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蕾倩,闫 慧,赵昆明,高紫菡
伴随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人类已步入全新的信息时代。腾讯2018年第三季报数据显示,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跃用户数达10.82亿①。2018年度《中国社交媒体影响报告》指出,微信2018年月覆盖率达97%,基本保持稳定,但在“以下类型的社交媒体APP或APP的社交功能是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坏了”的统计中,用户对微信的积极评价下降,用户更多地意识到了社交媒体的消极影响,如健康影响、时间占用、个人信息安全缺乏保障②。在海量信息时代,人们需要在短时间内负载和消化爆炸式增长的信息,当个人信息负载量和处理能力不足以应对时,便会产生一系列自我强迫、焦虑或紧张的情绪,进而引发心理、生理反应。微信作为首屈一指的社交平台,在引领用户数字生活的同时,带来了信息过载、信息焦虑、信息安全等一系列问题。
自1989年Richard SaulWurman在Information Anxiety中首次提出“信息焦虑”概念[1]以来,对信息焦虑的研究一直在进行。由于能够理解的信息与我们认为应该理解的信息之间存在着持续增长的鸿沟,从而产生了对信息的焦虑感。社交媒体情境为信息焦虑的现象及测量创造了更多丰富的形式。实际上,绝大多数用户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信息焦虑的表现,但至今没有明确针对微信平台的信息焦虑测量工具。本研究采用量化研究方法,开发适用于微信的信息焦虑量表,并将其应用于特定人群的测量。
在已有关于信息焦虑的研究中,对其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的界定通常基于三种视角展开。
(1)基于信息组织与管理视角。以Richard Saul Wurman为代表,认为信息时代不是“信息爆炸”,而是“非信息”(non-information)爆炸,它以信息的形式灌输给我们许多无用的东西,而信息焦虑正是数据与知识之间的黑洞,是信息(数据)的无序性和污染性与人类使用的选择之间的矛盾,是有关我们如何与周围数据相处的问题[2]。当人们不理解信息时,感到被淹没在大量要理解的信息里时,不知道某种信息是否存在时,不知道到哪里查找信息时,或者知道到哪里查找信息却不能对其进行访问时,就会产生信息焦虑[3]。这一视角强调通过技术改进使信息更加易于理解,加强信息组织,来达到缓解信息焦虑的目的[4]76-77。
(2)基于信息用户心理及行为视角。大多数学者将信息焦虑定义为一种负面的情绪状态,如压力[5]、紧张、不安、焦虑[6]、忧虑、担心、恐惧等一系列复杂的心理反应。信息焦虑来源于信息用户查询、获取及利用信息的信息行为过程的各个环节,由信息质量、检索质量、客观环境等外因和个人信息素养、人格特点、对信息的认知等内因而引发[7]。用户与信息交互过程中产生伴随时间压力变化的情感负荷,焦虑就是其中一种典型表现,并进一步影响用户对信息的判断和决策[8]。
(3)基于信息技术的应用视角。信息焦虑也会因无法适应网络时代和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而产生对信息技术的恐惧[9]或依赖,如计算机焦虑、网络焦虑、手机焦虑。计算机焦虑(Computer Anxiety)由 Power、Cummings 与 Talbott首先提出,多数研究者认为计算机焦虑不是简单的一维现象,与特质焦虑明显相关,包括恐惧、忧虑、缺乏信心等感受[10],它可能是用户预期计算机使用或者真正使用计算机过程中的所获得消极情绪体验的集中反应[11]。“手机失联焦虑症”这一概念是在英国《每日邮报》2008年的报道中被首先提出,表示由于不能使用移动手机或其他可以联网的设备(如电脑)而产生的焦虑症状[12]。当手机、网络被逐渐内化为用户自身认同的一部分,焦虑感随之产生。
