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

2019-09-10 07:22尹建增
都市 2019年9期
关键词:静安排队家长

尹建增

窗外,是近乎凝滞的空气,逆光看去,一晕一晕的热浪,将空间拉成了变形的白玻璃。喷泉声嘶力竭地呼啸着,重复着固有的节奏,飞银溅玉,却无法给人带来清凉!围栏上、地面上、叶子上,到处都是热气腾腾……

天地之间仿佛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蒸笼,不管在哪个位置,不管在哪一块,都是一样的高温。这时候,你很容易想到两个字:烧烤!如果你留心一下新闻,会有“高温模式”四个字迸入你的眼中,不是蹦蹦跳跳的蹦,是迸裂的迸,没有欢快,有的全是震颤,好似岩浆从地底溢流到了地面上的样子。此种时候,你似乎能感觉到心脏的温度,也是热热的,急需一个硕大的冰块覆盖在上面。

伴随着高温,人容易焦虑。特别是怀揣着心事的时候。想买房子,可是房价蹭蹭噌地一路庄稼拔节似地疯长,哎!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呀;想找对象,遇到了困境,不是自己要求高,就是对方条件苛刻,感叹这世界变化快的时候,不觉已经过了一村又一店,年龄大了一岁,工资涨了三十块,你慌吗?萧静安目前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了大事,重要事!眼前的他,一脸蒙圈,深度近视的他,似乎对传言也失去了分辨率。

“去年,有人提前一天就排队了!”

“有些人全家总动员,轮流排队!”

“听说,下午,就发号呀!”

“真是一号难求!”

一开始,萧静安听到这些话是不会在意的,因为,今年市教育局推出了新政策,幼儿园同九年义务教育一样,实行划片报名,就近入学。他看了看网上公布的文件,自家小区虽说离童心幼儿园较远,可还在范围之内,应该来讲,不必心慌!可是,报名时间转瞬来临,各种传言夹七夹八地传进了耳朵,让他的分辨力大打折扣,似乎也将他的耳朵弄脏了,他觉得有些说法不靠谱,有些说法简直就是对他十七年教育的侮辱!你想想,从学前班到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从小接受的都是传统教育,在他看来,孩子上个幼儿园,难道还要挤爆校门?难道也要找找门路,走走后门?简直是匪夷所思!

“教授,你呀,看问题就是一根筋!现在家长们都怕娃娃输在起跑线上,都想进好的幼儿园,进好的学校!”一个小区里的人总爱这样称呼他,他们生活在烟火气里,门口的菜店老板远巴巴从镇上来到市中心,起早贪黑为啥?硬是靠辛苦将儿子送进了第一中学!这是可以看到的实例,可不是编造的故事哟。

“有时候,不是咱想着急,那些不在服务区的人挖空心思往里挤,服务区年年变,信息又不公开透明,万一被挤掉了咋办?”这也是一部分人的忧虑。谁都知道,前些年,一个班里放好几十个孩子,其实服务区的并没有多少,外面托关系的反而占了多数!小学如此,中学也是如此!好比捂盘销售,比如四百个学位,对外却只招三百个,那空下的一百个位置,无非就是满足一些上面的关系户,身边的财神爷,到最后结果又会戏剧性反转,校方会“一本正经地”说:“今年报名人数猛涨,原计划只收四百个学生,目前入学八百个学生!学校办学压力大,还得外面租校区呐!”潜台词是,双手一摊,行情就是这么好,大家都想来啊!于是乎,许多人捂着胸口蹲下去了!

究竟是谁算计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永远不够透明,而所谓的“划片入学”早已成了破旧的栅栏,摆设而已,既拦不住森林里的狼,更挡不住家里养的兔子。标准在哪里?门槛在哪里?行政区划在哪里?户口的作用在哪里?

“你不想一想,现在什么都成了稀缺资源了。原来空气和水不需要花钱,现在城里人都花上大价钱买水,跑到空气好的城市买房,到郊区建民宿。”又有一个爱上网的居民说,“你看看,教育应该平民化,应该不需要居民费劲就能享受才好,现在呢?教育成为了一门产业,它不是事业吗?而且媒体报道动辄在教育后面加上俩字‘资源’,举凡资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石油和煤炭!请问,教育是资源吗?”

“千万,千万,千千万,不可相信学校发布的信息,你家楼下的小舅子,最近不也是跟他姐夫办了假购房协议吗?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想上希望小学吗?”

“是啊,像这样,以虚假的方式骗取合规的入学资格,就跟养了一头虱子一样可恶!”

