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华
落日,有一个坚硬而冰凉的背
俗世渐渐褪去温暖
现在我开始用月光的明亮
给自己写一首诗——
露或许就从今夜白吧
我还是要写一首不食人间烟火的诗
房价仍在登山
就在诗里搭一个露星流月的茅屋
让灵魂在其中嗅不到铜味
不求利益,不追功名
可以写的草率,可以写的唯美
但要写下对山水的感恩
写下对神灵的敬畏
——那么,这首写给自己的诗
也可能是写给你……
人过三十
孩子还不算大,作业不多也不难
简单的居室就在小学校的对面
省去了接送的烦恼
闲时还能散步到绿树荫荫的校园
以校访的理由与她的女教师
谈谈孩子,谈谈文学
父亲年过六十,身体硬朗思维清晰
有时与他站在一起,仿佛像一对兄弟
母亲的黄昏,多年断流的泪水又多了起来
我只好准备许多干净的手帕
并开始学着厚重
妻子还算贤慧,需要操心的家务很少
面对越来越多的饭局
却愿就着妻子的家常小炒
喝一杯啤酒,说些听来的俏皮话
在床上顛三倒四
感觉幸福就像她的鼻息在脸上吹来吹去
办公室的椅子渐渐温软下去
手机里的事途渐渐畅通起来
与上司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
领导也时常在小吃店里
说些单位不宜又不疼不痒的事
棱角渐渐隐入肌肤,开始有实力
注重仪表,注重公开场合的举止
也开始向朋友遮掩无奈
向女儿遮掩陋习
向父母遮掩衰老
——遮掩不住的是三杯酒下肚后
摆摇不变的影子
花语
我要种一株百合,她能对我一直睁着
初恋时单眼皮的眼睛
也能共沐雪霜经历风雨
我要种一簇野菊花,像星星一样的野菊花
在天上也能看见她的闪烁
闪烁在寂寞的山岩上
我还要植一棵桂花,她是双性恋者
她有轻盈的翅膀纤细的脚
走过妻子的枕畔又抵达我的书房
我还有一株桃花
不流产也不难产,在五月的溪头
反复搓洗弄脏的阳光
——我还有梅花,海棠花,甚至柳花
她们都姓李,住在女儿国里
而我是杜鹃,春天来了
一会儿变花,一会儿变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