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芊
中华文化中庄子对于人与自然的看法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将人与万物相提并论;西方文化中梭罗认为,人对自然的改造与过分索取是错误的,具体表现在他对人们引湖水洗碗、到湖中取冰做法的愤怒与不满。
有人认为这两种看法截然不同,我却不以为然。二者看似相悖,实则都强调对自然的尊重、与自然的和解,即对“原配的世界”的尊重与和解。
王开岭在其《古典之殇》一书中提到了“原配的世界”这一概念,意指世界,尤其是自然界本有的、应有的样子,也是他所向往的世界。我以为,这亦是庄子与梭罗都崇尚的一种境界。
《道德经》言:“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我对此的理解是将人所拥有的人性与灵性列于“四大”之一,而非单纯地把人与自然的地位等同。道家讲求“物我浑然,顺其自然”,显然不会把单薄且渺小的“人”本身凌驾于自然之道上。真正与天地并生的,并非“我”本身,而是“我”的思想与灵魂,是“我”崇尚这原配的世界的自然本性,一如陶潜的诗句“性本爱丘山”。人类的童年是在自然的怀抱中度过的,山水田园诗历朝历代皆为人所称颂,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这也便是道家所倡导的与万物为一的“我”的本质。
與道家不同,梭罗的“人与自然论”显得更易于摸索与理解。当他离开纷繁嘈杂的社会,独自隐居于瓦尔登湖边时,时人皆道他是“走出了生活”,他却认为自己真正地“走向了生活”———原配世界的生活。从他开始在湖边漫步的那一刻起,他与自然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天人合一,这也解释了当有人引湖水洗碗、取冰贮藏时他所表现的愤怒。这样的心理,一如在假日前往加拿大国家公园植树的青年的热望,一如自然保护区中四处奔忙的志愿者的企盼。他们呼唤的,是对自然本身的保护,是停止剥削原配世界的决心。
自然赋予人类的是有限的资源、脆弱的环境,以及与无尽万物相比十分短暂的生命。于是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报复”似的不断改造这原配的世界,不断向其索取不应属于人类的东西,于是河流失去颜色,浓雾遮天蔽日。如此情况下,道家的“自然之性”与梭罗的“自然之行径”着实值得后工业时代的我们思考与借鉴。
只愿有朝一日人类能找到与这原配自然和解的方法,在自然原有的种种镣铐下起舞,去尊崇,去热爱,去散发人本身“自然性”的光芒,投入原配世界的怀抱。
教师点评
作者选取了王开岭在《古典之殇》一书中提到的“原配的世界”这一说法对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行探讨,中心突出,这是作者的高明之处。全文对道家与梭罗的两种看法进行了深入剖析,有理有据,得出二者看似相悖,实则都存在对自然的尊重、与自然的和解的观点。全文中心明确,重点突出,层次清晰,分析透彻,实为一篇可借鉴之作。(徐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