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雷
[摘要]文化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血脉和灵魂。历史地看,文化的成型需要长期的历史积淀,文化的发展受内在品格、外在条件、时代特点等多个要素的影响和制约。在愈演愈烈的全球化进程中,社会核心价值观念的解构与重建是衡量和表征文化冲突与转型的核心标识。对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考察可以从时间与空间、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多重维度展开。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实现,要以文化自觉为基础,确立社会价值导向;以文化自立為方向,凝聚社会价值共识;以文化自信为核心,构建核心价值体系;以文化自省为关键,明确核心价值标准;以文化自强为目标,倡导核心价值观念。
[关键词]文化转型;价值建构;全球化;文化冲突;文化自信;文化自觉
[中图分类号]G12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4917(2019)03-0037-08
文化是人类生存方式和生活样态的综合反映,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标识。文化是历史的,文化的产生源于长期的历史积淀。文化是现实的,文化的发展演进轨迹深刻影响和表征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从发展的视角来看,愈演愈烈的全球化进程深刻改变着不同文化间的传播速度、交往广度和影响程度。在这一背景下,围绕文化的个性与共性之间的张力被不断拉大,同一文化内和不同文化间的碰撞冲突不断加剧、相互影响不断加深。在内部与外部、主动与被动、追赶与超越的多重压力下,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日益突显。
一、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问题
一般来说,文化具有稳定性、持续性和弥散性,这些特性内在地决定了文化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影响往往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文化的自身发展变迁也往往是在润物无声中完成的。然而,当一个社会经历重大变革,特别是在不同文化的相互渗透、影响和冲突下,文化的更迭和嬗变往往伴随着激烈的碰撞冲突,以及整个社会的失序状态,由文化危机引发的全方位深层次社会危机也在所难免。愈演愈烈的全球化进程在一定程度上不断加剧着文化间的摩擦和冲突,并将原本相对独立的区域文化发展路径统摄为以“现代与前现代”“先进与落后”为评价标准的叙事逻辑。在这个背景下,如何实现自身文化的现代转型,已然成为卷入全球化进程之中的绝大多数民族和国家都必须面对的时代课题。
(一)哲学视域下的文化与文化转型
在现实层面,对一个民族(国家)来说,文化是积淀而成并维系其不断延续、传承发展的内在基因,一般表现为特有的生存方式、社会结构、信念信仰、风俗习惯、思维模式、价值观念、道德伦理、审美情趣,等等。一般来说,当这些外在表现逐渐物化、固化、制度化,并通过声音、文字等符号媒介不断被稳定地继承和发展,即可以看作这一民族(国家)的文化已经逐渐成型。
如果说,文化的“成型”代表了一种文化从稚嫩走向成熟,那么,文化的“转型”则反映了这一文化从一种状态转向另一种状态。转型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这一文化能否延续下去、能否持续发展、能否更进一步。一般来说,文化危机是文化转型的导火索和动力源。按照影响范围和程度来划分,由文化危机引发的文化转型有局部和整体之分。文化的自身属性,特别是自我更新、不断发展的属性,内在地决定了局部的文化更迭是文化发展的常态,即某一文化领域的迭代发展,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而整体性、全局性的文化转型则要复杂得多,既有可能是内源性的,即由量的积累产生质的飞跃;也有可能是外源性的,即外部客观条件变化或异质性文化冲突所引发的文化转型过程。
从哲学的视角来看,“文化”是“转型”的前提,“转型”是“文化”向前发展的重要环节。对两者的整体性理解须注意以下几点:
其一,要从“人”的角度来理解和把握“文化”。文化的本质是“人化”。文化从积淀到成型的过程,自始至终都离不开人的存在及其现实活动。也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深刻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
其二,要从人的社会实践的角度来理解和把握“文化转型”。从唯物史观的角度看,社会实践活动是人脱离于动物,从自然界创造出人类社会的基本前提,也是人类文化产生的客观现实基础。在宽泛的意义上,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不断展开和深入的过程,也即是文化不断发展转型的过程。
其三,要从辩证发展的角度来理解和把握“文化”与“文化转型”。作为人类历史凝结的存在方式,文化不是一个完成了的固定状态,而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在这个动态过程中,“转型”是其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体现。因此,必须从辩证发展的观点来审视和处理文化转型过程中偶然与必然、个性与共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等矛盾关系。
(二)价值、价值观与价值冲突
在不同的学科视域下,“价值”一词具有不同的含义。在经济学语境中,价值是指那些通过“商品”所表现的、普遍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2]作为重要的哲学范畴,“价值”指的是主体对于客观存在的评估和量度,表现为“积极的或消极的意义。”[3]这里的“意义”,并非是不加限定的,而是“客体”对于“主体”而言的“意义”。
一般来说,“价值观”是指主体对客体是否有价值、有多大价值的评价和看法,具体表现为一个人对评价对象的意义、作用、影响的基本倾向和总体看法。
