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千军如卷席——渡江战役后人民解放军歼敌纪实

□ 孙宅巍

当我们将历史的画卷翻回到70 年前的1949 年初的时候，会发现经过3年的全面内战，国共军事力量的对比，已经从1946 年的四比一，变成为人民解放军的兵力超过了国民党军。再经过4 月下旬的渡江战役，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彻底打破了国民党反动派“划江而治”的幻想。到这时，国民党军的精锐部队已经丧失殆尽，只余下4个较大的军事集团，即：据守长江中下游的汤恩伯集团、占据长江中上游的白崇禧集团、盘踞黄河上游的胡宗南集团和据有东南沿海的陈诚集团。在以后一年的时间中，人民解放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解放了整个大陆，击溃了国民党军剩余的四大军事集团。

一

1949 年4 月20 日，南京政府拒签《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即向人民解放军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当晚，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中集团（第三野战军第7、第9兵团），在大炮猛烈轰击掩护下，由荻港对江之太阳洲、黑沙洲、白马洲强渡长江。一时万舟齐发，于21 日拂晓登上对岸，一举突破当面之敌第88军阵地，将国民党军长江防线拦腰斩断，占繁昌、南陵、铜陵，向东南方向急进。是夜，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东集团（第三野战军第8、第10兵团），在三江营至张黄港地段强行渡江，国民党军所倚仗的江阴要塞，其守备部队起义，逮捕要塞司令戴戎光，迎接解放大军过江。过江的人民解放军占镇江、常州，速向西南急进。与此同时，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西集团（第二野战军第3、第4、第5 兵团），也于枞阳、官洲、华阳等处，向国民党军第8兵团守备兵力薄弱之贵池、彭泽间强渡，迅速占领青阳、高坦一线，并向东急进。至22日，人民解放军由各渡江点过江的部队已多达30万人，并且迅速向纵深地带猛进，国民党军不战而溃。4月23日夜，人民解放军解放国民党政权首都南京；5 月3日，解放浙江省会杭州，其警备司令周嵒狼狈经宁波逃往定海。

国民党军为“保卫大上海”，在市郊建有大量的碉堡群，在碉堡周围筑有河沟，拉上电网，埋有地雷。其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将原驻上海的第52、第75、第37军，分守沪西北、沪西南、浦东区；并以江防后撤之部队，分别加入其内。蒋介石下野后，蛰居于溪口老家，仍在幕后操纵，4月26日乘太康舰驶抵上海，先住复兴岛，旋移居市内励志社，直接筹划守卫上海计划。

中共中央军委及总前委为了取得渡江作战最后一役的胜利，决定由第三野战军第9、第10兵团作主攻，一路沿沪宁线，一路沿沪杭线，以钳形攻势夹击上海，第二野战军则集结浙赣路，随时准备协助第三野战军击退美帝国主义可能的干涉。

5 月12 日，第三野战军第10兵团由太仓、昆山向上海西北方向进击。驻守在这里的国民党第123 军一触即溃，退至南翔和上海市郊。人民解放军乘胜于14日向月浦、杨行、刘行猛攻，国民党军第52 军凭借工事在海空军支援下拼力抵抗，战至20 日，渐渐不支。在浦东，第三野战军第9兵团于13 日占奉贤、松江，14 日克南汇，15日又夺川沙、周浦，18日突破国民党第37 军、第51 军防线。在沪西南，自国民党第75 军东调、交警部队接替防务后，战斗力削弱，迄23 日，虹桥、徐家汇、龙华机场尽失。至此，国民党军所守外围阵地悉被人民解放军拔除，被迫退据市区至吴淞口狭长地带。24 日下午，人民解放军对市区由南而北发起总攻。27日，全部解放上海。

二

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军政长官白崇禧负责防守从江西湖口迄湖北宜昌的长江中上游沿线及中南大部地区。其所辖部队共15个军25万多人，并有国民党海军浅水炮舰10 艘、炮艇30 余只和空军一部协助江防。

中共中央军委为解放广大中南地区，歼灭白崇禧集团兼及广东省余汉谋所部，决定第四野战军主力迅速由平津南下，第二野战军第4 兵团沿浙赣线向西，折向南，与第四野战军第15兵团配合，远距离奔袭，进入广东白崇禧集团右侧背，然后与进入桂（林）、柳（州）地区之第四野战军配合，形成对白崇禧集团的大包围。在组织上，以林彪任华中局（后改称中南局）第一书记兼军区司令员、罗荣桓为第二书记兼军区政治委员、邓子恢为第三书记兼军区第二政治委员，统一指挥中南地区的战事。6 月上旬，第四野战军行程2400里，到达长江以北，而其先遣兵团则于5 月14日在武汉以东团风至武穴间100余公里的地段上，强渡长江，并攻陷九江。第二野战军于同日，突破浙赣线，攻克南昌。人民解放军从三个方面直指武汉。

