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硕,天妮/WANG Shuo, TIAN Ni
WA:请简要介绍一下华融金盈公司自入驻白塔寺后都做了哪些工作?
王玉熙:白塔寺历史风貌保护区内院落空间较为破碎,房屋老旧,基础设施难以铺陈,人居环境亟需改善,所以华融金盈公司入驻以后,我们提出了“白塔寺再生计划”的老城保护更新模式。首先是人口疏解和调控。自入驻以来,疏解了300余户居民,大概占到整个区域人口的8%。其次就是基础设施更新,我们对片区进行了整体的规划研究,也启动了受壁街项目,道路下面集约铺设了多条市政管线,同时也引入了机械地下车库,受壁街项目对整个片区基础设施更新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第三是街区环境改善。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阜内大街一期工程,通过市政带建设、线杆入地统筹合并、街区绿化增补和景观打造等再现了老舍笔下的“最美大街”。还有目前进行的阜内北街——青塔胡同西线项目、宫门口东西岔的改造等。第四个层面是院落更新,把一些知名的、重要的、有影响力的设计师的作品与老城建筑的特点进行结合,在总体控制传统风貌的前提下,在使用功能、空间利用、创意概念上做了建筑创新,更多是在改善居民居住条件的层面上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和创新,为下一步居民的就地改善提供基础和条件。第五个层面是开展社区营造工作,为老城注入可能的活力。比如与属地街道办事处共同创办的东岔81号白塔寺街区会客厅、青塔41号院,与法国大使馆合作的赵登禹路429号院等,这几个院落体现在不同的阶段与社区居民的共建,这些都创造了新的契机且不断地产生积极效果。同时我们也不断在区域内引入文化活动,如北京国际设计周,很大程度上把白塔寺再生计划这个品牌进行了建设、传播和强化。通过品牌影响力,对整个区域下一步的腾退院落利用、与老城更新相关机构的对接和合作创造了很好的基础。
WA:以有机更新的方式解决胡同里城市问题的过程中,有何关键事件和时间点?
王玉熙:第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是2012年底-2013年初开始进行的白塔寺片区院落腾退工作,第二个关键时间点是2015年白塔寺再生计划第一次亮相北京国际设计周,白塔寺正式以片区整体的形象参与,通过这个品牌来整合更多社会的资源,这是一个重要的事件。白塔寺再生计划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后面这几年所推进的事情始终围绕白塔寺再生计划所构建的整体的模式进行,是一脉相承的。所以我觉得白塔寺作为一个完整的片区进行老城更新,它的理论指导和实践的方式是自2015年相对成熟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关键的时间,比如2017年阜内大街161号展示中心正式开放,一层是阜内大街的整治复兴工程成果展示,二层是白塔寺再生计划的整体展示,这是对外展示成果的一个重要的地方,还有就是2018年底动工的受壁街项目,基本上就这几个层面。
WA:重点院落的散点式更新是怎样促进或作用于整体老城更新的?
王玉熙:这项工作得一分为二来看,一方面有积极作用。首先,这些改造后的建筑特点显著,但真正有复制和借鉴意义的是联合清华大学张悦教授做的福绥境50号院,它在功能层面上进行了平房成套化的改造和完善,而且有一定实操性。改造成本的核算依据是开间,投入上来讲是居民能够接受的。功能上完善,成本上能接受,也没有脱离老城区基本的开间空间的约束,再加上试住居民的积极反馈,目前,据我了解,截止2018年底在这个区域内已经有6处居民按照这个模式进行自己改造,所以它的积极作用是可以体现出来的。
除此之外,一些知名设计师的改造,虽然对于老百姓来讲真正效仿的作用并不大,但对于引入外部社会新生资源或者老城复兴的潜在力量是起到作用的。比如这些改造后的空间有外部机构入驻,引入了外部资源的同时比较好地解决了腾退空间如何更加有效利用的问题。从这方面来讲,我觉得发挥了一些积极的作用。
但是这种散点式改造有它不能回避的局限性,因为老城根本性矛盾不是空间的改造和利用。第一,居住空间的面积不能够满足居民的生活需求,第二,基础设施严重短缺,第三,没有更多的公共空间。这几个核心问题都不是院落更新能解决的,并不是说做的不好,而是说不是解决主要矛盾的手段。
1 白塔寺历史风貌保护区居民腾退工作
2 2016白塔寺国际方案征集“小院儿的重生”评审现场
3 2015年白塔寺再生计划第一次亮相北京国际设计周
WA:请谈一谈您对动员社会力量参与、激发本地居民共建的看法。
