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强
中国古籍修复界一直致力于修复技术的探索,发明了众多修复技术,其中一些技术已经通过技术标准和专题论文整合为修复技术系统,一些技术系统已经通过著作和手册初步构建成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但目前中国古籍修复技术标准较少,内容简略,相关论著也没有全面展示古籍修复技术以及每种技术的不同技法,大部分古籍修复技术分散于不同文献中,欠缺构建一个完整、规范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一直以来,古籍修复界较少提出或讨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问题。张志清提出的构建古籍修复管理系统以实现古籍修复和管理的科学化问题[1];王国强提出的包括古籍修复在内的中国古籍保护技术体系建设中应使用物理技术问题[2];张美芳等讨论的中国古籍修复标准体系建设问题[3],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都与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有关,但并不是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核心问题。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能够整合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为古籍修复实践提供系统性技术依据,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本文讨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意义,梳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现状,就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原则、思路和框架提出思路。
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是按照一定的目的和结构方式把相关的古籍修复技术系统组织而成的统一技术整体,主要包括三方面内容:(1)是古籍修复技术的统一整体,是一个时期全部先进的、有效的古籍修复技术的集成。(2)由各个相关的修复技术系统构成,所有个别的修复技术必须经由子系统整合为系统,再由系统整合为体系,这些系统是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件。(3)按照一定的目的和结构方式组成,不同的目的和结构方式可以构建不同的古籍修复技术体系。
构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就是要把现有分散杂乱、优劣并存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资源整合为规范化、系统化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整体。随着古籍修复技术由经验性技术阶段走向经验性技术和科学性技术并存阶段,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必要性越发凸显。可以借用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的范式概念来理解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含义。库恩认为范式是指“某些实际科学实践的公认范例——它们包括定律、理论、应用和仪器在一起——为特定的连贯的科学研究的传统提供模型”,“取得了一个范式,取得了范式所容许的那类更深奥的研究,是任何一个科学领域在发展中达到成熟的标志”[4]9-10,没有范式就没有科学,常规科学的范式产生于坚实的科学成就基础,范式是一个时期科学共同体遵循的客观标准,也是一个时期科学共同体的研究基础[4]9;当科学技术不断向前发展,尤其是某些领域取得突破性成果时,现有范式会遭遇危机并被新的知识系统打破,从而产生新的范式。重大的范式转换过程,即范式的建构——解构——建构的过程,就是科学革命的过程[4]82-85。因此,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实际上就是构建具体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范式,这个范式是中国古籍修复科学共同体遵循的客观标准,也是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发展的新起点,范式要求古籍修复科学共同体既要尊重传统,又要在一定模式下有所创新和发展。
(1)总结和整合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中国古籍修复技术领域不断拓展,新技术不断产生,传统技术不断改良,科学性技术正在日益占居重要地位。但是目前中国古籍修复技术还存在诸多问题,例如缺乏安全、缺乏可逆性、造成文字失真、过度修复等比较落后甚至有害的技术仍然存在,有争议但尚无定论的技术也不少见,相关技术之间难于相容的情况不断发生,比较薄弱的技术领域不一而足。检验现有古籍修复技术中的优良技术和不良技术,主要依靠当代技术设备和古籍修复实践,但是取舍现有古籍修复技术成果中的优良技术和不良技术,使优良技术得以保留、推广,放弃不良技术,使薄弱或尚未研究的领域得以显现,就需要依靠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可以对现有古籍修复技术进行收集、梳理和整合,使之达到最优化的系统集合。