从哲学的视角来看,“价值”与“价值观”两个概念的内涵有着本质区别,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从“主体”的角度来看,相比而言,“价值”与“主体”弱相关,而“价值观”与“主体”强相关。也即是说,在一般情况下, “价值”作为一个概念,可以脱离某个主体而存在,它可以不以某个主体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而“价值观”则不能脱离某个具体的主体而存在。“价值观”的主体一定是明确的,无论是个人的价值观,还是群体的价值观,都有其明确的主体。
第二,从“客体”的角度来看,“价值”一般较为抽象,相比而言,“价值观”则更为具体。以“文明”为例,“文明”概念本身是一种理念和诉求,既是一种价值目标,也是一种评价标准,人们普遍接受并向往。但对于具体的不同主体来说,关于“什么是文明”“如何实现文明”的看法往往不同,即“文明观”不同。也即是说,不同主体虽然都承认“文明”的重要,但对于文明观(什么是文明、怎样实现文明等相关问题)却未必总是能够达成共识。
一般来说,“全球化”指的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不同国家、地区、民族之间在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多领域深入交往、相互影响的活动和趋势。这一活动并非自人类诞生之日起就显著存在,而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而逐渐显现出来的整体性趋势。在全球化进程的影响下,不同民族和国家的文化转型过程呈现出愈发复杂之势。全球化进程对于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深刻影响,既体现在生产生活方式、经济运行模式方面,还体现在社会组织结构和体制机制方面,更体现在文化发展方向和核心价值观念方面。对很多后发国家,特别是中国来说,全球化进程的影响是多重的,压力与动力同在,挑战与机遇并存。
“现代性”与“全球化”是理解和把握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问题的时空维度。相对而言,“现代性”强调的是“现代”区别于“传统”的种种特点、属性、状态,更突显“时间性”。而“全球化”强调的是原本相对独立的文化样态、文化模式和文化精神在普遍交往的“世界历史”过程中不断流动、融合的历史进程,更突显“空间性”。两者相互影响,彼此促进。一方面,“现代性”为“全球化”提供“化”的内容和方向;另一方面,“全球化”为“现代性”的传播和蔓延提供现实可能。理解和把握 “现代性”和“全球化”的历史演变,对于新时代新条件下推动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具有重要意义。
(二)历史与现实的维度
历史地看,文化的成型需要长期的历史积淀,文化的转型和发展受内在品格、外在条件、时代特点等诸多要素的影响和制约。对于一个民族(国家)来说,其鲜活的文化样态、积淀的文化模式和传承的文化精神往往不是短时期形成的,而是在悠久的历史传承和实践探索过程中积累而成的。这些文化样态、文化模式和文化精神逐渐内化为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标准和道德意识,外化为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逐渐固化为较为稳定的生存方式、社会结构、信念信仰、风俗习惯、思维模式、价值观念、道德伦理、审美情趣,等等。
从社会发展的视角来看,文化转型的动态过程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现实条件和影响因素,其中,价值观念的变迁往往能够直接反映文化转型的整个过程。历史上的文化转型,也大都伴随着价值观念的差异、冲突和融合。
在现实层面,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程度关涉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和综合国力,深刻影响着这一民族(国家)的未来发展。对中国来说,鸦片战争以降,一次次文化思潮汹涌激荡,文化转型势不可挡,不同的立场观点纷纷出场、争高竞长的背后,是整个社会价值观念的深刻变革。从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30年代的读经讨论、50年代的抽象继承法争论、80年代的文化热,到90年代和21世纪的国学热,围绕“古今中西”文化問题展开的争论持续不断、逐层深入。然而,许多观点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同,许多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仍在进行时。
(三)理论与实践的维度
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层面,学术界和知识界对近代以来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问题已经有了相当深入的研究,对中国的文化走向和发展道路也提出了许多观点,为我们进一步理解和把握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问题提供了丰富的学术框架和理论资源。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陈独秀提出,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实际上是古代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差异。在陈独秀的一系列檄文的鼓舞和感召下,当时的一些知识分子和进步青年积极为新文化运动鼓与呼,对封建社会的旧思想、旧文化、旧体制进行了深刻批判,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以及近代中国文化的转型发展提供了基础。
20世纪30年代,围绕“中小学生是否应该‘读经”,以及由这一话题引发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在全国范围内的学术界、知识界和教育界展开了热烈讨论[7]。与其说,30年代读经讨论是针对中小学教育问题进行了激烈辩论,毋宁说,是学术界、知识界对自身文化传统的时代价值进行的深刻反思,反映了近代以来知识分子对于自身文化传统和中华民族前途命运的深切关注和思考。
