%）[7]，也高于Wong等[17]的调查结果。不同研究结果之间的差异可能是由于，对于自杀观念的定义、时间框架（例如，当前、过去1个月、过去1年或一生患病率）的不一致以及生理疾病类型和抽样方法的不同造成的。由于自杀观念难以预测，因此不论是对医护工作者还是对政策制订者而言，自杀观念的研究都是一个重大的挑战。

自杀观念不仅给人类生命健康带来不良的影响，而且也会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18]，本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结论。控制潜在的混杂因素之后，自杀观念与较低的生活质量量表的躯体症状得分成正比，因此，有效提高COPD患者的生活质量，对于降低COPD患者自杀的风险具有重要意义。但本研究发现，自杀观念与生活质量量表的精神症状的得分无显著相关，这与早期一項针对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研究结果相反[19]。Yan等[19]设计的一项横断面研究纳入了540例中国精神分裂症患者发现，当前存在自杀观念是与低生活质量量表的精神症状得分成正比。得出截然相反的结果可能的解释是：一方面，各研究调查的对象不同（本研究针对COPD患者，而Yan等[19]研究针对精神分裂症患者），另一方面，可能与自杀观念的定义不同有关（本研究的定义是近1个月，而Yan等[19]研究的定义是当前）。

本研究结果提示，自杀观念组患者的GAD-7总分、HAMD-17总分均高于非自杀观念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自杀观念组更倾向于伴有严重的焦虑症状和抑郁症状者。这一现象与早期的研究结果一致[7，17]。根据既往的研究结果报道，中国人群出现自杀行为往往具有冲动性[20-21]，而抑郁和焦虑症状往往导致COPD患者出现冲动的行为，故COPD患者出现自杀观念的可能性更大。在本研究纳入的患者中，自杀观念组患者的独居比例高于非自杀观念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自杀观念组更倾向于独居者。这一现象既往尚未有报道，可能的解释是独居者内心更加的空虚，对生活的态度比较消极有关。因此，我国对待孤独老人的社区卫生服务需进一步完善。

本研究存在一些不足包括：①单中心研究;②无法说明自杀观念与其他因素的因果关系;③部分数据是由COPD患者自行报道，可能存在潜在的主观回忆偏倚;④与自杀观念相关的其他因素尚未收集，比如是否存在近1个月遇到生活应急事件等。

综上所述，COPD患者存在自杀观念现象较为常见，独居、抑郁和焦虑症状是自杀观念COPD患者的独立危险因素，临床需要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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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1-22  本文編辑：孟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