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
二胎政策开放后,深感有手足之好的我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备孕,终于在女儿七岁时生下了儿子,凑成了一个“好”字。本以为一家人可以从此相亲相爱,没想到不在同一频率的姐弟俩时常因点小事闹得鸡飞狗跳。好在我及时醒悟,不用亲情绑架姐弟俩相爱,才让他们相处得越来越和谐。
老公被调到外地分公司任职时,家里一双姐弟正值年幼,姐姐读小学二年级,弟弟才刚出生不久。这一度让我感到绝望。让人欣慰的是,在弟弟出生后,姐姐瞬间懂事很多,经常在我忙着的时候,主动帮忙照顾弟弟,陪他一起玩。很长一段时间,我逢人便说:“两个孩子的年龄还是相差大一点好,大的可以照顾小的,小的又依赖大的。”
可是,没过几年,我便被啪啪“打脸”。好不容易熬到弟弟上幼儿园,姐姐上小学高年级,本以为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没有想到姐弟俩的“战争”才刚开始。弟弟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满足于姐姐“施舍”的一些东西,经常会趁我不注意闯入姐姐的房间,一探究竟。
一次,弟弟“潜伏”到了姐姐的房间,发现了姐姐藏在盒子里的手账胶带纸后,赶紧拿来全部贴在自己的绘本上,还特别骄傲地对我说:“妈妈,你看我的贴画好看不好看?”贴画是好看,可姐姐的脸是真不“好看”。刚进家门口的姐姐怒吼一声:“你个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弟弟吓得赶紧躲在我身后。
姐姐看着见底的胶带纸气得直掉眼泪,弟弟被吓得也掉眼泪。我只能先安慰大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明天开始你把门锁上,这样他就进不去了。他损坏的东西,我替他赔偿,你看怎么样?”见姐姐脸色有所好转,我又揪住弟弟严厉批评:“不是和你说了,不能进姐姐的房间,不可以动姐姐的东西吗?”
弟弟无辜地看着我说:“妈妈,不是你说小朋友之间要分享吗?”我立刻告诉他:“主动给别人叫分享,但别人没同意的时候是不能乱拿的。”弟弟听了低下头。
这两个完全不同频的人怎么能奏出和谐的乐章呢?姐姐正是需要个人空间,要求自己的隐私被保护的年龄。而弟弟呢,明显还处于事事需要分享的阶段。虽然这样的矛盾很多,但考虑到弟弟年龄上处于弱势,我还是站在他这边多一些。
本以为姐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我去姐姐的房间打扫卫生,发现她画的一张画:画面中的小女孩正在掐一个小男孩的脖子。旁白是:“真想掐死你。”不用说,这肯定是姐姐画的她和弟弟。我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反省自己:这么多年,因为孩子爸爸的缺席,我早就习惯了把姐姐当成一个大人,让她和我一起疼爱弟弟,而忘了她也是一个孩子,只不过比弟弟大了几岁而已。都说只有被爱才能学会爱别人,我想或许只有给姐姐更多的爱,才能让她学会爱弟弟。
为了挽救这“水火不容”的姐弟关系,我打算让孩子做回“孩子”。周五晚上,哄睡了弟弟,我不再忙着看书、写稿,而是切了水果邀请姐姐和我一起看电影。姐姐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地说:“你不写稿了?”我坚定地说:“写稿也没有陪我女儿重要。”