王玉熙:我觉得首先社会力量是多元的。第一个层面就是居民,如果居民是一盘散沙,参与的深度和效率都是极低的,所以需要有核心组织。比如白塔寺街区会客厅,他们做的工作之一是将居民社团化,以兴趣社团作为一个基本的载体,让居民更深入地参与到社区共建中来。第二个层面是以政府为主导,在地商户、机构、住区企业共同来参与,形成街区理事会,更有效地参与共建。第三个层面是社会力量的参与,比如“四名汇智”项目,我们作为理事单位之一自项目启动以来就深入参与,来导入一些关注老城保护更新的资源。同时通过设计周导入一些社会资源。比如国外的机构通过设计周的媒介进入,是“I∶Project Space”,还有中法合作的赵登禹路429号,以及我们引入的一些有经济活力的机构,这种市场行为客观上也促进了这个区域进一步的成长和发展。
在居民共建的整个过程中,我们能够感受到居民有这种生活需求和兴趣需求,但这种需求受制于一些条件,像法律法规、邻里关系等等。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说转化为其他的价值,现在还没有特别突显。不过下一步我想尝试下比如在东西岔改造项目中征求居民意见,看看能不能发挥其作用,以形成共识、共建,但是这个还有待检验,现在还不确定。
总之,我认为动员社会力量来参与的积极方面值得肯定,但是社会力量参与依然不是目前老城更新的主导力量,他们是配合,真正主导还是政府。此外,老城改造亟需大量的投入,基础设施更新、公共空间改造、人口密度降低等。但这种投入必须是政府来主导的,所以讲到社会参与力量,必须是在政府主导力量能够发挥作用的前提下社会的参与力量才能起到一些作用。
WA:华融金盈公司是否可以算是政府主导的一种形式呢?具体的行政权限又如何呢?
王玉熙:华融金盈公司作为国有企业参与白塔寺老城保护更新,是政府主导的一种形式,同时也是一个推动和主导老城保护更新工作的载体。但是老城区的存量更新是产权制的,这些产权是分散多元的,我们作为实施主体来推动,一旦涉及到产权问题,力量就比较有限。我认为老城保护更新工作中的多元参与指的是多产权主体的参与,如果政府能够建立有效的对于产权主体的激励机制和约束机制,让老城重新恢复秩序,实施主体就更容易开展工作。我们也做过一些研究工作,比如居民居住空间的改善,政府是否可以补贴 50%或者更有针对性的其他比例,居民承担剩余部分,这种方式能够让居民以产权人的身份参与进来,它的积极作用在于既改善了居民的居住条件,且没有把这种负担完全转嫁给政府。同时,我们认为如果居民接受这种参与方式就需同时把自建非法面积拆除,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缺少一个让产权主体发挥作用的激励机制,且这个利益还得受法律保障,得到政策允许,还得是能够实现的,周边居民都能够理解的,这是一个核心问题。再比如我们开展的社区营造工作虽然有很多亮点,但真正以产权人的身份参与到社区的共建和老城的更新中没有体现出来,参与人更多是以居民的身份。这些都需要政策匹配,当然除了鼓励机制,还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约束机制,譬如居民自建房的拆除问题,这是恢复老城区基本秩序的前提。没有这个前提,居民永远以居民的身份,不会以产权人的身份介入,想让居民发挥作用必须有激励机制和相对强制的约束机制,互相发挥作用。
WA:近年华融金盈公司参与的诸多大型文化活动对白塔寺片区有怎样的双向影响?
王玉熙:这些大型文化活动最直观的影响是对白塔寺再生计划品牌的巩固和强化,我们所有的宣传力量都集中在白塔寺再生计划这个项目品牌上。与这个区域内产生的双向影响主要体现在居民对于活动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这也是一种开放心态的体现,让居民能够得到更多的互动。从外部来讲,可能还是需要加深外界对白塔寺片区的认识,挖掘老城潜在的机会。我们提供文化活动平台之后,有意愿参与老城保护更新中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考虑到白塔寺的品牌价值,我们想保持白塔寺作为设计师展示优秀作品相对集中的一个区域特色,所以我们每年适当拿出一些院落进行改造更新。体现在建筑师参与设计方面,他们做项目的时候都特别用心,说明他们发自内心想要贡献老城更新的价值,我觉得就是因为这种社会力量使得他们对老城有了认识,有这种参与感。客观而言,这些活动对我们商业化运作也起到了帮助,我们的院落也在出租,通过品牌价值转化成为一种潜在的经济价值,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是积极作用。
4 福绥境50号开间更新过程探索
5 福绥境50号开间更新模块置入
6 社会力量参与社区营造
7 社会力量参与社区营造
8 社会力量参与社区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