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鞭炮声中成长

王凌萱

像举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似的，捏起一小粒鞭炮，点燃，甩出，于是——在地面上蜻蜓点水地一挨，电光石火地一闪，平地惊雷般一响——化作了灰。只给我指尖留下一点红，心头留下一片光……一种美的洪流，澎湃涌动。

我曾经在换洗旧衣服时偶然找出了一个小盒，是儿时最爱的“喜洋洋”的形状，里面竟是几粒鲜红的鞭炮，还散发着春节的余温，静静地躺着，仿佛在耐心等待我的发现。凝视着这一个个娇小的躯体，记忆的思绪又飞向了几年前的春节。

小时候的我盼着过年，更期盼放鞭炮的时刻，或许是和这些火红而会炸响的小精灵有缘，素来畏惧打雷，连看到静电火花都退避三舍的我，听说“放炮”便好似吃了熊心豹胆，不但不害怕，还争着去点燃。每当火花随着炸响划破夜空，我小小的心脏便似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激动。

那时最难忘的事情就是与同伴们一同买炮。无需多么昂贵，无需什么花样，仅是古老的、沉甸甸的“一挂鞭炮”便满足了整个春节的心愿。或许是出于中国孩子特有的精明，面对遍地支着红帐篷的“炮摊儿”，我们穿梭其间“货比三家”，在少有的零用錢中精打细算，还不忘软磨硬泡，讨价还价，以“用最少的钱买最多的炮”。

捧着那一卷沉甸甸的鞭炮，我们自然不舍得像大人一样声势浩大地一次放完，而是要小心翼翼地剥开塑料外皮，把一二百粒小鞭炮一一分离出来。用手撮起一粒托在掌心，虔诚地细细端详，那外红内白的小鞭炮安详地躺着，犹如身着红袄，喜气洋洋的娃娃，他们的小肚皮里，酝酿着欢乐与光明的力量。我们细细地数，慢慢地分，竟能为此稳坐几个钟头，使大人们“叹为观止”。一小盒鞭炮收入怀里，如同收进什么金银珠宝，心中格外踏实。或许也正因为来之不易，才格外珍惜。往往要做许久心理斗争才舍得放一粒，目光随着那飞腾的小光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仿佛要把它炸响的几秒钟无限延长，直到亮光完全隐没，还久久回味。如今旧衣服中珍藏的一小盒鞭炮，或许就是某个春节舍不得放还留下的吧，可惜现在受潮了，放不响了。

现在的春节很少见到鞭炮，遍地的“炮摊儿”似乎一下子人间蒸发了，再想放一粒鞭炮仿佛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活动。“放炮污染环境”的言论四起，我也一度将其赶出“美好”的范畴，迫使它淡出我的视野。

鞭炮伴童年远逝，电光石火，再无踪迹，没有炮声的新年依旧热闹，而我却觉得空落落的，不可否认的是，鞭炮给我带来了美的陪伴，美的享受，美的感悟。其实，“爆竹声中一岁除”，这也是一种美，值得我永远珍藏在心底。

（陕西西安市西工大附中分校，指导老师：惠军明）

点评

小作者是如此盼着过年，更期盼放鞭炮的时刻，等火花随着炸响划破夜空，小小的心脏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剥开鞭炮的塑料外皮，和小伙伴们一起拆开分享，体验每放一粒小鞭炮的快乐……然而这一切，随着孩子们的长大，随着“鞭炮摊儿”的逐渐蒸发而消逝不见了。幸好回忆还在，鞭炮给予欢乐时顺便给予的谦让、分享、珍惜、知足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