白崇禧鉴于武汉已处不利态势，被迫作出弃守的决定。正当国民党守军撤出武汉之际，5月14日晚，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第19 兵团（原第5 绥靖区）司令张轸率25000 人在武汉之贺胜桥、金口一带举行起义。白崇禧将所部撤向湖南，迁总部至长沙。此时，长沙绥靖公署主任程潜、第1 兵团司令兼湖南省政府主席陈明仁，正在酝酿起义。白崇禧又不得不再迁总部于衡阳。8月4日，长沙和平解放。

长沙解放后，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于10 月初，攻克洞口、邵阳、芷江、乾城等地；第二野战军第4 兵团和第四野战军第15兵团经长途奔袭，下赣中吉安、赣南赣州，跨越大庾岭，击溃正面之敌沈发藻兵团（辖第23、第70 两军），进入广东；10 月4 日再陷曲江，截断粤汉路交通。10 月13 日，人民解放军在祁阳以北湘桂边境地区将国民党第7军和第48 军第175 师包围，激战至10 月16日，使其“损失殆尽”。

退往广西的白崇禧集团，经过增补，又凑成5个兵团，共有12个军，人数号称20 万，但逃兵甚多，“士气衰落，人无斗志”。其时，人民解放军东路大军已沿粤汉线南下，向广州外围进逼，并于10 月13 日攻克广州。接着，人民解放军溯西江而上，向桂南方向挺进，迂回白崇禧军之右侧背。第四野战军主力分中、西两路，分别沿湘桂铁路及湘黔公路急进，指向桂林及柳州方向。柳州与桂林旋先后获得解放。

三

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长期盘踞在以西安为中心的西北地区，所辖部队有：第18 绥靖区董钊部、第19 绥靖区谢辅三部、第5 兵团裴昌会部、第18 兵团李振部，连同绥靖公署直属部队，共45万人。

为解决胡宗南集团，人民解放军必先拔除国民党军在华北残剩的最大据点太原，方能集中全力向西北进军。固守太原孤城的是太原绥靖公署主任阎锡山所属第10 兵团王靖国部和第15兵团郭宗汾部。早在1948 年7月，人民解放军华北野战军第1兵团和晋绥第7纵队等部已开始围攻太原，尔后为配合平津战役，中共中央军委决定缓攻太原。平津战役结束后，军委3个直属兵团和第四野战军炮兵一部继续对太原围攻。1949 年4 月14日，人民解放军对该城外围全线发动猛攻，24 日人民解放军冲入城内，两军展开激烈巷战。太原守军12万人旋遭全歼，省政府代主席梁敦厚在绝望中自杀，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孙蔑、太原守备司令王靖国等则被活捉，山西省会太原遂告解放。

太原战役后，第一野战军全力向陇东地区挺进。胡宗南集团自5 月9 日至17 日，将兵力从耀县、富平、三原向泾渭河谷退缩，并被迫放弃西安。人民解放军于20 日攻占西安，强渡泾河，进逼关中，迫使胡宗南部再退至凤翔、宝鸡、秦岭一线。由于胡部主力一再后撤，造成陇东和陕甘公路暴露，威胁到马家地盘。于是，由马鸿逵出面电蒋介石，要求和胡宗南部联合向西安反攻，获准。胡、马协作，于6 月向人民解放军发动了关中会战。胡部沿渭河南北向东攻击前进，马部则分由平凉、天水直扑咸阳。第一野战军一部先向泾河北岸撤退，以诱其深入，另一部则于郿县地区南渡鄠河，拦腰截断胡宗南之第36 军，同时还在咸阳城郭狠狠打击马家军。马部先溃败，向北逃跑，于是第一野战军全力进袭胡部，在扶（风）郿（县）地区，一举歼其4个军9个师约4万人。

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于7月14日攻占宝鸡后，留主力一部据守，以牵制胡宗南部，其余主力悉沿西（宁）兰（州）、天（水）宝（鸡）两公路急进，直抵兰州。马步芳把所部6 个军约9 万人集结兰州，企图与人民解放军背城一战。21 日至24 日，两军在兰州外围九条路口、狗头岭等地区发生激战。8月25日兰州遂告解放，马家军大部被歼，少数残部溃散。9月5 日，西宁也为第一野战军所攻克。23日，第一野战军进驻银川。在这之前，绥远董其武部于9 月19日起义。不久，新疆省主席鲍尔汉、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等，于9 月26 日通电起义。至此国民党在大西北军政势力，全部瓦解。

此时，中共中央军委作出了向川南、川东进军的大胆战略构想，令人民解放军对胡宗南集团及国民党在川康的其他军事力量，实行大迂回动作，突然插至敌后，断其退路，先完成包围，然后再回打。以第二野战军主力从湘黔边境直出贵州，进占川东、川南，并切断敌往云南之退路；同时，第一野战军第18兵团则在北面滞留胡宗南集团于秦岭地区，待第二野战军主力完成战略部署后，即迅速入川，攻占川北，然后南北两路将胡宗南等部夹击于成都地区，一举聚歼之。中共中央任命邓小平、刘伯承、贺龙为西南局第一、第二、第三书记，统一指挥西南战事的进行。