20世纪80年代,以反省“文革”、反思传统、文化启蒙、译介西学、思想解放等为代表的社会文化思潮,共同构成了“80年代文化热”。从所聚焦的领域来看,80年代文化热主要包括“传统文化反思热”和“中西文化优劣对比热”[8]。在各种各样的讨论和争辩中,各种文化观点层出不穷,各种思想充分交锋。“80年代文化热”的展开和深入,为解放思想、达成思想共识、推动社会发展提供了思想观念层面的有力支撑。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不断增强,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不断提升。与物质财富不断增多相伴随的,是人们对于精神财富的迫切需要,特别是对中华优秀文化传统和自身文化身份认同的强烈诉求。梳理优秀文化资源、继承传统美德、复兴传统文化等文化思潮共同构成了90年代和新世纪的“国学热”。
在现实层面,由文化的交往、冲突而引发的文化危机此起彼伏,价值失范与道德缺位现象时有发生,外来文化的渗透和扩张也不断显现。愈演愈烈的全球化进程,一定程度上不断加剧了文化间的摩擦和碰撞,文化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特殊性与普遍性之争愈发突显。如何理解和把握传统文化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如何“保持自己文化主体意识”[9]?这些问题的解答,关系着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建设,关系着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关系着新时代中国文化转型的历史进程。
三、实现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基本路径
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过程,是一个不断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过程。这一过程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内在同一。这种同一性具体体现在:一方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作为一种价值愿景,明确了新时代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目标和方向。另一方面,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实现,作为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显著标志,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了现实的文化价值支撑。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顺利实现,关键在于对自身的文化传统、历史方位、现实条件和世界文化发展趋势都有深刻准确的洞悉和研判,并在此基础上不断正本清源、开拓创新,进而实现文化价值层面的自觉、自立、自信、自省、自强。
(一)以文化自觉为基础,确立社会价值导向
文化自觉是对文化的理性自觉认识。按照费孝通先生的观点,文化自觉就是对自己的文化有“自知之明”。在实践层面,“文化自觉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力量,是对文明进步的强烈向往和不懈追求,是推动文化繁荣发展的思想基础和先决条件。”[10]因此,文化自觉是实现文化转型的基础和前提,是对自身的文化传统、不同民族国家的优秀文化资源,以及整个世界的文化发展趋势的理性认知、科学研判和准确把握。文化自觉的标志是确立价值导向。价值导向是指为实现社会发展目标而提倡的反映文化本质和社会发展需求的价值立场和价值目标。价值导向的确立,将对社会成员的价值判断和价值取向有引导和塑造的作用。实现文化自觉,为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打下坚实基础,关键在于确立社会转型的基本价值导向。
实现文化自觉,确立社会价值导向,一是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的根本指导思想。推动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要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客观实际紧密结合起来,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立足文化发展现状,吸纳优秀文化资源,联系时代发展趋势,推动文化转型发展。二是要坚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为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而奋斗,是我们党自成立起就确立的纲领。我们要把远大理想和崇高追求作为努力方向,把远大理想和崇高追求化为目标、化为行动。三是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11]实现文化自觉,确立社会价值导向,必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立场、原则和框架内进行。
(二)以文化自立为方向,凝聚社会价值共识
文化自立是指基于对自身文化的理性认识,并在此基础上,对自身文化的核心精神、时代局限、历史方位、机遇挑战和发展方向有清醒研判和明确主张。文化自立的实现,代表着文化发展方向的明确。方向明则道路清。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凝聚全社会的价值共识,为推进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调动各方资源、整合各方力量。社会价值共识是绝大部分社会成员共同认同和遵守的价值观念,是社会成员间凝聚力量、和谐相处、合作共赢的基本前提和现实保障,是确立文化转型方向和价值建构标准的核心要素。
