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戏”创作与“后戏剧剧场”勘探
——以中国首部 “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为例

2019-09-02 09:01董迎春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杂技与魔术 2019年4期
关键词:马戏奇遇杂技

◎ 文︱董迎春(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第13届中国武汉国际杂技艺术节国际马戏论坛提交论文)

诞生于欧洲的“新马戏”也即“当代马戏”,是一种区别于传统马戏单纯的动物节目、高空节目和滑稽节目表演的创意性、戏剧性的新剧场表演艺术。法国一直自居为“新马戏”发源地,并极力向世界推广“新马戏”。在西方国家中,“新马戏”的基本体系为“教学—表演”的二元架构,暗合了“新马戏”原由“社区马戏”和“街头剧”发展而来的历史,又表现了在动物表演越来越受限的情况下,融入人类日常生活、时代及心灵世界的剧场艺术特征。当下“新马戏的精神不是专注技巧,而是开发创意;不是拘泥形式,而是触动心灵。”基于“新马戏”在世界马戏市场的影响与营销空间,也根植于中国当代杂技艺术主题化、剧目化发展与转型积累的剧目创作经验及技艺特征,中国杂技团以与国际联合创编形式,首创并成功上演的“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展示了中国当代杂技在“新马戏”艺术领域和剧场艺术领域所具有的探索可能,并推动了中国当代杂技艺术在主题晚会和剧目化发展之后的新转型。

一、中国“新杂艺”与西方“新马戏”

中国杂技团2018年5月成功上演的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是首部具有中国特色的当代马戏。作为一个新剧种,中国杂技团将该节目命名为“新杂艺”,一是为了区别于西方的“新马戏”,二是凸显中国杂技具有的高难度技艺形象与传统。“新杂艺以中国传统杂技为核心,融合当代音乐、舞蹈、戏剧及视觉艺术,开发新的技艺表达,创造独特的表演样式,成为当代剧场的一个新成员”。(《TOUCH》简介)作为具有中国特色和探索性的当代马戏,《TOUCH——奇遇之旅》参照了西方“新马戏”的艺术理念、表演形式等特征,以明显的情节与人物设置为戏剧性结构,以舞蹈、音乐、杂技的跨界综合,及不同国家一流的马戏(杂技)艺术家的联合创编,展现了中国杂技艺术的新发展与新变革。

1,《TOUCH》与“新马戏”的戏剧性主题。在西方国家,“新马戏”(当代马戏)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最初的新马戏诞生于实验剧场,和不受规则约束限制的街头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1984年成立的无“马”(动物)的太阳马戏团。几十年来,虽然太阳马戏团没有专门的表演动物(或动物园),但凭借对节目的戏剧性主题表现和充满审美创意的演出,即“新马戏”(当代马戏)的剧场探索与实验,其依然是当今最具世界影响的马戏团之一。受太阳马戏团等西方“新马戏”的影响,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杂技的主题晚会与杂技剧转型表现出明显的主题性、戏剧性营造特征,以求与世界杂技一同发展。

近年来,随着国外“新马戏”剧目陆续在国内展演与传播,直接刺激了中国杂技团队和从业者对“新马戏”的探索与实验欲望。《TOUCH——奇遇之旅》作为中国首部“新马戏”定位的实验剧,在10个场次的戏剧设定中,演绎了在大约100年后未来的某一天,发生在一个公园(可能很久以前是一个杂技舞台)24小时内的杂技戏剧故事。这种戏剧性主题和杂技节目演出的设置,体现了西方“新马戏”所极力创造主题创意特征。

2,《TOUCH》与“新马戏”的舞台综合。西方国家的“新马戏”探索,如德国《环球马戏》主编德克·库克指出:“所谓‘新马戏’就是演出不带动物,它与传统马戏不同,运用了大量戏剧舞台的道具和场景。”戏剧性主题与现代舞台技术的综合运用,是西方国家“新马戏”剧场探索的本体特征及艺术性创造的关键所在。中国当代杂技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逐渐成为以剧场舞台为演出场地的综合性表演艺术。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杂技艺术在主题化、剧目化的转型与探索过程中,表现出强烈而鲜明的舞蹈、音乐、服装、道具及杂技的跨界综合。“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充分参考了中国当代杂技主题化、剧目化和西方“新马戏”的歌、舞、技相结合的艺术特征,整体上以“奇险优美的杂技与音乐、舞蹈、舞美、灯光融合在一起,共同推动剧情和情绪进展,让表演更具视觉冲击力,创造更强的剧场感。”