(3)奠立中国古籍修复学坚实的技术基础。鉴于目前古籍修复尚未形成理论体系,古籍修复教育难以摆脱以实践性技术操作为主、理论为辅模式的实际,甘露[6]、张美芳[7]等提出了构建古籍修复学的设想。古籍修复学的建设目标是把古籍修复构建为一门理论与实践并重的学科,重在加强古籍修复理论研究。古籍修复理论水平的高度决定着古籍修复学的高度,缺乏理论的学科终究摆脱不了经验科学的性质。古籍修复学是一个系统的知识体系,修复技术体系是其核心内容之一,因为修复技术体系不仅体现了古籍修复学的技术性和实践性特点,也是古籍修复学基本理论的主要来源。古籍修复基本理论建设与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密切相关,古籍修复理论有赖于现实实践,而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直接来源于古籍修复实践。古籍修复学中的修复技术是一套规范化、系统化的体系,包含了系统化的技术(方法)论和系统化的技术,因此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可以奠立古籍修复学坚实的技术基础。
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是在漫长的古籍修复技术知识积累之后逐渐开始的。清乾隆年间孙从添编撰的《藏书记要》、1911年叶德辉编撰的《藏书十约》分别介绍了几种古籍修复技术,前者列出衬纸、接书脑和天头地脚及划栏补字等技术[8],类似于“整旧如新”;后者举出用颜色匹配的旧纸修复破损书页和保留古籍装帧形式等技术[9],接近于“整旧如旧”,两者都没有构成技术系统。20世纪中期以来,中国古籍修复工作发生了较大变化,古籍和古籍修复人员都向大中型图书馆集中,古籍修复的规模化和集体化成为常态,修复师修复古籍的目的由原来书店的销售转向图书馆的保存和利用,这些转变都亟需古籍修复技术的规范化。1964年12月1日,北京图书馆制定《线装书操作规程和成品检查标准试行(草案)》[10],标志着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起步。该标准包括1条收书操作规程、3条施工方案、9条修补操作规程、15条装订操作规程和3条成品检查标准,其中施工方案涉及修复方案和修复顺序,修补操作规程包括浆糊制作和使用、去脏、配纸、溜口、装裱和揭书页等技术,装订操作规程涉及装订各步骤及金镶玉装、包背装的装订,成品检查标准分别规定了合格、有瑕疵和不合格的具体标准。该标准对于指导北京图书馆乃至全国古籍修复工作都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内容只局限于具体古籍修复流程和规范,也缺乏明确的指标。
进入21世纪,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随着古籍修复技术的逐渐丰富和成熟日益引起学界的关注。一些相关标准、专题论文、研究报告和手册显示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的子系统和系统构建的状态。例如2008年《古籍修复技术规范与质量要求》(GB/T 21712-2008)的颁布实施[11],把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该标准分为6部分,其中术语31个,工艺流程29项(包括修复和装订),工艺要求16 项(包括修复和装订),检验 4 项(条件、形式、工具和方法),质量等级4个(优秀、良好、合格和不合格),以明确、具体的规定构建了古籍修复工艺、检验和质量等级等核心技术的指标体系,指导了全国的古籍修复工作。2007 年文化部《古籍特藏破损定级标准》(WH/T 22-2006)规定了古籍破损等级标准[12]。在相关的专题论文中,杜伟生列出了古籍修复技术工艺流程[13];王国强[14]、林明[15]分别研究了古籍修复糊方;阎琳探究与构建了古籍修复对象选择策略[16]和古籍修复用纸性能评估体系[17];田周玲展示了古籍纸张清洗技术[18];侯富芳讨论了函套修复技术[19]。中国大型古籍收藏机构大都制订了修复技术手册,规定了修复基本操作规程和技术要求。
1980 年代后,我国陆续出版的多部古籍修复技术著作以各自的体例展示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大致框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肖振棠、丁瑜的《中国古籍装订修补技术》(书目文献出版社,1980)。该书共有书籍装订技术的起源和发展、装修古旧书籍常用的名词、装修古旧书籍应有的设备及常用材料、古旧书籍的修补与装订和古旧书籍的各种不同装修法5章,比较全面展示了经验性技术时期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尤其是我国北方地区的修复技术,构建了较为完整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朱赛虹《古籍修复技艺》(文物出版社,2001)、杜伟生《中国古籍修复与装裱技术图解》(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潘美娣《古籍修复与装帧(增补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和童芷珍《古籍修复技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等著作也各有独到的体例,多是作者立足于其熟悉的古籍修复技术领域和所在的地域,虽未构建完整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但也把中国古籍修复技术的若干系统整合为一个整体,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提供了一定的借鉴。
