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下的上海

2019-08-27 07:27杨斯淇
北方文学 2019年23期
关键词:欲望张爱玲悲剧

杨斯淇

摘要: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张爱玲的文学作品同她的传奇人生一样,美丽而苍凉。作为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个特殊城市,上海与张爱玲的文学创作密不可分,甚至可以说张爱玲与上海是相互成就的。作品中不论是悲剧意识的体现还是都市欲望的侧写都脱离不开这座孤岛。张爱玲以一种“苍凉”的底色描绘着身处上海这个都市的弱势个体所遭遇的生存悲剧,用她的文学创作折射沦陷区的上海人民特别的心理,以上帝的视角去诉说着那个特殊的动乱年代弱势个体的无奈与悲恸。

关键词:张爱玲;上海书写;悲剧;欲望

“上海”是一个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扮演着特殊角色的城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上海”承担着丰富内涵的文化地理符号。在学术领域,“上海热”最初表现在八十年代末以来的“张爱玲热”,随着对张爱玲研究的深入,很多研究者注意到了这位作家的创作与其所在的地理空间——上海的关系。张爱玲的创作主要集中在上海时期,从某种意义上说,张爱玲与上海是相互成就的。一方面显示出对自我的扭曲是反传统的代表;而另一方面她的作品也是反“现代病”的靶子。这样一种富有张力的书写在文学上是比较难得的。

一、张爱玲笔下的悲剧上海

沦陷时的上海,城市的“形象”与“人”倍受“非议”。可以说不论是当时所处的时代,还是有着特殊地理位置的上海,这个沦陷区中的人们都在无奈、无力、无望之中消磨着时光。

(一)个体生存的“苍凉”

自父系氏族社会成为人类社会基本结构形态以来,造就了以男性话语为中心的文化形态。国家不幸,家庭变故,自小张爱玲便深刻地体会到世间的悲凉。儿时梦想的破灭,学业的中断,幻灭、虚无与绝望之感成倍的增加。不论是民族地位、社会政治还是身份性别,张爱玲对于弱势个体都有着深切的体会。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她对于弱者特别是女性都始终带有一丝同情与无奈,女性始终处于一种弱势地位,很少反抗。《倾城之恋》中,白流苏便是典型的女性代表:生活上经济不能独立,饱受封建大家庭摧残,依附男权而生存……女性的这种感受对于生性敏感、心思细腻的张爱玲来说无非有更多的体会、认同感也更为强烈。

战争让上海远离了政治,也让张爱玲看到了世界的冷酷、人性的沦丧。在她的小说中,很自然的可以看到,每一个她所勾画出来的都是小人物,在这个世界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但是在这些小人物的身上,我们有能看到不平凡的一面,每一个人物好像都在竭尽所能的去诠释“苍凉”的含义。张爱玲曾说:“如果我最常用的两个字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1)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故事,张爱玲以她自己的方式去讲述她所认识世界的感受,在她看来,每一个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鲜明特征,而张爱玲想要展示出的这些特征拼凑起来便有了她个人最为鲜明的个人印记。

张爱玲以一种“苍凉”的底色来折射着这个社会,折射着那一代人的悲剧命运。她用上帝的视角去诉说着那个特殊的动乱年代弱势个体的无奈与悲恸。

(二)怨恨情节的“喟叹”

十里洋场的上海可以说是一张带有怨恨的温床,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一跃成为当时东方最繁华的大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与夜晚风流的百乐门,奇特的奢靡充满矛盾的城市。

张爱玲常常用对于传统价值形态的颠覆来表达上海人所带有的怨恨情节,而这种怨恨终究逃脱不掉悲剧的命运。在张爱玲看来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伤痛与残缺都是与生俱来的,“生命即是麻烦,不如死了的好,麻烦刚刚完了,人也就完了。”(2)时代的环境让人性加倍异化,各种复杂矛盾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的怨恨情绪滋长和发展,作为同时代发言人的张爱玲在作品中将这一切展现得淋漓尽致。

“长的是苦难,短的是人生。”(3)她看到了命运弄人,人的卑躬屈膝与无力,那些可以毁灭掉幸福和生命的力量可以任意摆布人们,极度怨恨的背后是对生命脆弱的叹息、悲剧结局的阐释。

