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多亏”与“幸亏”的区别和联系

摘要：“多亏”和“幸亏”在日常使用中的许多情况下可以互相替换，意义不变，常常被认为是同义词或近义词。但是在很多情况下二者又不可互换，表达不同的情态意义。本文主要从词类、用法和意义三个角度出发，对“多亏”和“幸亏”进行对比分析并得出结论：“多亏”既可以做动词也可以做副詞，是一个处于虚化过程中的词，“幸亏”是一个副词;“多亏”和“幸亏”都有固定的句式用法，情态意义稍有不同;“多亏”为副词时与“幸亏”可以相互替换且意义不变。

关键词：多亏;幸亏;词类;虚词;语气

中图分类号：H1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19）19-0000-00

0 引言

“多亏”和“幸亏”在日常使用中被认为是同义词，许多情况下可以互换。但是“多亏”和“幸亏”在词类、用法和意义上有许多不同，而且不同学者对“多亏”的词类有不同的看法。为了精确地总结出二者各自使用的情况与互换的规律，有必要对这两个词的词类、用法和意义进行更加细致的研究。

1 明确词类

辨析“多亏”和“幸亏”的第一步是要明确词类，只有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研究，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学者们有不同的观点。

1.1 “多亏”是动词，“幸亏”是副词

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多亏”属于动词，表示由于别人的帮助避免了不如意的事，含有感谢或庆幸的意思。可带“了”。必带名词、动词、小句作宾语。没有否定式。例如：

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连票也买不上。

多亏没去，去了就赶不回来了。

多亏他拉了我一把，要不就滑下去了。

“幸亏”是副词，指由于某种有利条件而侥幸避免不良后果。一般用在主语前。例如：

幸亏他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在《现代汉语虚词例释》中，“幸亏”属于副词，引出某种有利条件，由于这个条件，使得不企望发生的后果得以避免，表示说话人感到侥幸;如果这有利条件是某人或某方面带来的，同时还表示说话人感激的心情。例如：

……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鲁迅全集》

有时候句子里出现“不然”、“要不”等词语跟“幸亏”呼应，引出那个已经避免的后果。例如：

湿泥地真难走，好几回险些滑跌，幸亏是皮底鞋，不然一定湿透。——《叶圣陶短篇小说选》

1.2 “多亏”和“幸亏”都是副词

在《现代汉语虚词词典》中“多亏”为副词，表示由于受到别人的帮助而得到了好处，带有感激或庆幸的口气，常与副词“才”，连词“否则”、“要不”等配合使用，多用在前一小句的开头。

在《现代汉语副词研究》中“多亏”和“幸亏”都被认为是副词中的“评注性副词”。

“幸亏”属于副词是学界共识，但是“多亏”的词类划分有不同的意见。张谊生先生在《现代汉语副词研究》中指出：“多亏”属于副词，而且是副词中的“评注性副词”。

动词典型的语法特征是能够受副词“不”修饰，“多亏”不符合这一点。但是多数动词可以后带“着、了、过”等表示动态，“多亏”后也可以带“了”。其次，副词一个典型的语法特征是能做状语、修饰动词，“多亏”符合这一点。这样来看，“多亏”既符合部分动词的语法特征又符合部分副词的语法特征。例如：

多亏了那些好心人，我才保住这条命。

多亏福王帮忙，粮食全不发愁。

例句一和例句二中的“多亏”都是其常见用法，所以不能简单地把“多亏”划分为动词或副词。

在对CCL语料库中含有 “多亏”的句子进行检索之后随机抽取150个样本进行考察，最终有效的可参与统计的句子有109个。其中，“多亏”做状语的占57%，做动语的占43%。可以看出，“多亏”做副词的频率甚至略微高于动词。在对含有 “幸亏”的句子进行检索之后，随机抽取100个样本进行考察，发现“幸亏”全部做状语。

所以可以初步认为：“多亏”是一个兼类词，“幸亏”是一个副词。

2 虚实划分

动词属于实词，但是副词属于实词还是虚词尚无定论。张谊生先生对副词内部进行分类后再划分虚实，把表示词汇意义为主的副词称为“描摹性副词”，具有实词的特点;把表示功能意义为主的副词称为“限制性副词”，表示情态意义为主的副词称为“评注性副词”，后两者具有虚词的特点。