3,《TOUCH》与“新马戏”的联合创编。西方国家的“新马戏”剧团,注重节目的跨国联合创编与联合演出,以创造符合全球观众审美期待的节目和剧目。如太阳马戏团为了保持其在全球范围内的巡回或驻场演出优势,最大化的地创造经济效益,就经常使用跨国联合创编与联合演出的制作模式,在全球范围内聘请一流的演员和创编团队,演员来自50个不同的国家,对挑选来的杂技演员进行短期培训,给他们上戏剧表演课并进行形体训练,使他们在短期内能跳舞、会演戏,能用他们原来的杂技技巧去刻画人物,抒发感情。显然,这样的制作模式也影响了中国杂技团“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的创编。《TOUCH——奇遇之旅》聘请英国导演Benjamin Teare、加拿大艺术总监Yves Dagenais、新加坡视觉总设计王志强、意大利作曲/音乐总监Vincenzo Lamagna等世界一流的舞台创编艺术家与中国优秀艺术家进行剧目的联合创编,以正规的“新马戏”制作模式与经验,与中国当代杂技相结合,创作出这部具有西方“新马戏”与中国“新杂艺”相融合的实验剧。

综上所述,《TOUCH——奇遇之旅》作为首部具有中国特色的“新马戏”实验剧,其在积极吸收与借鉴西方国家“新马戏”的创作理念与方法的同时,也承载着中国当代杂技艺术“杂技主题晚会”“杂技剧”发展与转型之后的新寄托和愿景。作为中国当代杂技艺术融入现代剧场的新探索和实验,“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表达了中国杂技艺术与从业者在实验剧场探索的新努力与方向,及取得的新进展。

二、“后戏剧剧场”与“后现代”戏剧

20世纪末,德国学者汉斯·蒂斯·雷曼概括了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西方各国剧场艺术彻底性的变革趋势。他在《后戏剧剧场》一书中认为:“这种趋势反对以摹仿、情节为基础的戏剧与戏剧性,反对文本至上的剧场创作结构方式,强调剧场艺术各种手段(文本、舞台美术、音响音乐、演员身体等等)的独立性及其平等关系。”“后戏剧剧场”这种反对将文本视为剧场主体,将舞蹈、音乐、道具等其他技术手段视为辅助性工具的戏剧与剧场理念,自20世纪中期以来就陆续被西方国家所兴起的“实验戏剧”“街头戏剧”“玩物剧场”等剧场艺术“在戏剧中加入了舞蹈、杂技、杂耍、魔术、摔跤、拳击、动物表演等等因素”所解构与颠覆。可以说,“后戏剧剧场”的理论与实践促进了“新马戏”在西方国家的兴起与流行。

“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重点探寻了杂技与当代戏剧的融合可能。同时为了显示该剧的创意性、探索性和前卫性,整部剧融合了杂技、戏剧(主题故事)、舞蹈、音乐及多媒体技术等现代舞台技术,以法国“玩物剧场”“物我合一性”的视觉与审美表现形式,展现了“后戏剧剧场”语境下当代杂技(马戏)、戏剧及剧场的跨界与混搭可能。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计算机网络和多媒体技术的影响日深,也随着图像和符号等新的知识和观念的发展及政治经济制度动荡与变化(苏联解体),西方国家暴发了一场至今争议不止的反“现代主义”的“后现代”话语论争与阐释。处于相同的时间维度,“后戏剧剧场”的发展趋势与“后现代”潮流密切相关。“新马戏”艺术可以说是与“后戏剧剧场”和“后现代”戏剧有相互促成的关系。“新马戏”艺术体现了“后戏剧剧场”和“后现代”戏剧所具有的本质特征。以身体性、姿势性、技艺性及戏剧性表现为主要特征的“新马戏”展现了在“后戏剧剧场”和“后现代”戏剧语境下,杂技艺术在戏剧和剧场维度上所具有的发展可能。

在中国杂技团创编与演出的具有“新马戏”特征的“新杂艺”实验剧《TOUCH——奇遇之旅》中,整部剧以诗意性、情感性戏剧主题和软钢丝、球技、蹬伞等杂技高难度动作美感,展现了“后戏剧剧场”和“后现代”戏剧的姿势性、空间感及不直接表达明确主题和意义,但又触及观众的心灵与想象世界的剧场与戏剧特征。我们看到,《TOUCH——奇遇之旅》共分10个场次(另有序幕和尾声),戏剧性主题与杂技节目的创意及融合编排为:序幕(杂技节目:飞机板)、第1场“触”(杂技节目:飞叉)、第2场“美”(杂技节目:蹬伞)、第3场“我”(杂技节目:柔术)、第4场“迷”(杂技节目:抛球)、第5场“真”(杂技节目:绸吊)、第6场“寻”(杂技节目:软钢丝)、第7场“情”(杂技节目:双人绸吊)、第8场“亮”(杂技节目:球技、空竹、捷克棒、跳绳、地圈、绳技)、第9场“速”(杂技节目:车技)、第10场“望”(杂技节目:飞竿)。为了能够表达整部剧一个少年在一天一夜里经历的冒险、美、信任、物质、死亡、希望和爱等不同寻常的人和事,及其人生与精神的成长、成熟的主题,该剧将“触”“美”“我”“迷”等单场主题对应着一个或多个杂技节目,将大主题内容内化为单场主题和杂技节目的情感表现与主题感应,以10个场次杂技节目的“诗意剧场”形式,表现整部杂技剧的主旨与内容。■(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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