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

清子此刻正走在回乡的路上。正是黄昏，长庚星从山峦背后悄然出现。望着西方的暮色，清子不觉回想起故乡的那株茉莉，洁白无瑕，仿若星辰。她情不自禁地哼起儿时的歌谣——“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

边走边唱，须臾已至家门。墙壁颓圮，尘封木门，蜘蛛网细腻地编织着岁月的痕迹。清子忽然想到院中的那株茉莉，没有奶奶的呵护，它是否还能敌得过寒冬的侵袭？

“吱呀——”尘封许久的时光之门开启，记忆的潮水漫上她的脑海。

小时候，院子里种有一株茉莉。茉莉不像其他花儿，争相在春日高调地绽放。等到春天百花落盡，夏的气息悄然而至，它才默默地绽开笑颜。

“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顿觉玉肌凉。”每至蝉鸣，一朵朵洁白如雪的小花便从蓊蓊郁郁的绿荫中探出脑袋，密密匝匝，犹如漫天繁星。清子最爱在夏夜里，坐在茉莉树下，嗅着淡淡的芬芳，闭上眼睛，就仿佛沉溺在梦中。

“只有夏天的细雨，才能让茉莉醒来，也只有夏日的柔风，才能送来茉莉的香……”奶奶柔和的声音回响在清子耳畔。清子的脑海中满是素白的星辉轻洒在茉莉花瓣上，在夜风中碎成朵朵浪花，连同那枝叶，犹如精灵般飞舞……她仿佛闻到了风儿送来的阵阵淡雅的香气。缓缓睁眼，奶奶正微笑地凝视着她，脸上的皱纹绽成了茉莉花。

“来，拿个白瓷碗，和奶奶一起摘茉莉花。”

“可是奶奶，为什么要把花摘下来呢？”

“当然是送给婶娘们啊，让她们也闻闻咱这花香，尝尝咱这花茶。”

清子捧起白瓷碗。奶奶的指尖在叶间飞快地穿梭，宛如水中的游鱼。清子也学着奶奶，伸手摘下茉莉花。一朵、两朵、三朵……不一会儿，白瓷碗中就溢满了朵朵茉莉花，香气氤氲。

奶奶带着清子，慢慢向邻门走去。

花香伴着敲门声，在乡间回荡。奶奶小声哼唱着：“把最美的花分给最近的人，把最清的香送给最美的人……”清子倚在奶奶身边，感觉甜甜的。

“……我有心，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转过一圈，她们送出了满碗的花瓣，收了满心的清香。

已至亥时，四下寂寥，点点繁星如同闪烁的眼睛，点缀着夜色。清子望着只余绿叶的茉莉树，忽而有些失落。

“还在想着花儿呢？”

清子微微点头。“看，那满天的星星。”奶奶一手牵着清子的衣袖，一手指着夜空，“那就是我们送出的茉莉花啊，都变成星星了。人也是这样哪，只要有一颗善心，就会变成星星，把世上的人儿照亮……”清子点点头，转过身，沐浴着星辉的茉莉树，好像又生出了无数花儿。

夜已深，奶奶的身影渐渐地融进了星光，变成了星芒……

眼前，星光倾泻而下，素洁的茉莉花正开得热烈。恍惚中，奶奶又站在树旁，手捧白瓷碗，采撷着薄如蝉翼的花儿，一朵、两朵、三朵……她俨然成了一枝永不凋零的茉莉花，深深地镌刻在清子的心扉，历久弥香。

刘广宇：江苏省睢宁高级中学 17创培（1）学生

指导老师：朱艳飞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