上述成果凸显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主要系统和子系统的核心技术在古籍修复界一定程度的共识,反映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已经取得较大成就,产生了初步的修复技术体系,奠立了构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基础。当前,中国古籍修复已经进入经验性技术和科学性技术并存时期,不仅经验性技术进一步发展,大量科学性技术也被发明和应用,无论是体量,还是先进性,都远远超越了早期的古籍修复技术,并逐渐走向成熟,形成新的技术和特点,亟需构建当代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当前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存在的主要问题是:
(1)古籍修复技术的系统构建不完整。一是一些修复技术的子系统和系统尚未构建。古籍修复技术多样,修复流程复杂,流派纷呈,但是古籍修复界只构建了部分技术系统。二是已构建的修复技术子系统和系统并不完善。由于时代、地域和技术发展等原因,每种中国古籍修复技术都有若干具体技法,有些甚至差异较大,一些文献尽管在标题中列出某种技术,但是只介绍该技术中的一二,而没有展示该技术的全部。
(2)目前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系统整合多有欠缺。一些初步构建的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或者缺乏若干系统,或者系统之间的排列缺乏逻辑,存在诸多内在局限。
(1)技术的科学性。所有进入体系的古籍修复技术都必须符合古籍修复原则,必须是先进、安全、可逆和有效的技术,这些技术应该是物理技术,杜绝或尽可能减少一切对古籍造成哪怕是潜在威胁的技术[2]。作为文物修复技术的一部分,古籍修复技术应符合文物修复技术要求。
中国农资流通体制改革经历三个节点,即1998年以前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专营模式;1998年至2008年计划经济模式和市场经济模式并存;2008年以后步入全流通时代。从计划配额到市场配置、从肩扛手提到现代化流通、从单一产品到产业多元融合,化肥流通行业不断深化发展,积极调整化肥供需关系,推动流通渠道和模式不断转型升级,引领传统农资经销商不断向服务商转型,保障多元化绿色高效的肥料产品投入农业生产,构建起新时期化肥流通新格局,顺应了绿色高效的农业现代化发展趋势,不断助力乡村蓬勃振兴。
(2)技术指标的科学性。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应该按照当代科学技术的特点规定古籍修复材料、修复工艺和检验等方面的量化指标,无法量化的也要力求规范,定性和定量相结合。
(3)技术的全面性。技术的全面性是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科学性的基础,因为古籍修复共性技术和个性技术并存,只有兼收共性技术和个性技术,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才符合中国古籍修复技术实际。就共性技术而言,中国制作古籍的纸、墨、装订线和浆糊都是物理材料,纸张轻薄柔韧但性质不同,装帧形式多样但结构简单[20],这决定了古籍修复需要采用匹配的技术。存世的中国古籍大都具有百年以上的历史,随着时光的流转,古籍材料正在加速老化,损坏的表现越来越复杂,其中断线、散页最为常见,其次是风化、絮化、虫蛀、鼠啮、粘连和酸化,前者易于修复,后者才是修复的重点[20],产生的修复技术也多。就个性技术而言,古籍修复技术存在多种样态,这导致了技术的差异和同种技术中技法的差异。其一,不同地域的修复技术。中国各地不同的地理环境造成各地古籍损坏表现的差异,结合当地自然因素、人文因素和古籍损坏实际,各地产生了不同的古籍修复技术。其二,不同目的的修复技术。图书馆古籍修复的目的有阅读使用、文物保存和欣赏展示[21],实现这些修复目的既要遵循古籍修复的基本准则和基本技术,又要采取为保持古籍的独特性而设计的特殊修复技术[22],例如多种古籍原装帧形式(线装、包背装和蝴蝶装)都有各自的金镶玉装修法,每种装帧形式也有多种金镶玉装修法[23]。其三,不同形态古籍的修复技术。古籍不同的装帧形式和类型(书画、拓片等)具有不同的修复技术。其四,初修和复修的修复技术。在流传中迭经修复的古籍因为修复性破坏[24]、修复材料老化和古籍自身损坏而需要重新修复,也会产生相应的技术。
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是一个由各个系统的内部联系组合而成的整体,其构建需要遵循系统性原则。
(1)以系统论要求构建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整体框架。系统论的根本特征是整体性,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必须首先建立与古籍修复工作相对应的集成技术的框架,这个框架不是各修复技术系统的简单组合,而是在更高层次上以整体的观念和方法对各系统的有机整合。
