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头球

刘学柱

吴小石从小喜欢足球，在班级球队中踢前锋，既有速度又十分灵巧，常常攻城拔寨，令对手望而生畏。

这天，吴小石回到家，爸爸和妈妈却忙得不亦乐乎，原来他家要告别老小区，搬到新小区住了。吴小石一直阻止搬家，因为老小区旁有踢足球的地方，新小区虽然漂亮，但要踢足球，就得坐公交，兜很远的地方，那浪费的时间足以踢大半场球了。但现在看来他无法阻止了，老爸老妈不可能因为他这点儿理由就让步！

新家果然漂亮，又宽敞又富丽堂皇，可是吴小石老是高兴不起来，一直鼓着腮帮子，噘着嘴，向额头吹气，额头上的头发飘动着，像在声援他，可是不起一点儿效果，大人们对他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这时，吴小石听见“梆梆梆”的声音，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这是踢球的声音！吴小石开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仔细听了听，千真万确，而且他听出了声音發出的方位。吴小石腾地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来到了同一单元的一户人家！吴小石毫不犹豫，“咚咚咚”敲响这户人家的房门。不多大会儿工夫，门开了，一个男孩抱着个足球，满面红扑扑地看着他。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都“咦”地叫了一声。

男孩是五（3）班的乔壮，一个中卫，吴小石与他是老对手了！乔壮人高马大，在后卫线上一站，就如同一道铁闸，吴小石作为前锋常常与他一对一对抗，两人互有胜负，是朋友又是冤家。想不到他现在竟然与乔壮成了邻居！吴小石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尽，因为他现在可以与乔壮天天切磋球技了，一个“顶级”中卫，一个“顶级”前锋，凑在一起是最痛快淋漓的事儿，也是最容易长球技的机会！

从此吴小石与乔壮除去在学校一起踢球外，放学回家后，两人还可以在一起切磋球技。新小区没个踢球的地方，但在家中或过道上，两人还可以过过球瘾的。

这不，两人又在过道上比画开了，比画着比画着，两人的脚就热乎起来，吴小石先是作势要过掉乔壮，他身体虚晃几下，突然带球向一边突破。不想乔壮稳如泰山，看准机会，一个大脚将球踢飞。这一下力道十足，足球“嗖”的一声，从过道上的窗洞飞了出去。两人一起探头向楼下看去，只见足球“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头上，老奶奶随即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吴小石和乔壮都吓呆了，知道这祸闯得不小，一起“咚咚咚”地跑下楼。老奶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上去看了看，老奶奶有呼吸，显然是被冷不丁一球给砸晕了。老奶奶岁数大了，不能耽搁，两人一边呼救，一边打“120”。

大人们陆陆续续赶了过来，“120”也到了，将老奶奶拉走了！好在没事儿，老奶奶只是被闷倒了，晕乎了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吴小石和乔壮都很害怕，他们怕老奶奶的家人兴师问罪，找他俩麻烦。但等了好几天，却不见动静，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就在这时，校长却找到他俩，吴小石脑袋嗡地一下：这下糟了，人家告状告到校长这儿了，再看乔壮，也傻眼了。可是校长却对他俩很客气，又是让座又是沏茶，然后说道：“一个老奶奶被楼上扔东西砸晕了，多亏你俩及时呼救，这种行为值得好好表扬啊！”

校长不紧不慢地说着，笑呵呵地看着他俩。吴小石看了看乔壮，乔壮也看了看他。吴小石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挺胸膛，一本正经地对校长说：“校长，您不是老教导我们要多做好事、善事、有意义的事儿吗？我们碰到老奶奶被砸晕，能不管吗！”

校长点了点头，十分高兴，拍了拍吴小石的头，又拍了拍乔壮的头，那种赞许的表情溢于言表。

离开校长室，乔壮对吴小石说：“你欺骗校长？”

吴小石得意洋洋地说：“看来老奶奶并不知道被谁砸了，一定以为是谁乱扔垃圾给砸了的，还真把我们当成救死扶伤的好学生了！那么好吧，当好学生的感觉真不错，连校长都对我们刮目相看，你看他那表情，想想都令人高兴！”

可是，吴小石回到家，却忽然美不起来了，越想越觉得别扭，窝在心里难受，便转身出门去找乔壮。一出门，与乔壮撞了个满怀，原来乔壮心更不安，跑过来找他。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便决定，去见见那位老奶奶！老奶奶家与他们家隔了好几幢楼，他俩惴惴不安地一起敲响了那位老奶奶的家门。老奶奶见是吴小石和乔壮，格外高兴，热情招呼。吴小石和乔壮却十分别扭，局促不安，嘟哝了半天，鼓足勇气，你一言我一语，道明了真相。

不想老奶奶听了却并不生气，一家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老奶奶缓缓地说道：“其实，我知道那足球是你俩踢的，但你俩能关心我，又是呼救，又是打“120”，凭这一点，你俩就是好学生，你们校长表扬你们是对的！至于你俩踢球砸了我这事儿，你们能自己认识到错最好，我又何必多说呢？”

原来老奶奶这么宽宏大度，吴小石和乔壮十分感动。这时候，突然走进一个人来，吴小石和乔壮两个都惊叫一声：“校长！”校长见是他俩，好像并不感到意外，招呼了他俩一声，就向着老奶奶叫了一声：“妈！”

妈？老奶奶是校长的妈！

校长笑呵呵地对吴小石和乔壮说了起来：“我妈年轻的时候，是省足球队的主力后卫哩，她见你俩在小区踢足球，想找你俩说说踢球的问题，到了你们家的那栋楼下，突然从天上飞下个足球。我妈便移动步子，迎上去顶了一下。我妈毕竟年纪大了，这球力道大了点儿，她老人家一时就被闷住了，倒在地上但并不碍事。你们两个匆匆跑下来，我妈都清楚，但她要给你俩上一课，让你俩得到一个教训，就没吱声。果然，不出我妈所料，你们今天来了！”

原来老奶奶是有意迎球顶了一下，吴小石豁然开朗，走到老奶奶的身边，充满内疚和歉意地看着老奶奶，说道：“奶奶，我明白了，今后踢球，我们一定要找个踢球的地方，不能因为爱球就乱来！”

乔壮也走了过来，紧紧地拉着老奶奶的手！

此后，吴小石和乔壮再也不在家里和楼道等场所，兴之所至，胡乱踢一脚了。爸爸妈妈都拿他俩没办法的事，被老奶奶一下子给纠正过来了！令他俩高兴的是，他们居住的新小区，专门腾了块地，修了个运动场，他们终于有地方去尽情地踢一脚了！

后来吴小石听爸爸妈妈说，这块足球场是老奶奶找到小区物业，把自己被足球砸晕作为例子，上上下下说了一通，才争取到的！

吴小石对乔壮说道：“老奶奶的头球，真棒！”乔壮附和道：“可不是吗！”

（柳叶摘自《文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