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权力游戏:73年63届政府

自1946年意大利共和国建立以来，73年里先后出现了63届政府。如果说日本频繁换首相被称为“政坛走马灯”，那么意大利已经“走马灯”快3/4个世纪。为何意大利不同政治派别讨价还价、合纵连横的大戏几乎每年都会上演？

意大利政府又垮台了。2019年8月20日，由于遭到副总理、联盟党领袖萨尔维尼的不信任动议，意大利总理孔特递交辞呈并获批准。执政近15个月的联盟党与五星运动联合政府走到了终点。

“貌合神离”已久

意大利本届联合政府由孔特所在的五星运动与联盟党联合组建。联盟党党首萨尔维尼任意大利副总理兼内政部长。

然而，自2018年6月组阁以来，两党就移民政策、税收政策等多项议题分歧严重，可谓一直“貌合神离”。

这种矛盾在日益严重的难民危机中表现尤为明显。

在欧洲国家中，意大利离非洲较近，是遭受难民潮冲击的“前线”国家之一。长期以来，大量非法移民和难民搭乘船只横渡地中海，不断涌向意大利，以图登陆欧洲。

萨尔维尼在难民问题上立场强硬。作为内政部长，他多次阻止载有难民的救援船靠岸，称不想让意大利变成“欧洲的难民营”。孔特的立场则相对缓和，主张与其他欧盟国家合作，通过共同分摊等方式解决问题。

“上位”没那么容易

今年8月早些时候，萨尔维尼提出了对现任总理孔特的不信任动议，并表示联盟党和五星运动的联合执政基础不复存在，要求提前举行选举。

萨尔维尼通过打“难民牌”，迎合了部分选民的排外情绪。同时，他擅长利用社交媒体塑造个人形象，人气日益上升。2018年6月执政联盟组建之时，五星运动的支持率是联盟党的近两倍。而联盟党在今年5月欧洲议会选举中打了翻身仗，得票率约34%，是五星运动的两倍。

尽管萨尔维尼和联盟党人气领先，但想自己上位当总理也没那么容易。

2019年8月20日，孔特在参议院发表演讲时表示，联盟党提出不信任动议的决定实际上导致了本次政府危机，将为意大利带来严重的政治和经济后果。

孔特提出辞职后，意大利总统马塔雷从21日起陆续召见各党派领袖，寻求重新组阁。如果各党同意，也可能成立一个技术官僚内阁。若两种选项都不可行，就唯有提前大选，时间最早可能在今年10月，比原计划提前三年半。这将是二战以来意大利首次在秋季举行大选。

意大利“政坛走马灯”快3/4个世纪

这届意大利政府的寿命看似短暂，却也不算差。自1946年意大利共和国建立以来，73年里先后出现了63届政府，一届内阁的寿命平均只有13个月。

如果说日本频繁换首相被称为“政坛走马灯”，那么意大利已经“走马灯”快3/4个世纪。不同政治派别讨价还价、合纵连横的大戏几乎每年都会上演。

正是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大戏”，催生了极右的“疑欧”联盟党、极左的反建制五星运动，這个堪为世界政坛奇观的执政组合。有些时候，意大利连这种程度的组合都实现不了，为避免政治危机而不得不推举出由非国会议员组成的“专家型”政府临时应付。从1993年至今，意大利总共产生了4名非议员总理。

碎片化的政党体系、分散的权力结构、无底线的博弈、屡屡更迭的内阁……共同造成了意大利特色的治理困局。近年来，意大利的经济增长几乎停滞，赤字居高不下，债务占GDP的比重在欧盟内部仅次于希腊。对此，政客们的回应是继续争斗。

政策总是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据统计，通过一项法案，欧盟国家平均需要约9个月，而意大利需要整整一年。此次倒阁危机的导火索是一条耗时近20年还没修好的高铁，这条高铁连接意大利都灵和法国里昂。欧盟对其寄予厚望，布鲁塞尔出资40%，法方在2002年就开工了，但意大利直到2013年才动手，而且由于党派之争一拖再拖。

难怪萨尔维尼会在宣布竞选下一任总理时表示，“让我们接管这个国家，从而拯救它”。联盟党在其不信任动议中宣称，“太多的‘不对意大利是有害的”“这些人在浪费时间，伤害我们的国家”。

横渡地中海而来的难民潮仍然汹涌，意大利首当其冲。强硬地阻止难民是让萨尔维尼和联盟党一飞冲天的重要杠杆，如今大选箭在弦上，亚平宁半岛又将会发生什么？

（《中国青年报》20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