(2)以系统论要求构建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各系统。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由各系统组成,一个完善的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依赖于各个完善的系统。修复技术体系的各系统由子系统构成,子系统应保证修复技术的完整性,并经由整合形成系统。例如,修复用浆糊,作为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一个子系统,涉及各种原料、添加物、制法、浓度、存放、检验指标和用法等,这些要素需要系统整合。
(3)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各系统之间相互联系。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各系统之间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相互协调的。
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是不断生长的有机体,是一个开放体系。首先,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技术基础的广泛性要求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具有开放性。无论是创造性转化的中国传统古籍修复技术,还是引入和借鉴的国外古籍修复技术和其他类型文献修复技术,或是当代发明的古籍修复技术,都是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的技术基础,只有开放性的修复技术体系才能适应广泛的技术基础。其次,古籍修复技术的不断创新,要求修复技术体系具有开放性。古籍修复实践不断面临的新问题要求不断创新修复技术。例如,国家图书馆在修复《赵城金藏》、敦煌遗书、《永乐大典》和西夏文献的过程中,分别确立或完善了“整旧如旧”原则、制订了修复细则和建立了修复档案就证明了这一点[25]。未来会有更多的新技术出现[26]。再次,古籍修复技术的社会性要求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具有开放性。古籍修复技术并非孤立于社会之外,一个时期的古籍修复技术与社会的物质条件、技术水平、伦理观念和审美观念等因素相互影响,只有开放性的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才能与社会产生良性互动。因此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应遵循开放性原则,保证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不断发展和完善。
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在构建思路上主要涉及两方面,一是完善体系的体例,二是合理的构建方法手段。为了便于全面展示古籍修复技术,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展现方式,即体例。完善的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体例应该符合下列要求:
(1)系统层次分明。修复技术系统众多,每个系统又包含若干子系统,每个子系统又包含系列单项技术,每种技术又包含多种技法,因此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层次序列应是技术体系——技术系统——技术子系统——单项技术——各种技法。零散、繁复的古籍修复技法经由单项技术至子系统再至系统的逐级整合,才能绳贯珠联,由此构建的各个系统也层次分明、秩序井然。
(2)体系结构合理。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结构应清晰而富于逻辑,能反映中国古籍修复工作规律。中国古籍修复体系各系统之间可以有多种排列方式,但是古籍修复是一个连续的工作过程,所以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各系统应主要按修复工作流程排列,同时适度考虑特殊装帧、特殊类型的古籍所构成的修复技术,因为这些特殊装帧、特殊类型的古籍修复除了遵循一般修复技术外,还有各自独特的技术。子系统、单项技术和各种技法的排列方式亦循此例。
(3)技术简明实用。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中的技术应简洁明确,便于操作。
需要指出的是,中西方古籍修复技术差别较大,西方古籍修复技术著作和手册或过于专门,或比较简略,尚未构成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为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所提供的参考资源是有限的。
(1)借鉴现有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相关成果。已有相关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专题成果和标准规范,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影响力,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应以这些成果为基础,并立足当代学术视野,结合古籍修复技术实际,创新、发展古籍修复技术体系。
