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传播和启示

孙道凤

摘 要：从1929年《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被日本的满铁调查资料收入开始，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已经历经近九十年的时间。毛泽东著作的大量译介促进了日本民众对中国革命道路和革命理念的了解，提高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世界影响力。

关键词：毛泽东著作;译介;日本

一、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历程和特点

从1929年《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被日本的满铁调查资料收入开始，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已经历经近九十年的时间。纵观九十年时间的译介过程，毛泽东著作的译介与世界局势、中日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状况、两国关系、毛泽东自身的社会影响力都有着密切的联系。译介目的、译介主体、译介内容、译介方式、受众状况都随着时代变化发生很大变化

第一个阶段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37年以前，毛泽东著作主要的译介者是日本情报机构、报社驻华记者和左翼机构。译介目的是了解中国农民运动的实情以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内政、经济、社会文化建设情况。

1926至1928年北伐战争时期，受国内革命性形势的鼓舞，国内工人运动、农民运动风起云涌。北伐初期，湖南农民运动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开展得如火如茶，全省农民协会会员达到120万人。农民协会采取激烈的革命行动，在多数农村取得支配地位，对全国产生巨大影响。日本满铁调查机构、外务省调查机构、日本驻华的新闻记者都给予了密切关注。[1]《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成为这些情报机构、记者了解湖南地区农民运动的依据材料之一。

1934年1月23日至2月1日在江西瑞金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做了报告[2]，日本的文献称之为《在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发言》。毛泽东的这次报告成为日本左翼机构了解中国苏维埃建设的重要信息来源。不过由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对于社会主义势力、共产主义势力的反动立场，这些著作的传播范围比较有限，一般民众难以接触到。

第二阶段是抗日战争时期（1937到1945年日本战败），译介主体日益多元化，日本驻中国的调查派、军部的中国谋略论者、“支那通”、报社驻华记者和中国研究者等均对毛泽东的著作进行了介绍。譯介形式各种各样，有著作集、单篇文章的全文翻译、摘译和观点介绍。这一时期的译介内容主要是涉及到呼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抗日战略的著作，如《给四领袖的信》[3]、《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进攻的方针、办法、前途》和《论持久战》等。

“西安事变”之后，中国共产党呼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接连发表抗日宣言，提出“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中国共产党在抗日过程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领导作用。同时，抗日战争的发展又进一步印证了毛泽东在其著作的预测，证明了中共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作用。因此除了满铁、日本大东亚省调查局、外务省调查局和兴亚会这些情报机构之外，《中央公论》、《外交时报》和《改造》等众多左翼报刊都密切关注中国共产党特别是毛泽东的著作。

第三阶段是日本战败至50年代初期。毛泽东著作的译介主体由多元化逐渐转向一元化，多是日共系亲中国派或者是左翼人士。在战争期间，可以依靠的信息较多元，战争结束以后，由于可以依据的信息来源非常少，毛泽东著作成了日本观察中国的重要甚至是唯一渠道。《新民主主义论》、《论人民民主专政》和《文艺讲话》都成了解读中国今后的发展方向，中国共产党将要建设什么样的国家的重要理论依据。关于中国的经济政策，由于没有可以依据的实际数据，日本的中国研究者也多依靠《新民主主义论》中提到的经济政策来推断。这一时期，中国研究所、中国文学研究会等左翼学会和日本共产党都积极地介绍、翻译和解读了毛泽东的抗战著作。当时日本大量翻译和研究《新民主主义论》的目的就是借助毛泽东著作了解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

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大量刊行还与日本战后这一时期大众媒介的蓬勃兴起有关。1946年有重要影响力的《中央公论》、《改造》复刊，《潮》、《现代之眼》、《世界》、《展望》等综合杂志创刊。这些杂志这一时期基本都是被左翼派别或日共系的亲华派的人士的文章居多。[4]《日本及日本人》一直是右翼杂志，但是这一时期却是“反苏亲华”，也刊登了对毛泽东的著作表示高度评价的文章。

从影响方面而言，尽管美军占领军严格管制日本的涉华信息，但是毛泽东的许多著作仍然在日本社会大量译介，拥有大量的读者群。众多解读和研究毛泽东著作的研究成果，都肯定甚至高度评价了毛泽东的革命思想和国家建设思想。

第四阶段是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毛泽东哲学著作《矛盾论》和《实践论》备受关注，出现了众多全译本和摘译本。三一书房、新日本出版社等出版社推出了多个日译版《毛泽东选集》。

