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政治評论员称为顶级候选者,CNN也认为他改变了2020美国大选的态势,而他曾经拥有的一个“刺激”的第二身份——黑客,更给他蒙上了一层黑骑士的神秘光环。
毋庸置疑,在各类超级英雄影片中,塑造主人公的身份“落差”是提起观众看片热情的必做工作。不过,这种事并非只存在于电影中。在现实世界里也有这样一位传奇人物——贝托·奥罗克(Beto O'Rourke)。
3月12日,民主党前得克萨斯州议员贝托·奥罗克宣布,他将于2020美国总统大选中寻求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
“我正在争取成为美利坚合众国下一任总统。”他说,“从经济到民主制度,再到气候危机,这个国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这个关键时刻,让我们展示自己,展示谁能接替领导这个伟大的国家。”
民主党喉舌CNN立即发文欢呼,《贝托改变了2020大选态势》——政治评论员Chris Cillizza在这篇文章中写道,“根据关键州的民意调查,贝托是一个顶级候选者,他将锁定一大批民主党的捐助者,也会促使前副总统拜登早日宣布参选。”
24小时之后,贝托竞选委员会宣布获得了610万美元的捐款,这个速度是目前所有候选人中最快的。
“我觉得贝托的手势太多,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还是真的疯了。”3月14日,在接见爱尔兰总理时,特朗普出人意料地评价了贝托参选。目前民主党已经有至少15人宣布参加2020总统大选,但特朗普“只”对贝托发出了人身攻击。
不是参议员,不是州长,甚至已经不是众议员的贝托,特朗普为何会对他撕破脸皮?
贝托当然并非什么超级英雄,更不会靠“变身”来吸引人们的眼球。身为2020年美国总统候选人,他之所以传奇,主要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曾经不为人知的神秘身份:著名黑客组织死牛联盟(Cult of the Dead Cow简称cDc)成员。
而这一身份,直到2019年2月才为世人所知。当时,他已经从政多年。
1972年9月26日,贝托·奥罗克出生在德克萨斯州埃尔帕索的迪奥酒店医院,他的父亲名叫帕特·弗朗西斯·奥罗克,当时担任着埃尔帕索的县长和法官职务。母亲是商人,拥有多家高档家具店。他从小在公立学校学习,少年时就热爱计算机技术。
贝托的原名罗伯特·弗朗西斯·奥罗克,虽然是爱尔兰裔,但家人从小就给他起了一个西班牙语的常用昵称Beto,区别于他同名的外祖父。
孩童时期,贝托不得不经常陪同父亲参加竞选活动和各种政治活动。尽管自己父亲的性格外向且极具亲和力,但贝托却恰恰相反,他患有社交恐惧症,甚至无法轻松面对自己的亲人。贝托回忆道:“每当参加活动时,爸爸总会轻推肩膀,暗示我向这个人或者那个人问好……我真的很讨厌这么做,毕竟当时的我只有10岁。”
在父亲的影响下,小贝托的行为举止在同龄孩子中显得有些异常。那段时光对于他来说充满了不情愿,甚至伴随着各种的不满。
身为学校小有名气的“不合群少年”,贝托决定制作一个电子公告板系统——当时是连接当地学校、教堂和社区以外人的在线论坛。“在爸爸买回了一台苹果IIe和一个300波特的调制解调器后,我决定在Facebook上成立一个朋克音乐论坛,这也让我认识了当时cDc的一名被称为‘沼泽鼠的黑客成员凯文·惠勒。”
在惠勒的介绍下,贝托加入了cDc黑客组织。
cDc的名字来源于得州屠宰场,是美国最古老黑客组织之一。1998年8月,该组织在黑客大会(Def Con)上发布了破解微软office的工具Back Orifice,以此证明微软Windows 98并不安全。这是Office套件的第一个破解工具,这使得死牛联盟名声大噪,但也遭到了众多批评。在这之后,cDc还发布了升级版本Back Orifice 2000。Back Orifice 2000首次向世人展示了木马病毒的“威力”,时至今日该远程管理系统仍被黑客组织用于制造各种类型的攻击活动,堪称安全研究史的里程碑式工具。
加入组织后,贝托和惠勒的关系十分要好。起初,他俩只是沉醉在一起破解游戏光碟、寻找好听且免费的朋克音乐,但随着对电子公告板系统了解的深入,他们开始发现大量使用长途调制解调器电话每月可能要花费数百美元。为了规避收费,贝托尝试使用他人电话公司的信用卡号码和五位数的电话号码拨打免费电话。