在各种舆论的压力下,萧静安再也不淡定了!他的脑门上、鼻梁上立刻渗出了许多细密的汗水,就跟生出了许多泉眼似的。

他站在小区菜店门口,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一个冷战,觉得周身有点凉丝丝的。这时,老婆骑着自行车要出去了,后座上绑着一个天蓝色的塑料座驾,那是儿子特定的座位,老婆下命令似地说:“明天就要报名了,晚上你赶紧给孩子排队去!”

“我該怎么办?该到哪里去,度过这个夜……”萧静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总是那么舒缓,就连歌声也是小柯的音乐。但今天听起来似乎有点急促,这炙热的天气,这紧张的舆论,把他周围的氛围给搞热了,刹那间温度又上升了三个点。他不敢犹豫,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听说,下午就有人在门口发号了……”

“什么人发号?学校的老师吗?”

“好像是家长,自己编号发号,方便人们排队。”

这还了得,分明是在浓热的空气中插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棍,这些淡操心的鸟人,本来水就够浑的,这不更浑了吗?他有些愤怒,但还是强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切换回原来的语调说:“再观察观察吧,也不能太着急。”

给他通报信息的是机关后院的小宣,年岁不大,人很沉稳,办事那是一个放心,绝对干练,绝对不拖泥带水,你想到的他早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不用罗列清单,都在脑子里存着呐!前几天,萧静安委托他给留意这件事,只说过一次,自那以后,不用再惦记第二次,小宣已经向他通报了多次消息了!所以,对于萧静安来说,无异于在幼儿园门口安了一个摄像头,他已将“岗哨”放到了最前沿,任何风吹草动,他这里马上就会收到讯息!

事实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天气稍微转凉些,大约在五点钟的时候,突然下了一阵小雨,就像花洒,均匀得很,细细的雨丝刚刚把地面打湿。他特意去幼儿园门口转悠了一遍,除了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嗅到,更别说人的脚印,鸟儿飞过的痕迹,雨水让这块土地换了新颜,一切重新来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新鲜的空气,决定打道回府。

夜晚很快来临,他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管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管外面情况如何,我萧静安自有老主意。

吃饭,看电视,洗脚、睡觉,一切按部就班。唯一不同以往的是,他将闹钟定在了两点钟,他要在那个时候再去学校门口看看,弄明白究竟有没有人们传言的那么玄乎!如果大家都排队,那么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早报名早安心。如果没有人,那么一切传言不攻自破,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哼!实践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

萧静安其实没有睡着,他看完午夜影院,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盹儿,他听见了老婆和孩子细微的鼾声,睡得真香啊!就差漫画里的那几笔画龙点睛了,在嘴巴附近画几个不断上升的圈圈,每一个圈圈里都是甜甜的梦。不觉间,手机闹钟响了,萧静安虽然有点犯困,瞌睡虫就在眼皮上蠕动,但一想到排队这件大事,他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以行军速度穿好衬衣、裤子,系好鞋带,然后打开手电筒,在夜色中冲下了楼。

随着一声马达响,车头“歘”地亮起一束耀眼的灯光,将黑暗的夜空划开一条通道。萧静安将车窗摇下,凉爽的晚风冲进了驾驶室,他的精神也随之一振,这是一次独特的夜晚之旅,前所未有。他记得当年在校学习也没有这么拼命,那时有些同学起早贪黑地、没命地学,熬油费蜡,成绩也不见“增收”,他曾报以快乐的一笑,因为他懂得休养平衡的道理,如同打仗,要拿出最好的精力来学习,要养精蓄锐,以提高效率赢得胜利,而非拼时间、拼身体。现在,他第一次这么早上路,汽车轻快地从街道中央驶过,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有点另类,像一只铁甲怪兽,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幼儿园门口。

他看到了这样一幕:有人摇着芭蕉扇坐在马扎上,有人坐在塑料小板凳上闭目养神,还有的人头碰头悄悄地私语着,就差将唾沫送进彼此的嘴巴了。更有年轻的小哥将车停靠在旁边,打开车门,翘起二郎腿,以双手抱头的姿势进入了梦乡。啊!那边的角落里,忽明忽灭的,就像那红色信号灯一样的,应该是香烟燃烧的状态吧!萧静安粗略数了数,这当儿,校门口就不下十几号人,大家各自以最理想的状态在等着天明!

