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算盘”和“葛朗台”的“贸易战”

曾润华

早上六点半，在旴江派出所值班的我被电话惊醒：“快来人！农贸市场有人打架，都动起刀来了！”听到一个“刀”字，我激灵一下坐了起来，赶紧叫醒同事，带上装备，跳上车往现场赶。

农贸市场的一个肉摊前围了一大圈人，刺耳的叫骂声又粗又急。我们奋力拨开人群，只见两名男子在地上厮打着滚成一团。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其中一名男子满脸络腮胡，膀大腰圆，脸上满是油腻腻的污泥，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这是李某，在农贸市场经营肉摊多年，脾气暴躁但精于算计，绰号“铁算盘”。另一名男子身材高大，脸上有几道血痕，右手掐着李某的衣领，左手死死扣住李某持刀的手。这名男子姓葛，是一名生猪贩子，因吝啬而出名，大家都叫他“葛朗台”。双方互相叫骂着，李某手里的尖刀忽上忽下，非常危险。围观的人都干瞪着眼，谁也不敢上前。我和同事瞅准时机冲了过去，夺下尖刀，奋力将两人拉开。我们把两人带回了所里，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来，5月22日，李某向葛某订购了一头100公斤重的生猪，双方当时谈好价格为每公斤12.4元。5月23日早上六點，葛某来到李某的肉摊前，告诉李某生猪收购价每公斤要涨两毛钱。李某想着一公斤涨两毛钱就要多付20元钱，所以坚决不同意，就与葛某争吵了起来。最后，冲动的李某拿起尖刀与葛某打成了一团。混乱中，葛某被李某打了一巴掌。

了解情况后，我对李某的鲁莽行为进行了批评。谁知李某脖子一梗，鼻孔像拉风箱一样呼呼直响，说：“‘葛朗台’说话不算数，坐地涨价！一点都不讲信誉！特朗普翻脸也没那么快！”葛某冷笑着说：“价格是由市场调节的，不是我说了算！我要是特朗普，早就断供你的猪肉啦！”我忍不住笑了，看来现在的生意人都在关心贸易战了。我对李某说：“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价格可以商量，犯不着拿刀拼命。这一刀下去，要是对方有个三长两短，别说20元，20万元都不够！”李某瞧瞧那把尖刀，半天没出声。这时，葛某嚷嚷着头痛，说自己需要住院治疗。我赶紧把葛某拉到另一间办公室，对他说：“皮外伤就不要瞎折腾了，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出尔反尔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大老板，就差这区区20元吗？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谁还愿意和你做生意？！”葛某的小眼睛转了几圈后，连连点头，表示愿意服从调解。

中午11点多，两人达成调解协议。李某向葛某道歉，并赔偿葛某治疗费用100元。葛某按原价将生猪卖给李某。两人握手言和。

“铁算盘”与“葛朗台”的所谓贸易战终于告一段落。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李某说：“我调解过无数次的打架纠纷，赔偿金额至少都是500元以上，你这100元是最少的，史无前例。”李某叫起屈来：“警察同志，猪肉本来只是一公斤涨两毛钱，可是我这一巴掌下去，就整整涨了一块啊！冲动是魔鬼！”

得，真不愧是“铁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