“盗取长途服务”是贝托作为cDc黑客成员第一次“出击”,而这样的做法有可能让自己深处监牢,幸运的是,当时他的年龄还不到17周岁。
贝托并没有透漏当时采取了怎样的攻击手法,但这的确影响到了其之后的政客生涯——贝托的cDc成员身份被公开后,德克萨斯州向他发出了警告。许多年后,贝托的反对派以其涉嫌犯罪为由希望将其赶下政坛。
18岁那年,贝托将自己的论坛彻底交给了惠勒,在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后,他退出了TacoLand董事会,也告别了他的黑客生涯。
2018年7月6日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已经有上百人聚集在艾尔帕索的市政厅。他们大部分穿着红色的T恤,上面印着Beto。这些人都是贝托的支持者,准备和他一起晨跑。
2018年3月31日,贝托宣布以民主党人的身份参与竞选得州的美国参议院席位,他的对手是老牌共和党人、2016年总统大选的参选人之一泰德·克鲁兹。在得州这样的红州(红色是共和党代表色),起初所有人都不看好缺乏从政经验的贝托。但是,他却创造了奇迹。在没有专业顾问的情况下投入竞选,依靠在Instagram、Twitter和Facebook上的宣传,募集的资金超过了中期选举的任何一位参选者。
当时CNN在报道中惊呼,他们“看到了43岁的肯尼迪、46岁的克林顿和47岁的奥巴马”。
谁能想到,仅仅十多年前,这位前程远大的政治家还是个四处流浪的中二青年。
脱离黑客组织后,父亲想让贝托去读墨西哥州的军事学院,他自己却申请了弗吉尼亚州的一所预科学校Woodberry Forest,随后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在哥大,他成为学校赛艇队的队长,并率领队伍在校际比赛中战胜了哈佛大学赛艇队。
毕业之后,他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和朋友们一起搬去了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在那里,他们剃光头,喝啤酒,组建了一支名为瑞典人的摇滚乐队。“我当时不想赚钱,”在接受《名利场》采访时,贝托表示,“我父亲对我非常失望。我想做音乐,我想做艺术。”
这种中二的日子持续到了2001年7月。“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我回家,说是父亲出事了。”他回忆道。那天早上,父亲遭遇车祸身亡。两个月之后,9·11事件发生,艾尔帕索与墨西哥边境城市华雷斯的边界被关闭,父亲曾经致力于的让艾尔帕索成为“边境香港”的梦想破灭。
这两件事对贝托触动很深,转而从政。他推出了一份报纸,宣传父亲的政治理念。2005年,贝托参加艾尔帕索市议会代表竞选并且获胜。在第一个任期里,他提出将艾尔帕索的经济低迷地区改造成商业区,包括体育场和大超市。这遭到了当地小企业主的集体反对,他们全力抵制外来大公司的入侵。最终,重建计划失败了。
2009年,贝托提出要对毒品重新审查,并要求重新評估大麻的药用——在得州这样一个保守州支持大麻合法,需要强大的信念。这个提案在市议会得到一致通过,但被市长否决。
2012年,贝托竞选得州的国会众议员,他的对手是老牌共和党人雷耶斯。在这次竞选中,贝托形成了他的竞选风格:利用新媒体,贴近底层。他走访了当地16000户家庭,硬生生扫出了65%的选票,很多白人家庭转而支持这位年轻人。
6年之后,他又来挑战参议员,而且从当年6月起,在所有的民调中都领先克鲁兹。共和党高层坐不住了,2018年10月22日,特朗普来到休斯顿,亲自为昔日的党内竞选对手助选。
“泰德的对手是一位名叫罗伯特·弗朗西斯·奥罗克的家伙,擅长装酷。他表面温和,实际上是一个激进的左派。”在休斯顿丰田中心,面对五万支持者,特朗普开喷贝托。
这次助选或者起了作用。在2018年11月6日的中期选举中,克鲁兹以微弱优势战胜了贝托,为共和党保住了得州。但特朗普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的助选造就了2020年的一个对手。
从肯尼迪开始,民主党挑战白宫的胜利路数都是推出一个年轻的局外人,43岁的肯尼迪、46岁的克林顿和47岁的奥巴马,即使稍老的吉米·卡特,当选时也只有52岁。2020年,会是48岁的贝托吗?