实现文化自立,凝聚社会价值共识,一方面要促进文化内共识,另一方面要促进文化间共识。前者是维护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繁荣发展的基础;后者是维系不同民族、国家之间和谐共处的前提。在今天的时代语境下,实现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其前提是要充分挖掘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资源。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體学习时指出,“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时代价值,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12] “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提出,高屋建瓴、言简意赅,为理解和评价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理论参照,也为进一步凝聚社会共识提供了实践支撑。
(三)以文化自信为核心,构建核心价值体系
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政党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对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坚定信念。”[13]只有对自己的文化资源和传统有清醒的认识,对自己的文化立场和观点有坚定的信念,对自己的文化主张和出路有客观的依据,才能对自身文化价值有充分的肯定、认可和自信。文化自信并不是一句抽象、空洞的口号,而是每一个社会成员实实在在的、具体的体验和感受。特别是在文化转型的凸显期和跨文化交往时,这些体验和感受尤为强烈。例如,鸦片战争以来,当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国门,巨大的时代落差强烈冲击着国人的信仰信念。此时,文化自信与国人实际体验的张力不断拉大,对文化自信的诉求也最为强烈。再比如,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14]与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国家综合国力不断增强相伴随的,是广大人民群众对于文化有了实实在在的认同感和获得感,有了实实在在的文化自信。
构建核心价值体系是实现文化自信的必然要求。对个人来说,价值观念反映了一个人对于事物的意义的倾向和态度,具体表现为对事物以及人的实践活动的是非、善恶、美丑、利弊等方面的价值立场和价值评判。对一个社会来说,价值观念是一个包含多个方面、多个层次的较为宏大、含混的概念,包括了政治价值观念、经济价值观念、文化价值观念、科学价值观念、伦理价值观念,等等。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价值体系是将所有价值观念有效统合,并按照重要程度分门别类、有序排列的整体。“在社会文化中,不同方面的价值观念负责不同领域的价值解释,不同层次的价值观念相互支持、彼此呼应,共同形成一个有序的组合,即价值体系。”[15]在一定意义上,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其核心价值体系构建程度,能够直接代表和反映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文化转型程度。
以文化自信为核心,构建核心价值体系,一是要梳理自身传统文化中的核心价值。几千年来积淀而成、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延绵着代代相传的集体记忆,蕴含着生生不息的内在基因,传承着生存发展的价值意识。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价值,是构建核心价值体系的基础和前提。二是要对其他民族、国家的文化资源进行合理汲取。文化的繁荣发展,从来不是封闭的产物,从来都是开放融合的成果。广泛借鉴、吸纳世界上其他民族国家的优秀文化成果,深刻剖析其时代意义和价值,是推动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必然要求。三是要发挥主导价值观念的核心地位。主导价值观念是社会绝大多数成员共同认同的价值观念,是衡量是非、对错、善恶等价值观念的标准,对社会成员的思想和行为有引导和规范作用。四是要对不同方面、不同层次的价值观念进行合理排序。其意义在于,核心价值体系是一个多方面、多层次的有机整体。一方面,不能用某一领域的价值观念去衡量其他领域的事物;另一方面,当不同层次的价值观念相互冲突时,必须在全局层面对相关的重要性和优先性作出价值排序。
(四)以文化自省为关键,明确核心价值标准
文化自省是指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对其自身文化的深刻反省和反思。对个人来说,自省是更好地认识自己、完善自己、超越自己的有效途径。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文化自省是更好地认识自身文化、发展自身文化、超越自身文化的先决条件。在文化自省的过程中,反思的全不全面、深不深入、准不准确,直接影响和决定了我们能否有效破解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难题。在常态下,由于文化的转型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文化内和文件间的冲突也不明显、不激烈,人们对于文化的自省意愿也不强烈。然而,当整个社会急剧变革、文化冲突愈发激烈之时,在碰撞、冲突的过程中,人们更能深切感受到异质性文化冲突的影响和冲击。特别是自身文化处于劣势时,文化自省的冲动和意愿更为强烈。文化自省是推动文化转型发展的现实动力。实现文化自省,关键是对自身的文化和外来的文化进行“价值重估”,在这一过程中,明确价值标准是做好这一“价值重估”工作的前提。
