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霞
1980年5月,《中国青年》杂志刊登了一封署名为“潘晓”的来信,题目为《人生的路啊,怎么越走越窄?》,在讲述了人生体验的种种痛苦、创伤和困惑之后,发现“《鋼铁是怎样炼成的》和《雷锋日记》与现实生活太远,葛朗台、聂赫留朵夫式的人物倒比比皆是”,“任何人不管是生存还是创造,都是主观为自我,客观为别人”,而得出上述这个结论,在那个年代,绝对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舆论一片哗然,引发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6万多封来信纷纷涌向杂志社。
因为那封信,许多内容都取自于黄晓菊的稿子,此外还糅进北京经济学院学生潘祎的一些话。最终发表的时候,编辑从黄晓菊和潘祎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合成了“潘晓”这个笔名。黄晓菊因此一夜成名:经常有陌生人堵在工厂门口要求见她,要跟她“谈理想、谈人生”;还有给她写信的,有邀请她作报告的。其中有一位北京化工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后来成为了她的丈夫。
后来,黄晓菊应聘当上了中国社科院民族研究所的图书资料员。她在为单位订阅杂志时,“未经领导允许”,在专业杂志之外又选择了些“有人味的”,比如《世界博览》《世界电影》等,结果在单位机制改革时遭遇停聘。雪上加霜的是,在家庭生活上与丈夫也产生了诸多分歧,两人决定离婚。
1988年离开社科院后,她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姨妈,去深圳找工作。
去深圳的时候,黄晓菊30多岁,朋友介绍她去一个日本人家里当家政人员。
日本人的地板需要跪着擦,黄晓菊本来就有关节炎,再加上要经常跪着擦地,双膝跪得生疼。好在这家日本雇主的饮食比较简单,早饭总是面包片加煎鸡蛋,正餐基本上都是米饭加白灼海鲜,所以也能应对;并且工资每月3000元港币,而当时北京平均工资只有几百元。
在日本雇主家工作了两年多,黄晓菊联想到自己的成长经历,感觉长期离开孩子不利于他的成长。1993年,黄晓菊回北京加入朋友的服装公司,后来干脆自己干,把成衣摆进各大商场销售。她单枪匹马在市场里头闯荡了十几年,后来服装的大品牌全面进驻,个体户被一个个挤出了大商场的柜台。于是,黄晓菊在广播电台对面的一个铺面开起专卖店,又坚持了几年。
最后,某干果专卖店以高于原房租的价格一下子与房东签了十年的合同,她不得不离开那里,结束了自己的生意。由于入了社保,黄晓菊在年满50岁的时候办了退休手续,拿到了退休工资。
说起做生意,她自认是个有能力的人:“我很善于跟顾客沟通,但是我很多时候不愿意这么做,而是很情绪化。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不亲和的,有的顾客很挑剔,我就不能忍受,就会跟顾客吵起来,你认为我的东西不好,我还认为你不是我的顾客呢。我挺明白姜文那句话的意思,‘站着把钱挣了’。蹲着跪着能挣100块,站着可能只能挣60块,但是我不愿意受那40块钱的气,我就站着挣钱。”
退休后,黄晓菊终于可以不用再为生计奔波。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黄晓菊感觉还是有很多话想说,于是加入了一个电影公司。她希望能在电影中实现自己的文学梦。
(摘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