姐姐对这句话很是受用,安静地偎在我身边看了一部她喜欢的动画电影。看电影的过程中,我发现里面有好几个情节对我写稿有帮助,于是,我告诉她:“你平时和同学之间的故事,也可以告诉妈妈,说不定对我写文章有帮助呢。”姐姐惊讶之余说了句:“看电影或许对我写作文还有帮助呢!”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偶尔周末老公回来,我就带姐姐去逛街、吃小吃,或者看一场电影。渐渐地,我发现姐姐变化很大,不但话多了,和我也亲近了很多。之前有一次走路时我攀着她的肩膀,她很不高兴地说:“我这么大了,不适合搂搂抱抱。”而现在我们俩走在路上,她会主动搂着我的胳膊。为了加深母女感情,發展共同的兴趣爱好,我还跟着她学做手账。这些快乐的亲子时光,让姐姐心中的怨气化解了不少,心情大好的她对弟弟也没以前那么粗暴了。
对于我陪姐姐,弟弟也表示过不满。可是,我温柔而又坚定地告诉他:“姐姐也是妈妈的孩子,她也需要妈妈的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爱姐姐。”他扑闪着一对大眼睛,好奇地问:“怎么爱姐姐?”我告诉他:“每次进姐姐房间,先敲门。没有她的允许,不要动姐姐的东西。你有好吃的东西,也要跟姐姐分享。”
因为我多关注了姐姐,弟弟也不像之前那么“理直气壮”,在姐姐面前,也开始变成了一个“小绅士”,姐弟俩的关系缓和不少。有一次,我因为一件急事需要出门,可是又不方便带着弟弟。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姐姐自告奋勇地说:“妈妈,你去吧,我来照顾弟弟。”考虑到事情比较急,而且家里也有摄像头,我便把弟弟托付给姐姐,说:“辛苦你啦。”
办好事情回来,我在楼下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监控视频,姐姐先是陪弟弟画了一会画,然后又和他一起玩积木和拼图,两个人居然没有看电视更没争吵,这让我非常吃惊。
姐姐的心被暖了之后,对弟弟也包容了很多,但不同频率的两个人还是经常发生争执,处于弱势的弟弟时常跑到我跟前告状,让我做裁判。为了让姐弟俩“报团取暖”,我只能来充当“恶人”,刻意制造姐弟俩的外部矛盾,达到减少内部矛盾的效果。
有一天,弟弟向我告状,说姐姐批评他堆的城堡不好看。我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把他们两个叫到跟前,说:“如果你们处理不好两人之间的矛盾,总来找我作裁判,两个人都要受罚。”姐弟俩看着我,半信半疑地走了。演戏演全套,我特意翻出家里的戒尺,意在告诫他们这就是惩罚工具。
晚饭时,弟弟的餐椅被姐姐的椅子挡住了,换作以前,他肯定跟我告状,让我出面解决。可因为有我这个“恶人”,他对姐姐说:“姐姐,帮我一下好吗?”对于这一声求助,姐姐很受用,不但把弟弟的餐椅放好,还拉弟弟坐上餐椅。吃饭的时候,弟弟更是投桃报李,破天荒用自己的勺子给姐姐挖了一勺毛豆米。
可是,睡觉前洗漱时,两个人又因为争洗脸池而吵了起来。弟弟一脸委屈,正打算找我告状,姐姐提醒:“你忘了妈妈说的,你告状我们都挨打。”弟弟挫败地走回卫生间,委屈地问:“那怎么办?”最后,姐弟俩经过协商,准备每晚轮流使用。我躺在床上,听着两个小家伙嘀咕,心花怒放,觉得这一个舍得自己的“慈母”的形象,换得两个孩子和睦相处的招儿,实在是太高明了。
在我的引导下,两个孩子的相处日趋和谐。对于姐弟俩来说,我不仅是他们的妈妈,还是他们的“领导者”,他们关系是否和谐,关键在我。我以后也要本着不偏不倚的原则,给不同的孩子不同的爱和关注,就像一个从事儿童心理学的朋友告诫我的:“千万不要用亲情绑架姐姐,强迫她去谦让和疼爱弟弟,你只能去爱她,教会她去爱弟弟。而且,必须让弟弟明白,姐姐不是必须爱自己的,只有他尊重姐姐,才会获得姐姐的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协助不同频的姐弟俩奏出和谐乐章。
(题图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