如今信息焦虑已经蔓延到媒介平台。社交媒体的自媒体属性会加剧用户的信息强迫心理,主要表现为移动社交媒体环境下的“社交媒体倦怠”(SocialMedia Fatigue)[13]和“用户错失焦虑症”(Fear of Missing Out)[14],即当个体需要通过社交媒体持续获取信息时,即使感到负面情绪,依然过度使用社交媒体,从而导致生理和心理上的压迫感和焦虑情绪,如微博因其消息的短小和内容的庞杂性,使用户在高速摄入信息的同时,不由自主被带入焦虑的情绪之中[15];微信中过载的信息和过多的社交,使人们由兴奋转为厌烦。信息焦虑最终会表现为潜水、屏蔽、忽略、退出等消极行为[13]。
目前信息焦虑的测量还没有统一的测量维度,普遍的测量方法是量表法。梳理文献,现有维度包括:第一类是信息检索维度。如信息检索能力[16]、检索系统质量[16]、数据库或搜索引擎质量[17]、信息检索过程焦虑[18]。第二类维度是信息需求[16],信息缺失[18]与信息饥渴[19]造成的焦虑。第三类维度是用户的认知与知识维度,如认知类型[20]、知识结构[20]、信息认知[17]、信息素养[17]。第四类维度是信息利用能力[20]。第五类维度是信息质量[18],包括信息量过多、虚假信息、重复信息[21]。第六类维度是信息搜索与选择层面[19]。第七类维度是信息时间成本焦虑[18]。这些信息焦虑量表(见表1)包含的项目数从12-47个不等,均采取李克特5点评分法,对被测者最后的得分加和,分数越高表明被测者信息焦虑程度越大。信息焦虑量表在各研究者的不断修订中趋于完善,有较好的信效度。
表1 信息焦虑主要量表汇总
(1)信息环境,信息超载会导致焦虑问题[4]76-77。信息环境同时影响着信息用户收集、整理、加工、存储、传递与应用信息的难度,信息任务要求度越高,获得成功的压力越大,信息焦虑水平也越高[22]。社会价值观的多元化[23]也是信息焦虑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社会支持可以通过调节信息焦虑与社交焦虑而达到心理健康水平[24]。
(2)用户与信息的关系,用户对信息的需求越强、或接触信息的机会越多、或利用信息的能力越弱,越容易产生信息焦虑。其中,信息饥渴焦虑对孤独感的预测程度最高[25];网络接触和网络需求的差异会导致高校学生不同程度和不同维度的信息焦虑,如与理科学生相比,文科学生信息焦虑程度更高[18]。
(3)用户本身的人格特点,如人格特质、自我效能感、认知类型等。人格特质和个人信念直接影响网络焦虑[26]。信息焦虑的影响因素分析还可以从用户阅读能力、学习风格、学习习惯、状态-特质焦虑等方面展开[27]。
此外,刘根勤的研究表明信息焦虑在性别和学历上并没有呈现出明显差异[18];王星认为认知水平、他人影响、信息时间成本因素对大学生网络信息焦虑相关性不显著[22]。
本文对微信信息焦虑的概念界定为:微信用户在信息获取、检索、处理、发布、共享、利用过程中,由于信息质量、信息安全、信息依赖、信息素养、人格特点、对信息的态度等原因而引发的一系列诸如忧虑、担心、慌张、不安等负面情绪状态。为了解大学生基于微信平台的信息焦虑品质,首先要进行微信信息焦虑程度的测量。学界对于信息焦虑的测量大体有两种思路:一是根据信息处理不同环节下所产生的焦虑分别测量,各测量的综合就是总体的信息焦虑;二是根据引起信息焦虑的不同因素进行测量。本研究根据第二种思路并参考目前国内外已有的信息焦虑量表,提出图1所示微信信息焦虑量表编制过程。
图1 量表编制过程
通过回顾以往关于信息焦虑的研究成果,结合信息社会下微信平台的特点,将测量目标进行分解(图2),编制双向细目表(表2)。
图2 测量目标分解图
表2 双向细目表 (单位:次)
为使本量表的测验更具代表性和实践型,理论结构符合微信平台的信息环境,本研究采取开放式问卷与访谈相结合的方式以获得微信信息焦虑量表的编制和实践依据。首先对10名在校大学生进行关于微信信息体验的深度访谈,对另外30名大学生进行了微信使用焦虑的开放式问卷调查,调查对象包括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高校,年级涵盖本科生、研究生,了解他们在微信使用过程中可能产生信息焦虑的方面。访谈以及开放式调查问卷结果显示,这40名大学生大多存在微信信息焦虑状况,且这些焦虑表现在以下方面:微信信息安全、信息质量、信息数量、微信检索功能以及个人信息素养等。本文将访谈和调研结果中的具有代表性的高频语句用于建构量表项目库,具体情况见表3。
