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漫记

◎文/蒋景胜

起初听到“枫丹白露”时，很难将它与地名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前所未闻。枫丹白露意为“美丽的泉水”。徐志摩将其译为“芳丹薄罗”，已颇有诗意，朱自清翻译为“枫丹白露”则更具神韵、更有意境。

枫丹白露是法国巴黎大都会地区内的一个市镇，位于巴黎市中心东南偏南约60公里处。枫丹白露城区周围森林环绕，与广袤的森林相比较，城区显得不大。优美的自然风光，使得这里成为法国历史上多位统治者的行宫或狩猎场。在12世纪，路易六世就在此建立城堡，经历代君主的改扩建，终于形成富丽堂皇的行宫。枫丹白露虽属巴黎大都会的一部分，但距巴黎市中心还有一段路程，去参观的人并不算多，景区和街道都比较清静。清雅秀美的环境也吸引着富人们来此居住，这里便成为法国著名的富人区。

这次法国游，我把大本营就安在了枫丹白露。每次游完巴黎及其它地方，便返回这里休息，所以在枫丹白露待的时间最多，可以放慢脚步，静心感受这里的人文景象与自然风光。

入住枫丹白露是在冬季的一个夜晚，出了火车站，两眼一抹黑。问了同站下车的一位当地乘客，他给我说了怎么走，又担心我找不到，执意开车送我，一直开到我的居住地。下车抬眼看去，是一栋位于街边的三层小楼。跟陌生的法国“活雷锋”握手告别，虽然天气寒冷，心里却暖洋洋的。

早上一觉醒来，感觉周围静悄悄的，推窗向外望去，街道上不时有车和行人经过，店铺已经开门营业，却听不到丝毫声响，这让我多少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总之，作为中国人，还不习惯这种安静。

当天没有安排活动，就近距离观察著名的枫丹白露吧，也算是旅游的一部分了。首先游览商铺，水果店里鲜果种类很多，但顾客寥寥，看看价格，比国内有些贵。比如车厘子，折算下来，每市斤合人民币126元，显然比国内高出许多。走过面包房，里面飘出诱人的香气，叫人情不自禁就想进去看看。这里比水果店热闹多了，柜台里面包种类繁多，顾客也很多，可见民以食为天，全世界都一样。法式面包名闻遐迩，这次法国游，我自然也把面包当成了主食，足足过了一把面包瘾。面包之外，最有名的当然就是法国葡萄酒了。随便走进一家小型超市，里面的葡萄酒琳琅满目，多为几欧元一瓶，最便宜的才两欧元。跟国内的法国红酒相比，这种价格就是白菜价了。心里感叹着，脚步不能停，但是在一个橱窗前我走不动了，这里应该是一家房地产中介，玻璃橱窗上贴满了待出售的房子，还有图片，都是带花园的独栋别墅。我仔细看了看，一栋带前后院的平房，虽然品相一般，但是仅仅标价28万欧元，可以换算一下，我们拿28万欧元在国内一线城市能买到什么样的房子。

按照国内标准，枫丹白露街道算是很窄了，很多马路都是单行道，车就停在路旁，从车旁走过，不经意间竟然发现沿途停放的小汽车多为手动挡，且型号单一，法国雷诺和日本丰田占了多数，高档车也不多，最多的是两厢小型车。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枫丹白露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地方，难道住的都是穷人？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不顾天气寒冷，走了多条街道，结果发现无一例外。不免心生疑窦，不是说这里住的都是富人吗？

这一座小城，没有高楼，街上行人稀少，到处都是清雅幽静。我每天从外面游逛回来，吃过晚饭，总要出来转一转，于是不时有新的发现。有一天傍晚信步走到一个路口，眼前出现几栋造型典雅的小楼，一面用红砖砌成的标示墙上镶嵌着几个金色的大字“INSEAD”，原来这里就是欧洲工商管理学院了。顶级的商学院，MBA全球排名数一数二，超过哈佛等名校，但眼前所见却如此低调！欧洲工商管理学院建院60多年来，为全世界培养出无数商业精英。据说该校入学条件极为严苛，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学院不提供住宿，学生只能在外租房。跟一般国外院校一样，这里没有围挡，没有保安把门，学校师生刷卡进楼。这些从二层到四层不等的小楼，外墙多为透明玻璃，从外面可看到楼内，有人在上课，有人在图书馆学习，还见一个大厅内像是在举办鸡尾酒会，人们端着酒杯在相互交流。作为局外人，也似乎感受到自由开放的文化氛围。

这里最有名气的当属枫丹白露宫了。1137年，路易六世国王下令建此宫殿，经历代君王的改扩建，现在留存下来的是16世纪由意大利和法国艺术家合作完成的。宫殿被巨大开阔的庭院所环绕，富有意大利建筑的韵味，将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和法国传统艺术完美和谐地融合在一起。这种别具特色的风格被称为“枫丹白露派”。历史上，多位国王及眷属在此居住或狩猎，王室的婚丧大典也常在这里举办。这里也是拿破仑签下退位诏书的地方。二战结束后，从1945年到1965年，北约军事总部就设在此处。宫殿内，有法国历史上多位君主及王后的生活及办公的厅室以及议政厅等，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对于我来说，枫丹白露宫内还有一个重要的展馆——中国馆。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从圆明园抢劫了不计其数的文物和珍稀珠宝，为此，由拿破仑三世时的欧仁妮皇后主持，建造了这个馆，专门存放来自圆明园的赃物，故名中国馆。据说这里存放着中国历代名画、瓷器、玉雕、香炉、宝石和金银器等3万余件。出于多种原因，近年来很少对外开放。

枫丹白露宫起初建在170多平方公里的枫丹白露森林中，现在东南侧已与城镇接壤，西北大片区域仍与森林融为一体，放眼望去，视野辽阔，宽阔的草地上散布着花坛、喷泉、精美石雕等，还有一大片清澈的湖水，成群的鸟儿在湖面上飞来飞去，不远处就是广袤的森林。这里游人稀少，有时竟不见人影，与巴黎各景区热闹的场面形成了强烈反差。漫步在绿荫丛林间，欣赏精美的石雕，坐在排椅上，闲看蓝天白云，巍峨的宫殿群在水中的倒影，还有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林，那曾是公子王孙狩猎的地方，当时的林中一定是动物出没，到了秋天，林中将呈现枫丹层染、白露为霜的美景……看着想着，思绪就不由自主的飘荡开来，仿若天上的浮云。

枫丹白露，恰如它的名字，一个引发幻想和令人回味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