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兴
麦收期间,山杏黄熟了,该捋山杏、挤杏核了,不禁回想起儿时捋山杏的情景。
天空晴朗,朵朵白云飘过。烈日炎炎,阵阵山风吹着。山上沟沟梁梁就像衣服的褶皱。小路弯弯,杂草丛生,荆棘纵横。我和我的好伙伴每人提个布兜沿着一条茂密的山沟向高坡上爬去。越往里走,鸟的叫声越婉转悦耳,偶尔还听到野鸡的“咯咯”声。蝉在扯着嗓子“知了——知了”地唱着,好像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快到半山腰了,眼前的山坡上浓绿的密林里出现了点点黄橙橙的颜色,那就是山杏,成熟的山杏。我们的兴奋瞬间抹去了路途上的劳累,以及因体力运动带来的燥热。还没等休息够,就都向着半山上的目标爬行了。
好几株山杏树摇曳在半山坡上。坡很陡,有七十度。仰着脸两手抓住坡上的荆棘杂草,脚蹬住灌木丛的根,一步步向上前进。到了树下,先把布兜挂好,一人爬上树,攀住树枝到树的枝干处,用力晃动,只听“刷——”,就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熟透的山杏被震动下来,沿着山坡滚落了一地。有的滚到了几丈远的河沟边,我们攀着灌木丛边拾边退,从半坡上退到了沟底。没多大工夫,我们就各自拾了一大布兜,足足有三十多斤。擦擦脸上的汗,看看汗水湿透的衣服,我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笑了。来的时候生怕找不到山杏树,这时才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擦去脸上的汗水,用衣襟扇着风,望着手中布兜里的山杏,十分兴奋。
我们开始褪杏皮。把杏皮肉一捏,将核挤出来,扔掉皮,只留核放在布兜里。因为饿了,我俩边褪皮边吃。这山杏青的时候很硬,吃着是酸的,倒牙,流口水。黄了就熟了,不酸了,吃起来绵软清甜。山杏没人洒农药,可以放心地吃,纯天然食品。但也不能往饱里吃,怕吃坏肚子。褪掉的杏皮,扔了满满一地,布兜里仅余十余斤杏核和尚未褪皮的山杏。
遠处山上还有一些山杏树,留给别人捋吧。带这一布兜山杏回去,也够一家人用上好一阵子了。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回到家中,家人和邻居们都分享了我的收获。看着他们吃着山杏,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我们把吃剩的杏核放进池子里进行清洗,洗干净后,把杏核放在红石板上简单晾晒一下,开始砸杏核。砸杏核有个巧法,就是用指头粗的绳子圈住,把杏核放进去,锤子砸在杏核上,有绳子垫着,刚好杏核被砸开了,杏仁并没有被砸烂。这需要巧劲,用劲得有分寸,不能太大。最后将杏仁装起来做饭时用。我们山里人做饭早晚都拐小磨。小磨是两扇红色石头,圆的,中间有榫,上扇有孔。把泡胀的黄豆和杏仁装入孔内,转动小磨上扇,豆沫就从两扇中间流了出来。白糊糊状的浆沫,闻着有生豆味道,用桶接住,倒入锅内,加水烧开。再用勺子勾几次,以防溢出。浆沫渐渐少了,锅内是亮白的膏汤,甜香味飘逸着,喝起来非常解渴、舒服。
又到一年麦收时,怀念儿时捋山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