表3 项目库
微信信息焦虑量表的项目来源主要有三个:一是在相关的焦虑或信息焦虑量表中抽取符合微信平台的项目,参考相关量表及相关论文包括IAS编制量表、图书馆焦虑量表、汉密尔顿焦虑量表、网络接触与信息焦虑研究等;二是利用访谈及问卷调查问卷结果组成的项目库,从中选取高频描述性语句用于编制量表题目;三是在微信、QQ、微博等社交媒体的新闻和关注热点中查找有关微信信息焦虑的内容,选取与大学生学习、生活密切相关的表述对量表项目加以补充。比如,2016年“人民网”微信公众号关于微信信息的50篇推送文章中,80%涉及微信信息焦虑问题,包括对“朋友圈点赞”“微信信息搜索”等问题的分析。
依据上述内容对量表中的项目进行补充、删除、修改后,形成了包含30个项目的初始微信信息焦虑量表。为了防止项目对被测者施加焦虑暗示,微信信息焦虑量表中包含5个正向项目穿插排列,所有题目随机排列。前29个项目描述了人们在使用微信过程中的信息行为和感受;第30题为微信信息焦虑程度自评,不计入最终得分。
微信信息焦虑量表为多维度自评人格测验量表,采用李克特5点评分法,在量表开始部分向被测者说明如何作答,每个项目被测者将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或感受做出选择,从左到右依次是完全不符合、基本不符合、没感觉、基本符合、完全符合。
本量表测试对象是大学生,在初测中面向大学生群体随机抽样,共发放初始量表114份,以作答时间、矛盾题回答为衡量标准进行筛选,回收有效问卷100份,回收有效率87.7%。针对调查结果用SPSS统计软件进行分析,以此对量表项目进一步检验和筛选。
(1)项目分析。为提高测验的信度和效度,初试完成后,计算项目与整体的相关系数,找出不合理的项目将其删除或修改,以提高整体相关系数。经计算后删去相关系数较低的最后10题,并根据反馈补充1题,对部分题目进行修改,得到最终的量表项目。
(2)因素分析。因素分析的目的是在多变量系统中,把多个很难解释而彼此有关的变量转化为少数有概念意义而且彼此间具有独立性的因素,从而分析多个因素的关系,找出量表的潜在结构,因素分析的结果还可以进一步测定量表的结构信度。
本研究对微信信息焦虑量表进行KMO(Kaiser-MeryerOlkin)指数和球形 Bartlett’s 检验,得到KMO指数值为0.620,Bartlett’s球形检验表明,近似卡方值为671.623,显著性水平为0,达到显著性水平,表示相关矩阵存在共同因素,认为适合于因子分析。对筛选后的20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利用SPSS进行主成分分析,抽取因素进行最大方差正交旋转,其中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共6个,说明提取6个因素可以对原变量的信息描述有显著作用,因此保留前6个因素较为合理。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表明因子旋转放大了各变量间的差异,使因子的含义更清楚。根据旋转因子的载荷程度,将各变量所代表的因素分类。这6个因素的具体特征值见表4。本量表的20个项目分别属于6个因素,根据6个因子含有的题目含义以及前人研究结论,本研究将6个因素分别命名为信息检索焦虑、信息质量焦虑、信息处理焦虑、信息安全焦虑、信息依赖焦虑、信息缺失焦虑。因子一是指在微信平台上通过信息检索获得信息的过程中产生的焦虑。因子二是指微信用户对接收到的信息的真实性、科学性和有用性无法得到保证所引起的焦虑。因子三是指由于信息过载、信息垃圾等原因而无法处理信息导致的焦虑。因子四是指担心信息的安全接收、处理、保存所产生的焦虑。因子五是指在微信使用中消耗的时间成本、认知成本、注意力成本与获得的信息产出之间不对称,因而产生的焦虑感。因子六是指微信用户担心无法收到信息而产生的焦虑。进一步分析6个因子,提取出的6个因子可以解释信息焦虑程度总分99.3%,且不同因子间的协方差均为0,验证了6个因子之间是不相关的。
表4 旋转因子载荷程度表
