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呐鸥
布特兹的绘画实践渗透着对生命和死亡本质的思考,在这些卡通形 象渲染的乐观情绪下,糅杂了一股熟悉和怪诞、亲密和疏离的暗流。
最近两年,德国艺术家安德烈·布特兹决定在生活上作出调整,这才离开德国旧机场所改成的隐世住宅。无论那座小屋外的森林多么像他作品中童话人物的标准居住场景,他也觉得在那13年的生活足够了。现在,他落脚于美国天使之城洛杉矶迪士尼乐园一旁。说来也巧,自90年代起让他声名大噪的,正是这两个地点所衔接起来的元素。迪士尼乐园引发的大众文化,形成了他绘画中的固有题材。在他的画面里,人眼总是在流畅的笔触中瞪得月光圆盘那样大。
不同于另一个美术史的经典脉络,布特兹汲取流行文化的方式不是挪用,而是去“表现”它。艺术家如此说道:“现在我是美国唯一在世的表现主义艺术家。当然啦,我在德国的时候,也是唯一真格的表现主义艺术家。”他说这话的时候带有一些狡黠的浅笑。
访谈中,他常常下一秒就將玩笑的口吻收走,认真谈论画中鲜艳人物背后的另一面。这令人想到他近几年呈现创作时的习惯,抽象和具象的画面,好像对照镜子,一个是另一个的概括式翻版。这层关系让人想起,加州迪士尼其实脱胎自哥本哈根的那座世界上第二个主题公园趣夫里;或者,德国的表现主义传统,在上世纪后半由纽约发扬光大。换句话说,哥本哈根还有德国,是迪士尼大众文化和纽约70年代兴起的
表现绘画的原生家庭。说到这里,艺术家又浅笑地补充道,表现主义早被视为一个老话题了,但不管你画任何东西,“绘画本身就是抽象和表现。”在他的作品里,抽象的一团球体和骨头面具,一旦被加了像铳梦阿丽塔那样大的眼睛,马上就鲜活得像是与死亡绝缘的二次元生命。
对布特兹来说,他的绘画是用一种不同于美国波普艺术传统运用流行文化的方式来切入创作。从90年代开始重审绘画的可能性之初,他开始看到,即便像是唐老鸭这样的角色,它被创造出来这件事本身其实就是一种表现,画笔会带活一个虚构幻想。在绘画的道路上,无休止的一个问题至今还穿行在他的创作之中,“怎样大笔勾勒出生命,又怎样一笔勾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