通常意义上所说的副词中确实有许多具有实在的意义，比如“稳步”“逐年”等，它们都可以在句子中充当状语的成分修饰动词或形容词，但是它们在句子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词汇意义方面。同时，也有相当一部分副词主要通过语法意义来发挥作用，比如“也许”、“根本”、“难道”这样的词语。所以，副词可以看作是实词与虚词的交界处，只有对副词内部的词语进行具体分词才能准确地指出其虚实。

“多亏”（这里讨论的是当作副词使用的情况，以下不再说明）与“幸亏”属于副词中的“评注性副词”，基本功能在于对相关命题或述题进行主观评注。

3 “多亏”的虚化倾向

通过对CCL语料库中明代含有“多亏”一词的所有有效语料共58条进行考察，发现其中有50%的“多亏”作为副词出现，这与现代汉语的比例是相近的。

首先，明代的“多亏”在做副词时用法不如现代汉语灵活，句式全部为“多亏+名词/代词+动词”这样的结构，这与现代汉语中“多亏”的用法有很大不同。比如，明代白话小说中基本都是“多亏我母亲哀告”、“多亏这老儿送我三万银子”这样的句子，而现代汉语中“多亏”的运用更加灵活。

其次，现代汉语中“多亏”越来越多地和关联词连用，比如“不然”、“否则”等，这也说明“多亏”在现代汉语中的虚化程度要高于明清白话文。

不难发现，“多亏”一次通行于口语交际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虚化程度越来越高。可以认为，“多亏”一词正处于由实词向虚词过渡的阶段，但并不会完全丢失其实词的特性。

4 “多亏”与“幸亏”的互换

“多亏”和“幸亏”作为同义词， 它们的基本语义是相同的，都表示由于某种有利因素而避免了不良后果或免遭不幸，这两个词的主要区别是在用法上。

在讨论替换之前，有必要先总结一下“多亏”和“幸亏”的用法。

首先，“多亏”作为动词可以直接加名词或“了”， 而“幸亏”不能，比如：

多亏他，我们才找到了丢失的孩子。

多亏了他，我们才找了丢失的孩子。

其次，“多亏”和“幸亏”都可以在句子中出现在主语之前做状语，比如：

多亏公安人员及时赶到。

幸亏公安人员及时赶到。

同时二者也都可以出现在主语之后做补语，比如：

公安人员多亏及时赶到。

公安人员幸亏及时赶到。

这是二者同为副词时所表现出来的相同点，也是研究二者替换情况的重点。

当涉及到“多亏”和“幸亏”在具体语句中的替换时，需要考虑二者在语义上的差别。

在对“多亏”的150条语料和“幸亏”的100条语料进行分析之后，发现“多亏”后有近35%接的是人或物，近65%接的是事;“幸虧”后全部都接事。在“多亏”的所有例句中，75%表示感谢的语气，25%表示庆幸的语气;在“幸亏”的所有例句中，全部表示庆幸的语气。

具体来看，“多亏”在表示感谢的语气时可以接人，例如：

刚才多亏 了你，否则不但钱打了水漂，恐怕我还得被我的那些老朋友笑话。

“多亏”后还可以接某人的某物，例如：

这些都多亏苏锐的帮忙，真是难为人家了。

这两种情况下，“多亏”不能和“幸亏”互换。

“多亏”后还可以接人为主语的小句，例如：

多亏属下小心一步，要不，事可大啦！

在接人为主语的小句时“多亏”既可以表示庆幸又可以表示感谢，只有当表示庆幸的语气时“多亏”才可以与“幸亏”替换。

“多亏”后还可以接无主语的小句或者非人主语的小句，表示庆幸的语气，例如：

多亏有个好支书，这件事才得到了解决。

多亏总部出面，否则由仲天扛起这任务，恐怕没这么快。

这两种情况可用“幸亏”代替。

“幸亏”的语义较单一，只表示庆幸的意思，全部可以用“多亏”替代。

5 结语

通过对这两个词在词类、虚实和意义方面的考察，可以认为：“多亏”是一个兼有动词词性和副词词性的兼类词，“幸亏”是一个副词;“多亏”的意义正在虚化的过程中，“幸亏”的意义已经完全虚化;在表达“庆幸”的语气时，“多亏”和“幸亏”可以相互替换，而表达“感谢”的语气则是“多亏”所特有的功能。总体来看，“多亏”这个词无论是在词类划分、虚实属性还是情态意义方面都要比“幸亏”复杂得多，值得继续进行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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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马中（1995—），男，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文化海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