以文化自省为关键,明确核心价值标准,就是要从自省出发,提出衡量文化发展的关键性的价值标准,并在此基础上,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进行系统、全面、深入地理解和把握,对当代中国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进行科学、准确、清晰地认识和研判。历史地看,在当代中国文化转型与价值建构的进程中,价值标准始终发挥着指引发展方向的引导作用,以及衡量是非成败的规范和约束作用。在实践层面,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几代中央领导集体审时度势,先后提出了“三个有利于”“三个代表”“八荣八耻”等一系列核心价值理念,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各项事业指明了前进方向,同时也为评价各项工作提供了价值标准和依据。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科学把握发展大勢,积极顺应人民期待,提出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等一系列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这些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既是理论层面统一思想、汇聚力量的奋斗目标和战略方向,也为实践层面衡量和检验各项工作明确了具体的价值标准。
(五)以文化自强为目标,倡导核心价值观念
文化自强是指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立足自己的实际,依靠自己的力量,突出自己的特点”,不断发挥自身优势,最终形成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影响力、强大的活力创造力、强大的实力竞争力”[16]的文化强盛局面。文化自强是文化自觉、自立、自信、自省的最终目标,是当前推动我国文化建设事业发展和文化转型进程的努力方向,更是实现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进而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应有之义。在实践层面,实现文化自强,须提出代表整体文化水平、反映文化状态、体现文化发展方向并得到普遍认可和广泛认同的核心价值观念。
核心价值观念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基于对自身文化传统和文化基因的深刻反思,对所处文化水平和文化状况的深刻理解,对未来文化走向和文化趋势的深刻把握,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对民族、国家未来发展的一系列价值意识,是在核心价值体系中处于核心位置和主导地位,代表着整个社会价值观念的根本特征和总体趋势,并对社会有引导、规范和约束意义的价值立场、价值理念和价值目标。对社会绝大部分成员来说,核心价值观念是全社会成员普遍接受、一致认同和共同遵循的价值标准,具有重要的价值引导和规范功能,深刻影响着人们的实践活动。
以文化自强为目标,倡导核心价值观念,一是要牢牢把握我国发展的阶段性特征,牢牢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意义,进一步明确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二是要牢牢把握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充分调动文化的主体在推动文化转型进程中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把人民群众对文化发展的诉求和期待转化为具体的举措和行动。三是要牢牢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理论和实践主题”,高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提出,是对社会上各种主流、主导、主要价值观念的高度提炼和概括,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性质、目标、意义的进一步阐释,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体系的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为人们在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的实践活动提供了价值标准和参照,为当代中国的文化转型提供了目标和路径,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提供了价值指引和实践依据。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和战略任务,对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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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云杉:《文化自觉 文化自信 文化自强——对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思考》(上),《红旗文稿》2010年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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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4页。
[13]云杉:《文化自觉 文化自信 文化自强——对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思考》(中),《红旗文稿》2010年第16期。
[14]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7页。
[15]兰久富:《全球化过程中的价值多样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65页。
[16]云杉:《文化自觉 文化自信 文化自强——对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思考》(下),《红旗文稿》2010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