(2)通过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组织构建。1949年以来,尤其是2007年全国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中国古籍修复及其技术应用都是政府主导的。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承担着古籍修复标准的制定、古籍修复的经验总结、古籍修复教科书和标准使用手册的编制以及古籍修复实验和研究工作的职责[27],因此,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应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牵头负责,协同各省级分中心组织高校、研究机构及其他古籍修复技术研究力量,共同参与,发挥优势,制订计划,分工协作,以保证技术体系的学术性和权威性。
(3)借助数字化时代的优势。建立数字化修复技术平台,将分散的异构古籍修复技术数据收集、积累、总结、分析,发现问题,深度挖掘数据价值,整合资源,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构建做好基础工作,实现古籍修复技术资源共享。
(4)并重经验性修复技术和科学性修复技术。当前中国古籍修复技术处于经验性技术和科学性技术并存时期,科学性技术的比重日益加大。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应并重经验性修复技术和科学性修复技术,同时综合运用科学方法,尤其是比较方法,对同类技术进行比较研究,优选成熟的技术,建构适应新时期古籍修复实践需要的技术体系。
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包含哪些系统,系统如何排列,不同构建者会有不同的思路。通过梳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结合前贤和时彦的相关研究文献,我们可以按照修复工作流程把中国古籍修复技术整合为若干主要技术系统,一些特殊装帧、特殊类型的古籍可以单独整合为特殊技术系统,在这些系统之前加上指导思想系统,就构成了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系统(见图1)。
笔者列出的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框架包括古籍修复技术系统及其子系统,没有涉及单项技术及其各种技法。该框架内容参考了肖振棠、丁瑜《中国古籍装订修补技术》、潘美娣《古籍修复与装帧(增补版)》《古籍修复技术规范与质量要求》(GB/ T21712-2008)等。
笔者认为,把修复指导思想作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一个系统,可能会引起部分学者的异议,因为指导思想确实不是具体的修复技术,但是却规定了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中技术选择的标准,关系到古籍修复技术体系中每项技术的合理性、合法性,体系中的所有技术必须与指导思想相一致,才能提高修复行为中技术选择的科学性,实现修复效果,所以把指导思想作为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一个系统是必要的。
图1 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框架
与传统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相比,该体系应突出修复准备系统和修复档案管理系统。修复准备系统的传统内容主要是修复场地、工具和材料,但是该体系同样强调技术配备,尤其是待修复古籍的选择和修复前评估技术。待修复古籍的选择需要遵循轻重缓急标准,但是轻重缓急的评估有一套严格规范的体系,以使待修复古籍的选择建立在科学的量化标准之上。古籍修复前的评估包括待修复古籍的评估和待采取修复技术的评估,前者包括古籍制作材料、装帧情况的评估方法,甚至古籍细节、残物的检验方法;后者包括技术的适用性或危险性的评估方法,这种评估需要物理、化学、生物和材料等学科知识。完善的修复前评估可以摆脱修复的随意性,让修复具有充分的科学依据,使用更多先进的科学性技术。一直以来,传统古籍修复界不太重视古籍修复档案建设,其实古籍修复档案建设是古籍修复的重要环节,只有完善的修复档案建设和管理技术,古籍修复技术流程才是完整的。修复档案内容丰富,记录方式多种多样,文字、图片、影像和实物并存。西方早就建立了记录详尽、规范的古籍修复档案制度[5]249,这些完善的修复档案为古籍的流传、保存和再修复提供了可靠的资料。上述内容,都是近年才引起国内古籍修复界重视并开展了相关研究的科学性技术。
中国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构建是对中国古籍修复技术的全面整合,科学、先进和有效的技术会被纳入体系,落后、有害的技术将会被改良或淘汰。中国存世古籍数量庞大、类型众多、破损情况严重和破损原因复杂的现状,以及中国古籍修复工作的长期性、修复方式的集体性、修复范围的广泛性和修复人员的复杂性的特点,都迫切需要制作一套规范化、科学化的修复技术体系。古籍修复技术体系虽然不是有约束力的规范或标准,却可以使古籍修复行为更为规范和理性。当代古籍修复应当遵循合理的程序、科学的技术、严谨的标准和正当的伦理,古籍修复师决不能仅凭个人的技巧和审美意识决定修复行为,而必须经过古籍修复技术体系的系统训练并服膺技术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