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明星的困境：粉丝是蜜糖也是砒霜

张云雷的困境，也是许多流量明星的困境。流量明星没有作品，或者说，他本人才是作品，他的全部人气都依赖于粉丝支持，没有粉丝，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近日有一段视频流出，张云雷和他的搭档杨九郎在进行一段相声演出时，以唐山、汶川、玉树三次地震作为逗哏引发网友谴责。随后还有一段视频也被挖出，张云雷和杨九郎直接拿慰安妇说事，以“慰安”为哏，更加令人愤怒。

张云雷当即在微博中发布道歉内容，称在演出中提及“汶川”“慰安”等相关内容欠考虑，以此向全体社会大众道歉，并称今后会加强自身“德艺”建设。包括央视网、《人民日报》在内的几家官方媒体也发表了相关短评，批评张云雷“没有艺德”“缺乏对历史的敬畏”。

错了就是错了，诚恳道歉、潜心学习、耐心等待，这才是张云雷和他的粉丝应该做的。但有些爱之深的粉丝坐不住了，纷纷出来为张云雷“伸冤”。

张云雷的粉丝解释称，这些哏是很多相声演员都说过的，并不只是张云雷一个人说过，让大家不要太较真。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些粉丝觉得张云雷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将怒火转向灾区人民……

粉丝的这波操作，将本想安静低调度过这个阶段的张云雷再度推送到风口浪尖。

偶像“出事”后，粉丝为了维护偶像做出种种疯狂举动，给偶像招黑的（或者让偶像“黑上加黑”），张云雷的粉丝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众所周知的案例，是说唱歌手PG one。除了涉嫌插足他人的婚姻外，他的有些歌曲被网友举报内容低俗，侮辱女性，教唆青少年吸毒。紫光阁、共青团中央及《中国妇女报》等多家媒体先后表态直指该歌手涉嫌触犯国家法律。于是一些粉丝甚至开始攻击各大自媒体和政务官微。粉丝这样做，反倒加快PG one凉掉的速度。

为什么有人追星会把智商给弄丢了？一方面，这是信息茧房效应下的无知。对于部分粉丝而言，他们成日待在粉丝圈这个茧房里，每天接收到的关于偶像的信息永远都是正面，久而久之他们不仅会将偶像神化，认为偶像是不可能犯错的，谁要是批评偶像，就是在黑他;他们还形成了一种屏蔽信息的功能，自动过滤掉关于偶像的种种负面新闻。

另一方面，抱团的小群体也极易成为乌合之（下转第36页）（上接第34页）众。他们的智商会降低。

假设你是张云雷的公关方，有几个是非不分的粉丝在那边蹦跶招黑，张云雷可以发个声明，批评粉丝的荒谬言论，与粉丝做切割吗？

张云雷可以这么做，但他可能“不敢”，因为他是一个偶像。

张云雷本名张磊，7岁时和郭德纲在天津结识，9岁到北京开始学习曲艺，11岁正式拜郭德纲为师，此后由于个人原因，他曾离开过德云社，并于2011年回归。虽然在德云社多年，但张云雷开始红起来，是2017年年底的事情了。2017年年底，张云雷在“德云三宝”全国巡演上大放异彩，赢得不少相声迷的好评，随即他用流行唱法唱《探清水河》的视频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传播、成为了抖音神曲，又成功吸引到一大批圈外的“迷妹”。自那时起，张云雷的人气便一路高涨，成了德云社的角儿，一有场子几乎都座无虚席，前排票能卖到一万多元一张。

这里需要厘清一个重要的差别，粉丝们到底是捧角儿，还是捧偶像？

答案是后者。张云雷的许多粉丝，是因为张云雷才听的相声，此前他们对于相声一无所知，除了张云雷，他们对其他相声也兴趣不大。因此郭德纲才调侃道：“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说相声能说出个偶像派，粉丝们带着荧光棒来德云社听相声。把相声说成这样，张云雷也是‘欺了祖’了。”

说句严厉点的话，正是因为有许多非理性的粉丝，相声业务能力平平的张云雷，才得以火了起来，成为微博上排得上名号的新晋流量明星。张云雷如果怪粉丝“是非不分”，可若不是不够理性，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上你张云雷吗？

张云雷的困境，也是许多流量明星的困境。没有粉丝，流量明星就没有流量。

但流量明星是否坐拥流量，就一劳永逸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除了要迎合粉丝们的情感诉求外（比如最近某个流量明星爆出绯闻，可他却被网友称为“怂包”，因为怕粉丝脱粉，不敢承认），流量明星还得承受粉丝不理智行为的代价——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换句话说，粉丝是会反噬的。“過去粉丝和偶像的关系更多是情感寄托和心理投射，在互联网社会，粉丝的权力发生了反转”，粉丝的权力可以捧红你，也随时可以脱粉，甚至回踩。若不讨好粉丝，若不迎合粉丝，一旦被粉丝抛弃，失去了流量，明星的光环和所有利好，自然也都不在了。

因此，张云雷能拿这些不理智的粉丝怎么办？粉丝的爱既是蜜糖，也可能是砒霜，“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摘自《南方周末》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