2017年2月1日-3月1日,本研究通过线上问卷和线下纸质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对大学生群体进行问卷调查,线上问卷通过微信途径发布,保证填写者是微信用户;纸质问卷通过现场填写的方式进行。共发放328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16份,回收有效率为96.2%。样本覆盖面较广,涵盖了来自26个省份的本、硕、博等大学生,年龄也有所差异。
问卷共26道题,分为两个部分:量表问卷和非量表问卷,其中量表题共20道题,非量表题共6道题,非量表问卷部分又包括个人信息题和建议题,其中第22、23、25题为个人信息题,第21题是调查大学生对自己信息焦虑程度的判断,第24题是调查大学生每天使用微信的时间,第26题是了解大学生自身所认为的能解决信息焦虑的建议。
(1)信度检验。信度是指由多次测量所获得的结果之间的一致性或稳定性。测验信度表示测验分数中个体差异可归因于所测心理特质中真实差异和随机误差的程度。本量表的Alpha信度系数α=0.724,标准化值为0.824,斯皮尔曼-布朗(Spearman-Brown)分半信度为0.639,Guttman分半信度为0.673,各因素的分半系数指标均在良好范围内,表明该测验量表的信度良好。
(2)效度检验。效度是指测量工具测量了他所希望测量的心理特质或行为特征的效果与程度,本研究通过表面效度、内容效度和结构效度来检验本量表效度。
本文微信信息焦虑量表参考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前期准备充分,严格把控项目的来源、编制和修改,尽可能准确地反映大学生的微信心理状态;同时对施测过程进行引导和监控,减少随机误差的产生;征询专家的意见,主要依靠心理学和信息行为领域专家的主观专业经验对项目进行反复修订,我们认为其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因此量表具有较好的表面效度。
测验本身是用于评价所测心理结构的效度最好的效标,求取每个项目与测验总分之间的相关系数,相关度在0.4~0.8之间,项目-测验在0.01水平上相关性显著,表明该项目于总测验的结构是一致的,因此该量表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
进一步使用因素分析法进行结构效度的检验,主要是因子分析,分析各因素之间以及各因素与总量表之间的相关性。各因素之间相关系数不高,各因素与总分的相关高于相互之间的相关,说明各因子既有不同,但又测量的是统一心理特征,量表的内部结构一致性良好。
通过调查大学生使用微信时间发现:低于1小时的仅占12.97%,3小时以上的占43.04%。由此可见,现在微信在大学生中被普遍使用,每天花费在微信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使用强度远高于微信用户2018年的平均水平。这也是我们关注大学生群体微信信息焦虑的现实基础,微信使用时间长的大学生更容易产生焦虑的感觉。
图3 样本每天使用微信时间图
图4 样本微信使用时间与其感知的信息焦虑程度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通过20道与信息焦虑相关的项目测量得出信息焦虑值,信息焦虑程度的波动范围介于20~100。数据显示,被测大学生的信息焦虑总分均值为66,中位数为66,众数为60,标准差为9.7518。60分以上的252人,低于60分的仅64人。由此看出,信息焦虑已成为相对普遍的状态,社交媒体在带给大学生便利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心理焦虑。
量表测出了样本群体使用微信中的六类信息焦虑:信息检索焦虑、信息质量焦虑、信息处理焦虑、信息安全焦虑、信息依赖焦虑、信息缺失焦虑。其中,信息质量在样本大学生产生微信信息焦虑中的表现最强烈,信息质量焦虑因子的平均得分最高(4.04分),微信用户产生和传播的信息因为质量参差不齐导致焦虑程度相对最高。其次是信息安全焦虑(3.7分),微信涉及到大量个人隐私,导致大学生隐私保护意识相对强烈。信息依赖焦虑(3.3分)和信息缺失焦虑(3.24分)次之。平均得分在3分(选项为“没感觉”)以下的信息焦虑为不明显的焦虑,可以认为信息处理焦虑(2.98分)和信息检索焦虑(2.67分)对于大学生群体来说不是突出的问题。基于量表的设计,单项得分高于3则被定义为存在该类型焦虑,个体出现的焦虑类型越多,表明其微信信息焦虑越严重。表5汇总统计了各类焦虑类型出现的次数。