二、张爱玲笔下的欲望上海

欲望是一种心理倾向,是一种心理、身体处于缺乏状态,为满足自身需求平衡生命而产生的心理状态。张爱玲的作品是被欲望充斥着的,她对于情欲的把控拿捏恰到好处,她拒绝了男权世界所创造的超现实爱情神话和虚幻的女性本质,她用一种冷峻的眼光去观察世间,以冷冽的笔法戳破一切幻想泡沫,用欲望的世俗性来消解繁华上海里人们的价值形态的简单、纯洁。

(一)欲望上海下人性的丧失

都说繁华之藏匿的是更为可怕的人性欲望。十里洋场的繁华上海、小资情节严重的上海市民,这种欲望之下的人性在张爱玲的作品中表现的太为典型的。“两方面都是精刮的人,算盘打得太仔细。”(4)上等的情调、精细的盘算,没有爱情的两人竟为物欲、情欲而彼此无法分开。欲望之下的人性彻底丧失,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愈加畸形。在《金锁记》中,张爱玲将这种畸形的人物描摹得更为生动。人物的情欲更像是干柴的燃灼点,产生熊熊烈火。曹七巧所觊觎黄金、名声、地位的机会,夺走了她正常的婚姻、情欲的需求。自她嫁入姜家的第一天,便开始了她追求黄金的生活,带上了黄金的枷锁。黄金的欲望非但没有随着她的得到而消失,反而像是气球一样不断膨胀越来越大。为了黄金,她亲手扼杀了儿女的幸福,用一辈子的时间同畸形的欲望挣扎。

张爱玲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讲述着物欲、情欲的交易,所有人不曾留有一丝伪装,露骨直接地为自己的欲望抛弃一切。小说的背后是无数真实案例的堆砌,张爱玲笔下的上海自然也是当时上海社会的真实缩影。

(二)欲望催化后的失落自我

“文学史上素朴地歌咏人生安稳的作品很少,倒是强调人生飞扬的作品很多,但是好的作品,还是在于它是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她喜欢以葱绿配桃红的参差对照发来表现软弱的凡人。”(5)因为他们不是英雄,却是整个时代的负荷者,承担着这个时代留下的满目疮痍。

张爱玲小说中的主角都是曾经怀揣梦想,当强大的社会现实冲击他们的世界观后,欲望的催化、弱者的妥协让他们不得不在家庭、情欲之间周而复始地周旋,曾经的追求与价值理想在琐碎的杂事中荡然无存。人的自私、孤独无不上演着一出出的人生悲剧。《心经》中的许小寒、《茉莉香片》中的聂传庆、《金锁记》中的曹七巧、《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佟振保……他们无不被欲念支配着,被寂寞包围,拼命地在人生路上挣扎,得到的也不过是苦涩与悲凉。无力反抗、无事忙碌的生活让他们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对于金钱、情爱等欲望的过分追求让失去自我的他们在幽怨与愤恨中平庸度日,熬过此生。繁华的背后充满苍凉,都市女性在过分贪恋权钱之后,生理、心理也都丧失了人的权利,弱者依旧是弱者,世俗生活带来的是被内化的麻木与堕落,自失和妥协。

文学作为作家主观提炼的社会现实的反映,既包含了一个作家的精神世界,也反映出这个时代的社会现实,因而不论是时代环境、历史战争还是新旧文化等之间的冲击,上海于张爱玲而言都对她的文学作品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笔下的上海世界也充满传奇色彩。

注释:

张爱玲.张爱玲文集(第四卷)[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78.

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四册)[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74.

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四册)[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67.

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七册)[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85.

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第三册)[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3.16.

参考文献:

[1]张卫平,马琳.张爱玲研究五十年述评[J].学术月刊,1997(11).

[2]倪文尖.上海/香港:女作家眼中的“双城记”——从王安忆到张爱玲[J].文学评论,2002(01).

[3]王剑丛.张爱玲上海小说创作述评[J].中山大学学报,1998(03).

[4]陈映,张雅玲.张爱玲与上海时尚建构——张爱玲小说中的色彩意象为视角[J].江苏理工学院学报,2017(03).

[5]邓寒梅.张爱玲与王安忆上海小说中的女性形象[J].湘南學院学报,2005(03).

[6]陈惠芬.“到底是上海人”与上海城市认同[J].社会科学,2003(10).

[7]李鑫.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海派女作家的上海书写[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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