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朵花给星星看

于蓝

一颗老星星马上就要掉下来

“一颗老星星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他多么希望能看一眼开放的花儿。可是，美丽的花都不乐意在晚上开放。老星星很伤心。这时，丑小花悄俏地开了。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漂亮，但是她不想让老星星难过。她刚开放，老星星就看见了。多么美的花呀，老星星马上变成了颗流星，环绕在丑小花的周围，丑小花马上变成一朵美丽的流星花了……”

第一次给儿子寒寒读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还不到5 岁。他乖乖地靠在我的身边，将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腿上，静静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妈妈，世界上真的有流星花吗？”

“你说呢？”我反问他。儿子点点头。

天上还有别的老星星吗？”

“应该有吧，你想啊，天上有那么多星星除了大的小的，剩下的不就是老的了吗？”

“噢。”儿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作声。

该准备晚饭了，我放下书去厨房忙碌。因为住在校园里，教师子女常常在一起玩，所以儿子也下楼去找小伙伴玩了。

做好饭，天也渐渐黑了，时针已经指向7点，还不见儿子回来。我给他常去玩的几个小伙伴家打电话，都说没有见到他。那天，先生刚好出差，我的心突然慌起來。又过了十来分钟窗外的路灯都亮了，儿子还没有回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换好鞋子，拿着手电筒去找儿子。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光。初秋的风稍带凉意，草丛间不时传来秋虫的鸣叫。那一刻，诗意盎然的景象在我的眼里变得叫人烦乱。找遍了校园内的草坪、凉亭，大小角落，都没有！我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操场北侧的一块荒地上。

“寒寒，寒寒”，略带颤抖的喊声在寂静的黑夜传出好远。我想到了电视节目里那些被人骗走的孩子，想起他们的凄惨童年，还有他们父母那痛苦无助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一声应答就是在那一刻传来的，是耳朵出现幻听了吗？再凝神细听，儿子的回应声逐渐清晰。循声望去，手电筒的光照处，一个小泥孩站了起来——是儿子。干净的衬衣上沾满了泥点，脸上几道土痕，脚下放着水壶、小铲子。

刹那间，委屈、气恼、欣喜和怨恨一起涌上心头。

文字留下火种照亮童心

“这么晚了，你看谁家的孩子还不回家吃饭？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一边训斥，我一边拉他走。

儿子怯生生地看着我发青的脸，脚下却执拗地不肯动弹。我这才注意到，他脚旁多了几个土包，每个小土包上都栽下了一枝白色的小花，那是我刚买来不久的茉莉花。

这个“破坏分子”的明目张胆让我怒火再起，我瞪了他一眼。

“我，我是想让老星星看到这些花。”儿子望着我，急忙解释，借着天光，我发现有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刚才还气鼓鼓的心突然柔软起来。“这时，丑小花悄悄地开了。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漂亮，但是她不想让老星星难过。她刚开放，老星星就看见了。”童话书里那些美丽的句子回响在我的耳边。本来以为，讲故事只是让孩子安静下来的手段，是亲子交流的方式。却没想到，文字留下的是一粒火种，照亮了一颗童心。

我蹲下身为儿子擦去土屑和眼泪：“好孩子，老星星一定能看到的，你种的这些花真漂亮。”

“以后家里的花开了，咱们就拿来让老星星看，好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帮儿子把几个小土堆培得再结实一些，又浇上水。那些白色的花儿在星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片荒芜的土地也因为这些清香的存在，多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韵味。

那天晚上，儿子很快就睡着了，圆润的脸庞透着一股安详，我却一直没有睡意。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与其说是我呵护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倒不如说儿子的行为让我学到了很多。

在童心面前，我愿永远做个初学者。

（责编  刘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