11 月1 日，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会同第四野战军一部沿川鄂、川湘公路向当面的宋希濂部进击。国民党军第14兵团司令钟彬被俘。致巴东、建始、恩施、宜恩、酉阳、秀山、黔江、彭水诸要关尽获解放。与此同时，集结在湘西芷江的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等部则沿湘黔公路向西急进。11月14日复克贵阳，击溃国民党军第19 兵团的抵抗。接着，人民解放军又转向西北方面进击，陷黔西、大定、毕节，切断川康国民党军向云南撤退的后路。23 日，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罗广文部激战于冷水场、水江石地区。30日中午，第二野战军攻克西南地区最大的都市重庆。

第二野战军第3兵团和第四野战军一部自攻克重庆后，分沿成（都）渝（重庆）、绵（阳）璧（山）公路向西、向北进攻；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由贵州毕节，北渡赤水，克泸州、宜宾；第一野战军第18 兵团，亦由秦岭方面分三路跨越大巴山，进入川北，直驱川西。胡宗南集团和川康其他国民党军事力量处在人民解放军南北钳形攻势之中，乱作一团，大部起义，一部溃散。在胡宗南的3个兵团中，裴昌会第7 兵团于25 日在德阳起义，李振第18兵团于27日在成都起义，唯李文第5 兵团由新津向邛峡、大邑一线猛攻，企图突围南逃雅安，遭人民解放军痛击，俘李文以下5万余人。胡宗南只身离开部队，乘飞机逃到海南岛榆林港，遭蒋介石严责，令其复回西昌收集残部。胡到西昌后，仅得数千残兵败将，不久人民解放军进逼西昌，胡只好和西昌警备总司令兼西康省政府主席贺国光逃到台湾。

解放军进军大西南

四

当人民解放军第一、第二、第四野战军分向中南、西北、西南进军之时，第三野战军第10兵团稍事休整，即由沪杭一带南下福建，7 月下旬，前锋已推进至南平、古田、霞浦一线。

由于陈诚活动主要是在台湾岛，所以蒋介石又安排心腹爱将汤恩伯为东南前进指挥所主任，并有逐步取代朱绍良之意。8月中旬，蒋介石终于通过国防部提议由汤恩伯担任福建省主席兼福州绥靖公署主任一职。

此时，人民解放军已攻占福州外围的重要据点罗源湾、白沙洞口和蒲田、福清，对福州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8月15日，人民解放军一部又猛攻连江，击破国民党军第74 军的抵抗，连下馆头、闽安镇，歼灭国民党军第201师一个团，夺马尾，直插闽江口，切断了国民党军海上的逃路。福州国民党守军仓皇向平潭岛和厦门逃窜，沿途迭遭人民解放军伏击，损失重大，溃不成军。其独立第50 师亦宣告起义，17 日，福州解放。

人民解放军攻占福州后，即向闽海沿岸推进，在松山、高山一带集中船只数百艘，于9 月1日向平潭岛以西各小岛进击，经3 日战斗各小岛均被攻陷，继之又集中兵力，向平潭主岛强行登陆，击溃国民党军第73军和第74军残部的抵抗，16 日完全占领平潭岛，守军大部遭歼，一部撤逃台湾。

在向平潭岛进攻的同时，另一路人民解放军则沿漳（州）厦（门）公路急进，至9月底，占领厦门岛及金门岛外围的惠安、泉州、同安、漳州等地，并续占嵩屿、集美、澳头。国民党军第8 兵团、第22 兵团在抵抗中，损失惨重，且战且退，一部退至厦门，一部退至金门。10 月15 日，人民解放军不顾国民党空军狂轰滥炸，在炮兵的掩护下，先后攻占了鼓浪屿及厦门岛。第三野战军第10兵团经过两个半月的连续行军作战，在地方党和游击队的配合下，共歼灭国民党军10 万余人，解放了福建及其沿海部分岛屿。

与此同时，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7 兵团在浙江沿海宁波、镇海一带集结，并征集了大批船只，炮兵也推进至海岸，以掩护对定海外围的各卫星岛进击。到10 月底，人民解放军先后攻占了大榭、梅花、六横、金塘、桃花诸岛，岛上的国民党守军“伤亡殆尽”。对于舟山岛，则因为国民党军一时在该岛集结了15 万人之众，同时定海又修建了庞大的空军基地，因此，人民解放军没有立即进行攻击战斗。国民党军补给区为维持这支驻军须消耗台湾资源的一半，而且蒋介石深知“无法阻止”共军对此岛的夺取，遂作出决定，于1950年5 月13 日开始秘密地、尽快地将这支部队撤往台湾。5月19日，人民解放军进驻舟山群岛。

在人民解放军解放舟山群岛一个月之前，第四野战军一部在海南游击队的配合下，强行登陆海南岛，击退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公署所属海南防卫司令薛岳部8 万人的抵抗，解放了海南岛。

人民解放军将汤恩伯、白崇禧、胡宗南、陈诚四大军事集团击溃、歼灭的历史，乃是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将革命进行到底、解放全中国的一页光荣史诗和不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