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党早期的革命活动家张秋人

■毛峥嵘

◇张秋人

张秋人，1898年2月17日出生在浙江省诸暨县水霞张村一个农民家庭，是我党早期的优秀党员，革命活动家。在其短暂的一生中，为党和人民的解放事业做了大量工作。

积极开展学生运动

1919年，在五四运动的影响下，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帝爱国运动。此时，在宁波崇信中学读书的张秋人被推选为学生领袖。他积极上街演说，发动和组织学生运动，因此被反动当局和教会头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学校企图开除他，却遭到学生们的极力反对，许多工人和农民也提出强烈抗议。迫于压力，学校只好让他继续学习，但毕业时，没有得到毕业证书。

1920年中学毕业后，张秋人抱着寻求革命真理和求学的愿望来到上海，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仓圣明智大学，成为免费生。然而由于左眼有点斜视，在口试时被剥夺了录取资格。后来，他加入“中国社会主义研究会”，陆续结识了李大钊、陈独秀、谭平山、恽代英、李达、沈泽民、高语罕等人。

同年8月，张秋人等以“中国社会主义研究会”为基础组织成立了“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他成为正式团员。1922年初，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走上革命道路。

为传播马列主义，宣传党的主张，他夜以继日地学习和翻译马列主义相关著作，同时为《中国青年》等革命刊物编写文章。他写的文章理论性强，观点鲜明，对传播马列主义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这一年，张秋人受党组织派遣，到安徽芜湖开展学生运动，公开身份是芜湖师范的教师。在他的组织发动下，学生运动迅速蔓延到芜湖的每所学校。当地军阀惊慌失措，对他提出警告，他被迫离开芜湖，来到湖南。

到湖南后，张秋人很快和毛泽东取得联系。毛泽东介绍他到湖南省立第三师范（衡阳）任英文教员，以此为掩护，领导党的地下斗争。之后，他领导了水口山矿区的建党工作，组织成立工人俱乐部，创办工人夜校，培养工人骨干。

这年冬天，水口山铅锌矿工人举行大罢工。张秋人组织衡阳的党团员和进步学生组成“后援会”，掀起了震动湖南全省的三师学潮。反动政府和顽固派被吓破了胆，省长公署急命镇守使检查三师，侦缉查清“水口山罢工之主谋”。不久，敌人半夜倾巢出动，包围了三师，要捉拿张秋人。张秋人镇定自若，在同学们的掩护帮助下，越过城墙，脱离了险境。

之后，张秋人回到上海，经沈泽民、施存统的介绍，到上海大学教英语，继续负责学生运动和从事党的各项工作。在这里，他一面教书，一面翻译马列主义书籍和写文章，还时常深入到工人、学生中作调查研究，发表演讲。

◇水口山工人大罢工（版画）

1923年8月，在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张秋人被选为团中央候补委员。1924年6月，任团江浙皖区兼上海地方执委会秘书（书记），成为社会主义青年团三省一市的重要组织者和领导者。在他的艰苦努力下，宁波、绍兴等地的党团组织逐渐发展壮大。

担任《政治周报》主编

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张秋人不顾个人安危，往返于沪、杭、甬等地，组织领导群众参加声援运动。

6月初的一天下午，他来到宁波，在后乐园召开的学生代表大会上发表了长篇演说。他站在一张长方桌子上，悲愤地叙述了血染南京路的惨状，要求学生们立即组织、团结、行动起来，到民间去唤醒民众，一致抵抗帝国主义的侵略暴行。演说结束后，人们在慷慨激昂的口号声中，成立了宁波五卅惨案后援会，一致通过以行动抗击帝国主义的决议。

1926年，因《政治周报》副总编辑沈雁冰准备到上海工作，张秋人奉党的指示来到广州。一下船，他直奔东山庙前西街38号，这是《政治周报》的秘密通讯处，也是毛泽东的寓所。此前，毛泽东已和沈雁冰商定，决定让张秋人主办《政治周报》。张秋人到达后，即被安排住在楼下萧楚女腾出的屋里，毛泽东和杨开慧则住在楼上。

《政治周报》是国共合作期间国民党政治委员会的机关刊物，由代理宣传部长毛泽东在1925年底一手组织创刊。毛泽东任总编辑，亲自主办了四期。后因工作繁重，把《政治周报》的工作全部交给了沈雁冰。张秋人接手后，所有工作由他负责。

◇1928年2月10日，《时报》登载的消息

当时人手很少，身为副总编辑的张秋人不仅要撰写文章、组稿，还要抓具体工作。后来，他还到农民讲习所讲授各国革命史的课程，并担任黄埔军校的政治教官，讲授政治经济学。为了使各地的农民领袖更多地了解世界斗争情况，他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每件大事的历史背景、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作了详细讲解。

这一时期，张秋人虽身兼数职，但仍然挤出时间为《政治周报》和《中国青年》撰写文章，向广大群众宣传党的主张。

西湖遇险机警应付

1927年3月17日，国民党右派开始在广州“清党”，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张秋人也遭到通缉。这时，他接到指示，和阳翰笙一起取道香港转赴武汉。到武汉后，在黄埔分校任教官，并与向警予等同志一起从事党的宣传工作。