在民主党的传承里,克林顿是嬉皮士的一代,奥巴马是婴儿潮的尾声,贝托则是典型的X世代(1966年~1980年出生的人),随着星球大战成长,从朋克摇滚中吸收力量。
或许是早年的黑客经历,贝托在竞选时特别注重网络媒体的传播力。2016年,当贝托担任众议员时,曾经用手机在Facebook上直播国会的抗议活动。当时的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保罗·瑞恩发现后立即宣布休会,因为这违反了国会的议事规则:不能在会议室进行直播。
尽管离开了cDc,但其推崇的“黑客主义”仍深深烙刻在贝托的脑海里,以至成了他政客生涯中披荆斩棘的“利刃”。
从政后的贝托倡导利用技术手段推动政治议程以及社会变革,以此阻拦金钱导致的恶意破坏。在这一理念下,维基解密、自由网等陆续诞生,更有黑客主义者活跃在暗网中自愿作为“守护者”存在,而他们的活动大多与言论自由、人权等有关。
在政治家们看来,贝托的“黑客政治”被列为中立派。国会期间,他作为新民主党联盟成员获得高票选举,美国《国家期刊》在2013年给予了贝托一个85%的自由主义者和15%保守派的复合意识评价。
然而,其“黑客政治”的含义绝非一个“中立”概括得了,其远比想象中的更加疯狂。2011年,贝托与他人共同撰写了《Dealing Death and Drugs:The Big Business of Dope in the U.S. and Mexico》一书,书中明确提及终止禁止吸食大麻;2008年参议院竞选期间,贝托试图使海洛因合法化,并就此问题公开全国辩论。
后来,在采访中他讲道:“短暂的黑客生涯里,我有个响亮的名字叫Psychedelic Warlord(迷幻军阀),今天看来,这名字的确很适合我。”
2018年11月,民主党众议员贝托·奥罗克在德克萨斯州竞选参议员失败,但他在贝拉克·奥巴马的阵营中夺得了胜利。奥巴马及其前助手均表示,贝托与德克萨斯州共和党参议员特德·克鲁兹的竞选活动,让他们回想起奥巴马早期的政治崛起过程,我们将他视为下一个奥巴马。
之后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曾经的黑客界小鬼凭借着自己的“黑客政治”得到大批选票,并挤进了2020年美国总统候选名单。
2019年2月,路透社在一次对美国前任总统奥巴马的采访中得知贝托曾为cDc黑客组织核心成员一事。消息一经报出,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路媒体开扒贝托的黑历史。贝托反对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们不敢相信一个当过黑客的人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一方面,贝托承认很长一段时间,他与cDc成员达成协议保密其“真实身份”,因为这很可能会影响贝托的政坛生涯。
如今,一纸报道公之于天下,贝托何去何从?他称:“能夠脱离系统以批判的眼光看待万物并在做这件事情时享受到人生的乐趣,这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显然,cDc就是个例子,而我也不例外。”看来,贝托依然牢记着——自己曾经是名黑客。
上过cDc“启蒙班”的贝托后被媒体证实没有参与过任何重大的犯罪过程,但其体内的确流淌着黑客的血。也许这很令人不可思议,但换个角度来看,贝托是历史上第一名支持率最高的总统候选人,而随着网络环境的日益复杂,非黑即白的判定理论早已灰飞烟灭。
作为政坛界的候选总统,黑客界的“超级英雄”,我们无法想象贝托上任后可能会为美国带来怎样的变化,而这正是媒体们除了大肆曝光其黑客身份之外,聚焦关注的又一重点。
正如贝托所说:“尽管我已无法回到过去,但我仍然忘不了我的父亲和好友惠勒,因为他们一个教会我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政客,另一个则给了我孕育‘黑客政治思想的机会。”
3月24日,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宣布在通俄门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特朗普与俄罗斯勾结的证据,这扫除了美国总统参加2020大选谋取连任的最后一个障碍。
民主党方面。希拉里和布隆伯格都已宣布不参加2020大选;前副总统乔·拜登和星巴克的创始人舒尔茨,两位大佬目前尚未宣布动向。
在15位已经宣布参选的民主党人中,媒体认为真正有竞争力的,只有2016年参选人伯尼·桑德斯,麻省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加州参议员卡马拉·哈里斯,以及贝托。
相比其他几位种子选手,贝托的得州背景更引人注目,他的参选,引发了得州变蓝(蓝色为民主党代表色)的讨论。
一旦得州失守,对于特朗普,对于共和党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因为相比民主党有两个铁票仓,加州和纽约州,共和党的票仓就只有得州。如果得州倒戈,即使民主党失去所有的摇摆州,其他深蓝州加上得州也能让他们取得胜利。
或许在2020年的某一天,特朗普会后悔2018年对贝托的口舌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