1949年以后美国开始推进对日媾和谈判。在日本，围绕片面媾和还是全面媾和问题展开了大讨论。1949年12月，社会党与工会、文化团体、青年妇女团体结成了超党派的“期待实现和平独立国民同盟”。日本大多数国民也要求与所有交战国实现全面和谈。这场关于媾和、和平的大讨论震动了日本社会，全面媾和运动并没有达到目的。1951年9月8日，在日本与美、英、法等48个战胜国（不含中华人民共和国）片面签订《旧金山对日和约》。5小时后，日本首相吉田茂和美国代表 D.G.艾奇逊签署新的条约，正式名称为《日本国和美利坚合众国之间的安全保障条约》，俗称《日美安全保障条约》，一系列既成事实改变了人们的思想，理想无法改造现实的悲观情绪开始产生影响。1951年和1952年《实践论》、《矛盾论》正式全文公开发表之后，日本的左翼组织希望用毛泽东的哲学原理为左翼运动和民众运动提供方向指引和方法论的指导。

这一时期毛泽东著作的译介目的不再是单纯为了认识中国，日本共产党、左翼组织和学生团体认为毛泽东著作中蕴含这丰富的科学道理，可以用毛泽东的哲学思想为日本的和平运动提供动力和勇气、为日本争取国家独立提供方向。

第五阶段是70年代末以后一直到21世纪。这一时期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进入新阶段，另一方面，毛泽东著作的译介也有了新发展。毛泽东著作的翻译数量、出版数量大幅度减少，涉及毛泽东著作的书籍往往局限于学术领域。

二、毛泽东著作在日本译介的启示

通过分析毛泽东著作在日本译介的历史，可以发现，毛泽东著作的大量译介促进了日本民众对中国革命道路和革命理念的了解，提高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世界影响力。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成果在海外传播的成功典范。毛泽东著作在海外的成功传播，对于今天我们提高文化自信，促进文化“走出去”有重要的启示。笔者认为毛泽东著作之所以能够成功传播，译介主体和译介媒体至关重要。

40年代中期以后至70年代中期，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广泛译介除了与社会背景有深刻关系之外，还因为有大量从事毛泽东著作译介的人士。其中左翼学者、左翼运动领导人士发挥了重要作用。70年代末以后左翼学者不再占据学术研究的主体，虽然也有年轻的研究学者关于毛泽东著作做出了非常有价值的研究，但是数量却不多。

对于译介主体的要求是多方面的。

首先，与中国国内的译介主体相比，译介对象国的译介主体的译介效果最好。例如，虽然中国外文局也出版和发型了不少日文书籍，但是从发行量和印数次数而言，起到关键作用的仍然是日本国内译本和文章。

其次，译介主体能够在多种媒介上发声。不只是能够在学术界而且在普通的媒體上发声非常重要。例如竹内实，虽然他并不是学术研究团体的核心层，但是他的文章却通俗易懂，在报纸、大众期刊、学术期刊都发表了大量译介成果。虽然竹内实的学术研究成就可能不是造诣最深的，但是从译介学的角度而言却是最有效的。

第三，客观认识日本的译介主体的变化，并制定长久的策略。今后不能奢望亲华派学者，或者完全寄希望于于左翼学者，而应给努力培养寻找知华派的学者。

80年代以后，左翼学者特别是传统的左翼学者数量减少。年轻的研究人员成为主体，如果还像以往一样依靠左翼学者和亲华人士来译介毛泽东著作的话，效果势必会打折。因此，需要中国努力争取争取中间人士。如果新一代研究人员和中间人士能够从比较客观的角度解读中国的理论政策，就会为我国提供有利的外部环境。争取大量从实事求是的角度研究中国问题的知识阶层，就可以挤压丑化中国形象的右翼人士的话语空间。

第四，重视主流媒体的作用。网络、报纸和书籍都是重要的译介工具，对象国不同，各种媒体的影响力也不尽相同。日本在20世纪主流媒体是综合杂志和三大报纸。21世纪日本的纸媒阅读数量有所下降，但是仍然占有重要地位。

三、总结

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译介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成果在海外传播的成功典范。分析毛泽东著作在海外成功传播的经验，对于今天我们提高文化自信，促进文化“走出去”有重要的启示。

二十世纪，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对外传播，在国际社会上产生了深远影响。毛泽东著作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成果，在日本出现了众多译介文本，许多著作反复被翻译，成为日本读者了解中国的革命道路、了解新中国的社会变迁的媒介，增进了日本民众对新中国的认同。

[注释]

[1]群马章吾.支那革命和农民运动[M].东京：远东通信出版部，1929：58-108.

[2]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0.

[3]毛泽东.毛泽东早期文稿1912年6月-1920年11月[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159.

[4]马场公彦著.苑崇利等译.战后日本人的中国观——从日本战败到中日复交（上册）[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30.

基金项目：天津市教委科研计划项目成果（项目编号：2017SK131）“毛泽东著作在日本的传播及文本研究”

（作者单位：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