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学中的空灵与充实

2019-10-21 06:48李昕竹
文存阅刊 2019年26期
关键词:宗白华空灵美学

李昕竹

摘要:本篇论文通过对宗白华先生《美学散步》的解读,提出美学中两个重要的方面“空灵”与“充实”,并分别展开讨论。并且用文学艺术、日常生活来体现美学中的这两个重要方面,让读者对美学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关键词:宗白华;美学;空灵;充实

一、“空则灵气往来,实则精力弥满。”

宗先生引用宋代周济先生的话引出文艺理论,指出文艺境界虽如人生般广大深邃又难以捉摸,却植根于时代的技术阶段和社会政治的意识,是有土腥气的;其中的艺术精神又可以划分为两元——空灵与充实。

(一)空灵与充实既体现在文学、艺术世界,又体现在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空灵,体现着一种距离感和空白感。常人道:“距离产生美。”正如宗先生所言,美感的养成在于能空,对物象造成距离,使自己不粘不滞,物象得以孤立绝缘,自成境界。只有将自身跳脱出物象之外,才能领略物象整体的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想达到忘我境界并产生灵感,首先要做的就是“脱身”。它体现在绘画中的写意画,在这里,虚实关系是构图中首先要考虑的一环。何广庆曾从艺术的角度谈了国画的构图。国画中的“虚”并非是空洞无物,“实”也并非是所有造型元素的意味堆积。国画艺术表达目的不是简单再现而是内心创造。

由此可见,国画中的空灵更多地体现在给观者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除此之外,空灵还体现在诗文中。宗先生注意到了古代诗人们对“隔”字的重视,不论是唐代词人李方叔“好风如扇雨如帘,时见岸花汀草涨痕添”、李商隐“画檐簪柳碧如城,一帘风雨里,过清明”中用风风雨雨的自然条件做“隔”,还是韩持国“燕子渐归春俏,帘幕垂清晓”中用画堂帘幕做“隔”,都表明从古代时候,文人墨客就开始体味空灵的不可或缺。而所谓的“空灵”,不是真正的空,也并不是为了空本身而空,是为了接近真意,接近充实。正如陶渊明那首著名的《饮酒》中所说“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它上升到一种精神状态,乃至一种心境。陶淵明先生让心灵内部与外界距离化,从而体验到不同的风景。

(二)古代的许多“隐士”,不仅仅指居住于偏僻的不为人知的孤屿,更是一种心灵内部的隔离,让俗世的一切无法靠近自己的灵魂。也就是说,“隐士”不单纯是指所居住的自然环境隐蔽,更是指一种人为的心灵隔离。世事变迁,近代亦如此。郁达夫命途多舛,作品充满悲观主义色彩,而与当时许多针砭时弊的文人不同的是,他更多地写对自己的剖析,描述个人经历,借以抒发浪漫而壮观的思想和情绪。正如钱穆先生所言“又值世乱,生灵涂炭,道义扫地,志士灰心,见时事无可为,遂转而为自我之寻究。”在乱世之中,郁达夫选择与社会隔离,专注于写自己的内心世界,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近代文人的“隐士”方式?虽与现实社会隔离,却寻求到了内心的充实与圆满,不可谓不是另一种生活价值。

反观现实社会,“隐士”已无迹可寻。甚至有人说那些“逃税漏税,畏罪潜逃,躲避债主”之徒或者无所事事只愿意宅在家里的人成为了现代社会的“隐士”。这其中无疑包含着一种讽刺。但也恰恰反映出一个问题——绝大多数现代人希望自己融入世界,关注周围人的动态,了解周围人的喜怒哀乐甚于自己,随时看着大大小小的新闻,了解自己所在的地方、国家,甚至是别的国家地区都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当然,有世界眼光是一种好事,但如果只关心其他人、好奇周边事,就会逐渐迷失自己,忘了自己想要什么,会“灵魂空虚不知所倚”。因此在这一点上,现代人是有必要反思自己,并向古人借鉴学习的。

二、再谈充实,在外国文学史上,戏剧是一种对西洋文艺影响深刻的文体。

在戏剧中,作家善于展现人生中广大而复杂的矛盾与纠纷。通过对悲剧人物的刻画,反映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烦恼与痛苦。如索福克勒斯在《安提戈涅》中展现的一个为了维护家人以及自然法不向王权低头的女英雄形象,就着眼于社会中少数派的声音与诉求,更体现了王权与神权的激烈斗争。歌德的生活经历丰富,他相信“自由和命运只垂青每天努力的人”,研究现实世界中蕴含的哲理和深意。再把眼光放回中国,古有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今有“风俗乡土小说”派作家莫言。他们把眼光从普通人的生活到时代的变迁,内容充实,具体,且不乏现实意义,时常可以引起国人对历史事件和精神生活的反思。当然,现代审美观念有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之趋向。撰写议论文时,注重实际效用,企图寻求解决现实事务的办法;作画时,注重相似度,“传神”与否越来越多用来形容是否与所画的物象相似,而非其“传递精神”的本义……由此可见,人们在逐渐忘记文艺作品本身具有的审美价值。中国古代的山水画虽然简淡却不简单。它们包含着无穷境界。宗先生文中也提到“倪云林画一树一石,千岩万壑不能过之”。充实的内容不体现在作品本身的繁复及细节的临摹上,而是在于写作者希望通过文字与意象流露的,试图与鉴赏者达到共鸣的精神层面的内容。

空灵与充实二者实际是具有辩证关系的对立统一体。世界如没有空灵,充实便无从体现。物欲盈溢,熙熙攘攘,缺乏精神滋养的社会如同一具躯壳。完全脱离充实的空灵,于人类生活并无益处。若万物虚空,虚无缥缈,物体世界便不可称为真实存在。空灵和充实的恰当交合,是缔造使心灵得以慰藉的世界的法门。回归艺术领域,“虚实结合”即是二者巧妙统一的实例。中国画除具体意向外,特别重视“空白”对整体效果的作用。中国书家同样讲究布局中黑白并存。建筑领域,园林设计中对于空间的合理布置和处理,正是追求对空灵与充实两者的有效配搭。

结语

空灵与充实,作为美学中两个宏观的基本元素,古往今来在艺术领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对二者的巧妙运用,成为大师名家们颇为喜爱的修辞手法。宗白华先生对于空灵与充实的缜论,言辞中流露着对这一矛盾的喜爱,乃至对其侧面展现的汉语言之博大精深的赞美,甚至可以代以俗称:由心而生,情不自禁的文化和民族自豪感。个人浅见,现世充实有余,甚至挤压人心本不可缺少的孤独感。若寻求一些空灵,心或然会发觉更有效的安抚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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