因为人不多,所以各自心安,大家也都很放松。有一个年轻人说:“一过十二点,家长们就从各个角落里生出来了,起先,谁都不认识谁,后来聊起孩子、房子、车子、票子,话题就多啦!……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孩子!”那个年轻人留着短髭,嘴唇上边齐刷刷的一抹黑胡须,就跟裁纸刀切过一样。萧静安的脑袋里回忆了一下,他印象中凡是留着这种美须的男子,一般都是村里的“急扒人”,在当地的方言里,就是眼睛活,能找见缝隙,且善于寻找机会的人,在村里、城里都能吃得开,算是游走于城乡结合部的能人,换个时髦词语就是“两栖动物”,忙时回村,闲时进城。不管是否有一技之长,他们总能在这“二元”世界里游刃有余。

“反正都是为孩子的事,自己就这样了,让孩子们好一点,拼了老命也值得!”多么响亮,多么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漂亮啊!漂亮!萧静安差点拍起掌来,他使劲克制着自己,但心里由衷地为这个年轻人点赞。自己在学校里学了那么多死知识,却鲜有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能力和机会。怎么知识越多越没有活力了呢?怎么身体和思维板结到如此僵化的程度呢?啥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想,天马行空,做,雷厉风行!将自己的触角伸得长些,不再做壳里的蜗牛,经风雨,见彩虹,成长为一头壮实的小牛!想到了,就努力就追求!不管能还是不能,要用牛劲儿、拗劲儿,为自己为家人赢得机会呀!

耶!他学着儿子的样子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一百分。鼓劲而已。作为七零后,这种新潮词语他从来都没说过一次,也只有在今早心里呼喊过,他有点想哭,鼻子发酸了,那眼眶跟着就潮湿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类人,他被生活压迫得有点压抑,所有的学历、经历,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苍白。

声音在夜晚穿透力最强,即使是窃窃私语,也能清晰地听到,就像春蚕在咀嚼桑叶,就像蛐蛐儿在鸣叫。

学校门房里走出一个人,身材不高,声音不大,却有力地表达了不满:“这么早,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天早上再排队!”外面的人听到有人出来抗议,就稍微收敛了些。可是,没过了一刻钟,又禁不住议论起来,要知道,如果人的嘴巴再不工作,那么眼睛很快就会困乏。退一步讲,即使不回家,这些等着排队的人也会睡着,就像小鸡、小鸟一样,天色暗下来,眼皮合下来。

隔了一会儿,门房里的人又出来了,这次说话更直接:“想排隊可以,但是不要影响别人睡觉!说了好几次了,还要不要让人睡觉了!”听到这样一波比一波冲击力更强的抗议,这些急不可耐的家长们不好意思了,互相使着眼色,暂时将嘴巴的功能摁到了停止键上。

萧静安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几位家长。他们年纪相对更大些,与其说是家长,倒不如说是孩子的家庭代表,家长上面的家长,或者是姥爷,或者是爷爷,或者是奶奶,总而言之,子夜时分排队的没有父母这一层级,他和小胡须例外!

紧挨校门的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脸胖乎乎的,就跟发好的黑面馒头一样,人虽上了年纪,但眼睛明亮,说着普通话,以一种见闻广博的姿态给大家普及知识,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严重地与穿着不配套,他穿着颜色很旧的工作服,兴许是当年厂里发给的吧。

接下来这位老姐姐,穿着轻松的夏凉服,从上到下,属于宽袍大袖的那种,面带笑容,看起来比较从容,也非常乐观,她说:“儿子、儿媳白天还要上班哩,这晚上排队的事情就让我们这些老年人来做吧!”

“是啊,是啊,咱们虽然老了,黑炭烧成了炭灰,扒拉扒拉还能用,咱还得给儿女们分忧啊!现在的年轻人活得真够累,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啃老靠老也是没办法。你说买房家长不给添个份子,他能买得起吗?孩子上学,以前自个儿就能回家,现在在校时间短,父母没法接送,还得咱老一辈接。这社会节奏快,咱们迈开大步都跟不上。”说这话的是个老干部,应该说,前些年有些积蓄,各方面应该不错才对。可是,他的一番话切中了时代之问。于是像石子投进了湖面,瞬间激起了大家的反应。

你一言,我一语。“百家讲坛”开始了。门房里的人干脆将窗户狠劲儿关上,好似把两只耳朵捂住了一样。矛盾,不可消弭的矛盾,因为不信任,因为很着急,由家长身上传递到了门房。萧静安想,此刻的门房,就好比铁锅里的饼子,闹不准,早将肚子气鼓了吧!