表5 各类微信信息焦虑类型的频次汇总
为了解释不同类型的微信信息焦虑在个体层面上的分布表现,将微信信息焦虑类型汇总如表6和表7。从表中发现,重度焦虑人群规模相对最大,中度焦虑人群次之,这两类人群的规模占据大学生样本的绝大部分(84.5%),两个极端情况即极度焦虑(2.53%)和无焦虑(2.21%)只占极少数。具体的焦虑特征表现在:
(1)微信的信息质量最容易引发用户的信息焦虑感。在不同程度的信息焦虑中信息质量均占据主要地位,在所有出现的37类焦虑的组合(涉及309位样本中的大学生)中,信息质量没有出现的组合有12类,这12类涉及到的样本仅为27位大学生,占比仅为8.7%。
表6 微信信息焦虑各类型汇总表
表7 微信信息焦虑类型图示
(2)信息质量、信息检索和信息安全的两两叠加、信息依赖焦虑和信息缺失焦虑的叠加在复合型信息焦虑中最为突出。在37类组合中,信息质量和信息安全以组合方式出现在16类中;信息检索与信息质量组合出现在11类中;信息依赖焦虑和信息缺失焦虑组合出现在10类中;信息质量与信息处理组合出现在9类中。这表明信息质量也常常伴随用户对信息安全、信息检索的担忧,微信信息质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信息依赖焦虑和信息缺失焦虑不仅相互组合频繁出现,而且这两类焦虑没有出现(包含单独出现或者组合出现)的组合仅为4类,证明信息依赖焦虑或(和)信息缺失焦虑是最常见的信息焦虑表现形式。
(3)信息质量、信息安全、信息处理、信息依赖、信息缺失这五类焦虑叠加出现的个案多达145位,而相反的是信息检索出现在组合中的次数和个案均不高。这证明了信息检索焦虑是否可以构成典型的信息焦虑仍需进一步考察。
(4)信息缺失焦虑和信息处理焦虑没有单独出现,而是常与其他类型的信息焦虑形式叠加出现。两类焦虑单独存在的意义仍需进一步考察。
文科学生存在微信信息焦虑类型平均数量(3.46)在三个学科类别中最高,理科(3.31)次之,工科(2.82)最低。微信信息焦虑类型越多,代表微信信息焦虑程度越高,即三个学科类别中文科学生的微信信息焦虑程度相对最高,可能由于文科学生较之理工科学生更注重于关注社会与现实,对信息更新有较大的需求和敏感,其表现的信息焦虑更强。本科生的信息焦虑程度(3.32)略高于研究生信息焦虑程度(3.20),且大一学生的微信信息焦虑程度最高(3.80),这可能是因为本科生特别是大一新生刚刚进入大学,从微信上接触到较多且杂的信息而感到不知所措,经过长时间的适应和学习,焦虑程度会有所下降。女生的信息焦虑程度(3.47)略高于男生的信息焦虑程度(3.04),可能由于女生性格更加缜密封闭,花费更多时间在社交软件上,其所表现的信息焦虑程度可能更强。
表8 测试群体性别、学科类别、学历分布情况
图5为自我认知信息焦虑程度与实际焦虑情况堆积面积图表。运用“单一综合分析法”对比两组数据可知,大学生微信信息焦虑程度的自我认知和实际之间存在差距,普遍表现为认知程度不够,自认为信息焦虑程度不严重,但有些大学生实际上已经有比较严重的信息焦虑。特别是实际测量出来的微信信息焦虑程度越高,样本越容易低估自己的信息焦虑程度,如在几乎没有、轻度、中度、重度以及极度信息焦虑人群中,低估自己焦虑程度的人数所占比例分别为37%、54%、86%、100%。经过量表测试出来的处于极度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微信用户有8位,他们均认为自己不处于极度信息焦虑状态;经过量表测试出来的处于重度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微信用户有147位,认为自己不处于重度信息焦虑状态且低于重度信息焦虑状态(如中度信息焦虑)的样本126位;经过量表测试出来的处于中度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微信用户有113位,认为自己不处于中度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61位;经过量表测试出来的处于轻微或者几乎没有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微信用户有41位,认为自己不处于轻微信息焦虑状态的样本15位。