4月11日，蒋介石开始在杭州大肆搜捕共产党员，许多同志因此牺牲，浙江省委机关也受到严重破坏。在这一严峻形势下，党中央于8月派遣张秋人担任浙江省委书记。

由于杭州离张秋人的家乡很近，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此处还设有“黄埔军校同学会”，里面大多是蒋介石的信徒，有的还成了职业特务。尽管如此，他为了党的事业，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毅然来到杭州，住在城站华兴旅馆。

张秋人与组织接上关系后，第二天就召集一些同志开会，以全面了解浙江反动势力的情况，以及党组织和党员的工作、思想等情况。会上，还分析和估计了浙江的形势，研究制定了整顿组织、开展对敌斗争的计划和部署。

不幸的事发生了。到杭州工作的第四天上午，张秋人带着爱人约了几位同志去西湖。到达湖滨时，迎面碰上几个黄埔学生，张秋人随即租船下了西湖。船到西泠印社时，他发现这几个人还跟着，便叫船夫用力划桨。船向刘庄驶去，他想在刘庄甩掉他们。但他们尾随紧追，张秋人一行刚上刘庄岸边，他们也急忙上了岸，并假惺惺地问张秋人：“张先生，什么时刻到杭州的？住在哪里？请到黄埔军校同学会玩一玩。”张秋人意识到来人不怀好意，一边镇静地回答：“好！你们‘同学会’在哪里？我有时间就去看你们。”一边跳上船，用英语对爱人说：“我们遇着危险了，但不要慌张！”

眼看敌人就要跳上船抓他，他一边机警地应付，同时用英语对爱人说：“快去设法把重要文件毁掉！”说罢纵身一跃，跳进了西湖。他潜入湖底，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埋入淤泥。接着奋力前游，引开敌人。张秋人水性很好，很快游到了对岸，但因耗尽体力，湖岸离水面较高，一连几次也没有攀上去。紧追的反动学生大喊大叫：“抓共产党！”张秋人终于被包围了。

他们把张秋人送到了黄埔同学会，后张秋人被押至警察局。不久，转送到浙江陆军监狱。

由于张秋人机智勇敢的行动保护了党的组织，使其爱人和其他同志在敌人集中全力追捕他的时刻，脱离了危险，党的重要文件也得到及时妥善的处理。

就义前的法庭斗争

在陆军监狱，张秋人坚持同敌人作斗争。他经常给狱中同志讲：“我们是共产党人，是信仰马列主义的勇士，绝对不能给敌人一点东西，即使牺牲生命也是光荣的。”

在法庭上，因身份暴露，他没有隐瞒自己是共产党员。为了得到党的秘密，敌人对他软硬兼施，威胁利诱，还企图劝他投降。但他只是捉弄道：“沈玄庐（时任国民党浙江省清党委员会主任）、戴季陶、邵力子是我的‘同伙’。”对别的问题，他都予以驳斥。

在狱中，张秋人仍然关心外面党组织的工作。他时常通过前来探监的同志和同情革命的看守传递纸条，指导监外党组织的工作。他还把狱中同志组织起来，向其讲述中外革命史，宣传马列主义真理。

据当年和张秋人同狱的薛暮桥回忆：“张秋人在狱中每天读书五六小时，而且要我们跟他一起读书，还天天督促我们。他说：‘共产党员活着一天就要工作一天，在牢房里不能革命，就要天天学习。’我原来初中没有毕业，就是受了张秋人的教育后，在敌人的监狱里读了马列的经典著作，政治经济学，还学了英文。”“每天晚上灯光很暗，张秋人为我们讲革命史，从法国革命讲到巴黎公社，何人何事，连年月日都记得很清楚。”

与他同牢的江圣堂也回忆说：“张秋人，坐牢还是很乐观，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有时还和同牢的同志一起演《捉放曹》，当作文娱活动。”在他的影响带动下，狱中生活虽然艰苦，但难友们都充满革命乐观主义，并增强了对革命事业必胜的信心。

1928年2月8日，张秋人和薛暮桥正在下棋，突然听到敌人传呼：“张秋人开庭。”张秋人知道生命的最后时刻到了，他整了整衣服，从容地迈出牢门。然后轻轻地把近视眼镜取下来送给了一位监狱看守，随即大声向牢房里的同志们讲：“同志们，今天要同你们分别了，你们继续努力吧！”并高呼：“共产党万岁！”难友们含着热泪，跟着他唱起了《国际歌》。

敌人把张秋人押到法庭上。法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张秋人嘲弄地大声回答：“老子张秋人，今年三十大寿！”说罢，即向前抓起法官桌上的朱砂砚台，用力向法官头部打去。法官惊恐躲避，虽未击中，但法庭秩序大乱。随后，敌警蜂拥而上，慌忙把他押向刑场。他奋力甩开了敌人的手，放声大笑着，昂首阔步地朝刑场走去。他一次又一次地高呼：“马克思列宁主义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革命必然成功！……”随着雄壮激昂的口号声，张秋人身中数弹，英勇牺牲。

1931年深秋，身在江西瑞金的毛泽东回忆说：“张秋人是一个好同志、好党员，很有能力，很会宣传，很有群众基础，可惜他牺牲得太早了。”

◇张秋人烈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