夜越来越深了,人们困乏地打起了呵欠。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似乎也懒得眨眼了,倒是不远处有几个人探出头来望了望,然后又无影无踪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眼前几个积极分子頑固地与黑夜对抗着,有一少部分人退出了。他们似乎觉得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再说这种蹲守的笨办法也着实让人犯困,于是各自找理由先行撤退了。此时,萧静安的手机屏幕亮了,一行短信进入了他的眼帘:我一会儿过去,把你替换下来。发信息的正是小宣,他在自家单元楼窗户上看到了萧静安,自带板凳过来替换他,也算是接班吧。你看看,这个小宣,任何人跟他交朋友,都是这么靠谱、这么热心。活雷锋一个。

嘿!玩车轮大战的萧静安不是第一个。很快,那个满口普通话的老头,声音陡然洪亮起来。原来,从黑暗处突然钻出两个人来,且正值中年,一口一个爸爸,其中一个说:“爸,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一歇,有我们俩在,还能让外甥女报不上名?”听,你听听,这是姥爷打头阵,两个舅舅打中锋的节奏,等天亮了,估计还会有姨姨、姑姑、婶婶、叔叔,啊!不敢想了,后援估计一个排都不止。以前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现在感觉成了一人入学全家集合。你说说,你一个萧静安,如果不是小宣帮衬,你不是单枪匹马吗?且不说纵向对比,单单眼前这一幕,横向看过去,萧静安就觉得自己重视程度不够!他不禁打起了小鼓点,难道报名就这么难?

萧静安回家和衣又躺了两小时,等他再次赶过来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排成了一字长蛇阵。穿背心短裤的,穿休闲运动服的,穿长裙的、穿牛仔裤的……哈哈,简直就是一支服装模特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种服装、各种打扮,次第登场,真够壮观呵!

萧静安找到自己的位置,嗯,第八位,将小宣替换了出来。他伸长脖子仔细地前后巡视了一圈,又跟昨晚一起熬夜的“战友”们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他觉得自己适应了眼前的战斗状态,心想着早点报名回家补觉!

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萧静安扭头一看,队伍里进来一个小伙子,外地普通话,光眉俊眼,白白净净,就像戏曲里的小生一样。小生笑眯眯地打招呼说:“昨晚排了一夜队?”萧静安不明就里,随意“嗯”了一声。小生又说:“多多照应……”话说了半截,一个肥壮的妇女跑过来插话说:“昨晚,我在你后面排队来着,还记得不?”萧静安继续“嗯”了一声,对方接着说:“这是我家女婿,今早报名就让他来了,互相照应哈!”萧静安顿悟了,他连连说了几个字:“好好好!”哇塞!你看人家多用心,多辛苦!为了孩子的事情,也是拼了。

正思索的时候,小生后面嚷起来了。

“别插队!”

“我们昨晚排队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时候,一个土豆般结实的妇女,以白萝卜的钻劲儿,一门心思想往队伍里挤,她两手张开,用力地扒拉着,那两只手像极了河蟹的前脚,萧静安后面的小生明显感到了压力。

人们愤怒了,就像小鸟的嘴巴一样,晃动着细碎的舌头飞快地喳喳着。可土豆全然不顾,一阵野蛮“生长”,终于扎进了队伍。这时,排在后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使劲地向前挤着,用力推着,嘴里说着,想要用合力将土豆排除出去。土豆感受到了压力,她张开血红的嘴巴,对着小生的脸庞说:“昨晚,我在你后面,是不是?”小生一阵惊愕,无法回答,因为他的丈母娘已经回家去了。昨晚,在他的脑海里是一块黑暗之地。土豆看看没有呼应,又将嘴巴往前探了探,对着萧静安说:“你说说,昨晚我是不是就在这里来?”萧静安仔细地梳理了一下记忆,除去中间空档两小时,他真是没见过这个陌生的面孔啊。在他摇头的时候,前面几个一起喊了起来,从第一个到第七个,“我们排了一夜的队,怎么没有看到你啊!”于是,许多人开始起哄,“出去,出去,出去!”土豆离开了队伍,可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你们,你们……”

……

“我明明排队了啊!”

“就是他们几个说我没排队!”

几分钟后,土豆领着一个男人又回到了现场。指认着人们,希望找回公道!可是男人看了看众人,却无从下口。

此时,校门打开了,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沓号牌,开始给大家发号,“一共五十个号,今天上午只接受五十个家长报名,想要报名的下午继续,明天也可以,大家不要紧张,只要是片区的,材料验证合格后,都是没问题的。”那男人看了看,觉得再僵持下去没啥意思了,赶紧拉着土豆跑到最后面排队去了。

校门外,依然有姗姗来迟的人,衣冠楚楚,站在校门口,以微笑的方式,或者点头的方式,跟校园里的工作人员致意。

萧静安无意中看到了贾老板,不,严格意义上是贾局长,某重要职能局一把手,可是背地里,大家都叫他贾老板、贾掌柜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紧抽了一下,有种生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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