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菲
夜深了,可能是因为雪的原因吧,窗子凝成一片白茫茫的,像这白茫茫的试卷一样;窗上隐约露出几束微黄色的光,橙汁似的微黄色。我看着那道奥数题,那些黑白交错的几何图形,那些黑不黑、白不白的辅助线,盘踞在白茫茫的试卷上。“出这么难的题目干嗎,期末考试又不一定会考!”我心里抱怨着,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硬着头皮去问爸爸。
“吱——”一声,我轻轻地推开门,只见爸爸半躺在沙发上,一如既往地摆弄着手机,我不知道他是在聊天,是在看视频,还是在发朋友圈。我思虑再三,开口说道:“爸爸,这道题我不会做。”
他沉醉在那巴掌大小的天地里,像没听见似的。我重复了一遍:“我这道题不会做。”我明明想大声说,可声音小得出奇。过了好半天,爸爸漫不经心“咔”的一声关上手机屏幕,揉了揉眼睛,再缓缓抬头茫然地看着我说:“啊?你说什么?”
现在的大人怎么就像得手机者得天下似的,看手机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用看手机”。我只能再次机械地重复了一次:“爸爸,这道题我不会做,你帮我看看。”
他接过试卷,仔细盯了有那么一两分钟,说:“这道题就是求周长啊,你自己思考了没有?自己没试着做吗?不要一不会就想到问别人!”爸爸说着,又“咔”一声按亮了手机屏幕。
“可是……”我欲言又止,心想,如果我知道方法,就不会跑过来问你了。不知道是他故意不愿意教,还是嫌我耽误了他玩手机。
爸爸没有再回答,又开始“埋头苦按”,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夜深了,手机发出亮如白昼般的强光,照亮了爸爸的脸,我的心中却一片黑暗。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一秒都不停歇。爸爸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划啊划,争分夺秒,像已到了世界末日。屋内,可怕的沉默。
我又回到书桌边,心陡然坠入这黑夜中。“低头族”的爸爸何时才能放下手机抬起头?何时才能把目光转向我?何时才能陪我一起写作业?何时才能陪我一起聊聊每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难道女儿还没有手机重要吗?手机的出现,虽然使沟通更便捷,可是也成功吞没了爸爸对我的关爱。放下“二胎”手机,抱抱我吧!我在心里渴望着。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轻轻拉上窗帘,企盼下一个天亮。我希望照亮房间的不是手机如白昼般耀目的光,而是来自明天的旭日光芒。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眼睛睁开,闭上,睁开,闭上……我踮起脚,悄悄地拉开窗帘,万家灯火,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色灯光,像一个个亮着的手机屏幕。
夜深了!夜深了!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