图5 焦虑自我认知比例与实际情况比例堆积面积图
本研究开发了微信信息焦虑量表,并依托大学生问卷调查数据,重点通过大学生的微信信息焦虑现象测试量表的适用性,旨在呈现大学生微信信息焦虑的表现维度,希冀能引起社会对社交媒体带来负面问题的关注,从而为提升整个社会的信息幸福感而提供支持。
(1)特定微信用户如大学生普遍存在信息焦虑。微信信息焦虑是用户在使用微信时,其社交需求、信息检索传递与交流共享需求、特色功能使用需求、信息安全需求等无法得到充足的保障或满足需求时需要付出可接受范围之外的代价(如时间、人力、物力等成本的耗费),从而出现不同程度的紧张、焦躁、注意力分散、思考力下降、身体不适等焦虑表现。它是一种矛盾的用户行为表现,一方面,用户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另一方面,用户又对微信不断地产生信息依赖。它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用户的一种复杂而不健康的心理状态。大学生在使用微信的过程中,不得不经常面对大量冗杂而碎片化的数据和信息,并从中获取到重要的、有价值的信息。本研究的量表数据和大量的一手访谈资料显示,当前大学生微信信息焦虑水平处于中上水平,中度和重度信息焦虑出现的个案在样本中占主导地位。
(2)微信信息焦虑的表现维度具有复杂多元化的特点。在本次研究中接受调查的大学生群体里,其微信信息焦虑基本表现为一种涉及多方面的复合型焦虑状态。一是超载性、低质性、污染性的信息出现时,损害用户的身心健康,并进一步演变为信息焦虑;二是认为信息安全保障力度不足时,个人信息泄露和重要信息丢失成为多数用户担心的问题;三是无法通过检索获得有用的信息时,用户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信息搜寻;四是在信息分享交流中出现社交情感缺失时,自身存在感和安全感降低,从而引发焦虑;五是非自愿地处理大量信息时,由于用户心理抵触情绪与身体行为产生冲突,引发焦虑等负面情绪。不同类型的信息焦虑在个体层面是以组合方式呈现,信息质量引起的焦虑最多,信息质量焦虑与信息安全焦虑在组合中同时出现频次最高。微信信息焦虑在不同性别、学科类别、学历层面存在差异。在个体的感知与实际焦虑对比中发现,实际测量出来的微信信息焦虑程度越高,样本越容易低估其信息焦虑程度。
(3)微信信息焦虑问题的解决需要政府、信息职业、学校、微信平台及个人的协同。从政策角度,需加大对信息污染与犯罪的监督与管制力度,关注信息焦虑等信息生态问题;从信息职业角度,应该关注用户信息需求与行为、社交媒体信息过载、信息组织与存档、信息依赖症、社交媒体素养等议题;从学校角度,要密切关注信息焦虑引起的心理健康问题,增加或完善社交媒体素养的培育机制;从微信平台角度,健全用户个人信息安全保障机制,优化信息检索方式,设置微信使用的统计与过度使用提醒功能,提升微信信息生态环境;从个人角度,提高个人的社交媒体素养,提高社交信息安全意识,平衡虚拟社交与现实社交,增强对信息焦虑的认知,合理使用微信等社交媒体。
本研究仍有不足之处,比如调查样本容量较小,对大学生微信信息焦虑现状的反映存在局限;量表有待于其他群体的进一步检验。尽管如此,本文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研究和现实价值:一是自主开发了适用于特定人群的微信信息焦虑量表,有较强的推广意义;二是研究结论为微信等社交媒体的优化迭代、用户心理健康教育的相关措施制定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三是丰富了信息焦虑理论知识体系。
注释
①腾讯科技.微信合并月活10.82亿支付线下日均商业笔数同比增 200%[EB/OL].[2018-12-21]http://tech.qq.com/a/20181114/013589.htm.
②凯度.2018年凯度中国社交媒体影响报告[EB/OL].[2018-11-24].https://max.book118.com/html/2018/1124/8131072064001134.s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