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颗星在心上

郑雨桐

当夜色降临

我站在台阶上倾听;

星星蜂拥在花园里

而我站在黑暗中。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那个春夜，我坐在院子的台阶上，花儿不开，微风不畅，星星也没有落在我的花园里，我听到的只是心破裂的声响。

我的爷爷去世了。他的骨灰、他的二胡和印着照片的老年卡被一起埋进坟墓里。墓地的风浩荡地吹，亲人们的哭声在风中回响。我已忘了如何走下山来，只记得杨柳带愁，云树含烟，恼人杨花扑人面。

“童童，咱们掘蚯蚓钓鱼去！”爷爷拿着一把铲子往地里去，摘下他的草帽扣在我的头上。“那时候，我已经60多岁了，刚学会骑自行车，可我想试试双手放开骑车，结果连人带车栽进了沟里。”爷爷一边大笑，一边把我搂进怀里。“给你拉个新曲子，保准你没听过！”爷爷眨眨眼，拉出来的还是那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爷爷自学的二胡，他会的就只有这一首曲子……坐在台阶上，耳边忽然听到了爷爷旧时的话语和笑声，爷爷还说：“有一天走累了，我就歇着，你要继续好好往前走。”他笑着，把我的肩膀拍得啪啪响。那天，他刚刚为自己准备了遗像，和他的寿衣一起码在柜子里。

爷爷患有冠心病，知道某一天会突然离去，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就像蒙田所说的那样，他收拾好自己的行装，随时准备和人生告别。果然那年的3月7日，他冠心病发作引起脑中风，没有任何征兆地倒在屋旁的小河边……想来，以爷爷的豁达，他应该能很高兴地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又想起英国诗人泰勒的那首著名的《小星星》：“当炽热的太阳沉落西方/芳草也披上夜霜的衣裳/天庭之上有你的星光/一闪一闪晶晶亮/暗夜中迷茫的行人/感谢你遥遥的微光/假如你不曾闪现光芒/他怎么能够辨别方向。”爷爷已经像炽热的太阳沉落西方，可他变成了一颗星星挂在我的天庭之上。这颗闪着柔光的星照耀在我的头顶，闪亮在我的心尖，仿佛在对我说：“童童，你好好往前走，爷爷给你照亮。”星微熹，夜微凉，我终于听到了星星落地作响，它在我耳畔喁喁私语窃窃轻笑，像嫩芽展开身姿，像露珠滴在阶旁。

把这颗星别在心上，孤单时可以和它对话，寒冷时用它来取暖，黑暗时凭它照亮，迷惘时它会为我指辨方向。我有我的未來，我的路还很长，可有了这颗星的陪伴，我会倍增力量。

别一颗星在心上，怀揣着爱的微光，心与星一起走去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