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废为宝：瑞典的垃圾分类处理

鲁晓芙

在瑞典，每个垃圾的剩余价值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实现了充分“榨干”。据瑞典统计局公布的有关垃圾处理细节，瑞典所产生的生活垃圾，有15.5%进入生物循环，33.8%得到循环使用，而剩下的50.2%则进入了供能系统，通过散布在瑞典的34个垃圾转能源工厂，为城市提供电和热。如今，瑞典的垃圾利用率已达到99%，每年只有1%无法利用。这一指标远高于世界水平，即便是高举环保大旗的欧盟，年平均也有38%的垃圾无法利用。

依靠环保技术加持，垃圾处理变得与人为善。与一般印象中的垃圾环保处理手段不同，在瑞典，焚烧是作为处理无法精细回收垃圾的主要方式。但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瑞典的垃圾焚烧工厂通常就建在市区内，并不用迁往荒无人烟地带，也没有引起居民的反对意见。这是因为，这些工厂都安装了多层净化过滤装置。尤其在焚烧环节，瑞典现有净化技术已经能够将绝大部分有害气体净化，使最终成分只剩下水和二氧化碳。因此，采购和维护空气净化设备占了大多数瑞典垃圾焚烧厂的大部分运行成本。经过焚烧处理，垃圾体积将大大减小，一般只会剩下15%的产物，进入下一个利用环节：无法焚烧的金属废物被回收利用，除此之外渣滓作为修建道路的材料，最后实在无法再利用的只有1%，这部分将不得不被填埋。而即便是焚烧过程中产生的扬尘和烟雾，在经过过滤处理后，也会被加工成固体产物，用作填满废弃的矿坑。

瑞典强大的垃圾处理能力并非单靠科技赋予的魔法，而是靠一套精于细、勤于时，一以贯之的覆盖全社会垃圾治理体系，终把“无用之物”变为“可造之才”。

实施垃圾分类，是开启垃圾治理的第一步。瑞典最初实施垃圾分类，也不是一帆风顺，居民也很抗拒，直至把垃圾分类纳入国民教育，这一现象才有所好转。通过嵌入到学校教育课程体系中，瑞典人从幼儿园开始就要学习相关垃圾分类的知识。据悉，自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瑞典花了一代人的时间，由政府主导，才完成了国民垃圾分类意识的培养，其城市生活垃圾的循环利用率从1975年的38%上升到2016年的99%。如今，繁琐的分类规则，已经是瑞典人的日常。感谢长期的垃圾分类国民教育，瑞典今日之垃圾分类系统设计得相当精密，作为整个垃圾处理链条上的第一环，为后续的垃圾回收利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仅纸类就要分报纸和硬纸盒两类，诸如瓶子要洗干净再丢弃，盖子和瓶身要分开，有色玻璃和其他玻璃要分类等细致规定不甚繁舉。多达三成的家庭垃圾都能回收再利用，家用厨余更被拿来做堆肥，几乎少了一半的量，瑞典的家用垃圾只有4%会进到掩埋场。

引入生产者责任延伸机制。在瑞典，无论是企业还是居民，作为垃圾的生产者，都负有承担废物管理的责任。早在1994年瑞典就提出了“生产者责任制”，即“法律规定生产者应在其产品上详细说明产品被消费后的回收方式，消费者则有义务按照此说明对废弃产品进行分类，并送到指定的回收处”。以社区居民为例，每年都要交垃圾处理费。费用以重量计，垃圾越少，费用越低;垃圾分类得越彻底，收费越便宜。垃圾混投的话，价格则要翻倍。一旦被抓拍到违规丢弃垃圾，就会收到来自警察局的高昂罚单。组建回收再利用体系，对于中小企业存在困难，瑞典以企业交纳会费形式，让机构代为履行生产者责任制的义务。

与治理尺度相匹配的基础设施。一个便于分类投放和循环利用的生活空间建构，将有效衔接起相关的个人行为与管理系统。初到瑞典，你会惊讶于它有着堪比地铁的地下垃圾通道。很多小区旁边设有垃圾中央收集站，从中延伸出来的各个管道，穿墙而过、进入地里，连接着社区不同种类的垃圾桶。桶内设有自动感应装置。一旦装满，阀门自动开启，垃圾们应声而下，在强劲风力的推动下，顺着管道，以每小时70公里的速度，奔向中央收集站的大箱子里。为了避免不同种类的垃圾撞车，电脑一次只让一种垃圾通过。每两周卡车会过来把集装箱运走，送往相应的处理中心。在一些新小区，这些管道直接连接各家各户的厨房。吃剩的食物被粉碎后，进入管道，展开地下之旅。厨余垃圾，转化成沼气，为汽车和公交车提供能源，剩余的渣滓用来做堆肥。这样操作干净、卫生，不仅可以避免占用街道空间，还节约了大量的人力、运输成本，解决了定时定点投放的难题，更避免了夏天的满地狼藉和恶臭刺鼻。此外，街头放置的垃圾桶投掷口也有条形、圆形等区分，孔状的是扔瓶罐的容器口，信封状的是扔硬纸盒和纸板箱的容器口，让人们不至于投错垃圾桶。

瑞典还营造了一个科技环保的环境，通过资金补助或优惠政策，鼓励企业发展绿色科技，不断开发循环利用技术。例如，瑞典对于广泛使用的饮料瓶、矿泉水瓶，推行押金制度。消费者购买一瓶矿泉水，所支付的费用里，包含了瓶子的押金费。无论是易拉罐、塑料瓶还是啤酒瓶，只要把它们塞回到专门的回收机器里，就能拿回之前支付的押金。在这一运作下，瑞典瓶瓶罐罐的回收率已达到93%。而回收后的瓶罐，大多可以实现一比一还原，压缩分解后的原料，可以用来制作一个新瓶子，不浪费一点材料。

在瑞典，通过垃圾转化的能源已构成了城市供暖系统的重要来源。据测算，焚烧3吨垃圾产生的能量相当于1吨石油或2吨煤炭产生的能量。早在1991年，瑞典成为第一批开始对化石燃料征收重税的国家。如今，该国电力主要来自核电、水电和生物质热电联产，其中近一半的电力供应来自可再生能源，煤炭占比能源结构比重只有3%左右，全国460万户居民中有81万户依赖焚烧垃圾产生的能源取暖，满足了城市20%供暖需要，另有25万住户用的电是依靠焚烧垃圾发电。未来，使用垃圾的巨大盈利空间，将进一步增加瑞典焚烧厂对于垃圾的需求加大。瑞典“2040愿景”的计划中，将实现全国零化石燃料列为目标。这预示着依靠垃圾转化获得的能源，将成为未来该国城市能源供应的主要来源之一。近期，瑞典官方提出，要把垃圾处理发展为产业，兴建多座焚化炉，在五年内能把焚化炉的发电量提升到全国用电量的三成。

责任编辑：何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