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举保
新疆曲子下基层演出
戏曲是集文学、音乐(声乐和器乐)、舞美、灯光、音响等为一体的综合性艺术。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现有300 多个剧种,新疆曲子,在我国戏曲百花园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倍受观众的喜爱和欢迎。
在新疆曲子的故乡玛纳斯,每年都有以新疆曲子表演为主,以歌舞独唱、快板小品演出为辅的20 多支民间业余文艺团队,常年活跃于乡村广阔的舞台上,当地业内人士称他们为“放水团”或称“草台班子”。整个团体阵容不大,一班只有10-20 人左右,但大部分是多面手,表演形式也很特别。他们没有固定的剧本,一般是根据一个故事情节,用新疆曲子唱腔和表现手法,把故事说、唱出来。通常故事通俗易懂,唱腔保持原汁原味,很受广大群众喜爱。他们活动在社会基层,吃、住都在乡村,一般是农村红、白喜事包场。据了解,他们有强大的生命力,一天演一至二场,东村演到西村,南屋演到北屋,每场收费200元到300 元不等,价格容易接受。同时,看戏的人都有一种比着较劲的味道,相互攀比,你东村演几场,我南屋绝对要比你多演几场。也正是他们构成了传承中华民族民间文化的重要一翼。
民间戏班子在新时期应运而生,并有其巨大的市场需求,让人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据不完全了解,民间戏班每年演出场次大大超过剧团。有些剧团,特别是县级剧团,由于管理体制滞后,缺乏激励机制,每年除完成上级要求的任务外,很少主动送戏下乡,更缺乏“草台班子”那种吃苦耐劳、对艺术执着追求的精神。据不完全统计,一些民间剧团的演员每月收入少则两三千元,多则四五千元。
民间戏班子的力量不可小视,它同样能涌现出优秀的戏剧表演人才。象严凤英、王少舫等艺术家,也都是从民间戏班子走出来的,中国戏剧的诞生和发展,民间班社功不可没。国家财政每年都有一定经费投入到剧团,建议也给到民间剧团适当的补助。因为民间剧团不乏丰富的舞台经验和广阔的演出巿场,应给予更多的关注。只有这样,我国传统戏剧才会有更加广阔的前景。民间戏班活跃了基层文化,他们“游牧”式的生活方式和演艺方式是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有效途径,他们的足迹遍布当地每个乡村,使没有条件走出去听戏的老百姓过了戏瘾,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公办剧团的不足。
大量民间戏班存在与兴旺的景象,与眼下县级剧团不景气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大量活跃在农村演出并适应市场化机制的民间戏班,是中国当代戏剧领域的一道风景。民间戏班轻便的演出队伍和灵活的演出形式对国办剧团走出困境应有所启迪,也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据——中国戏剧仍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有不遗余力的传承者,只要他们热爱、认为有意义,那么,他们就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并乐此不疲。
毋庸置疑,民间戏班轻便灵活的演出形式为其争取了广泛的群众基础,赢得了广阔的演出市场。然而,民间戏班要想永葆持久的生命力,就必须要在继承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创新,广泛吸收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借鉴其他剧种和其他艺术的优秀成果,紧扣时代主题,紧跟时代步伐,紧贴人民心声,满足人民群众合理的、不断更新的审美需求。
出新,是当前农村小戏创作的核心问题。近年来,玛纳斯县广大群文戏曲干部在农村小戏出新上,进行了有益地探索和尝试。本文结合乡村振兴战略和创作实践,就农村小戏出新谈几点看法。
在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过程中,在农民娱乐日益多样化的格局里,农村小戏演出场次与群众基础虽然呈现萎缩态势,但经过我县群文工作者和致力于农村小戏传承发展的各方人士的不懈努力,农村小戏在曲目上有了发展,质量上也得到了提高,尤其在创新上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注重小戏思想性,唱响时代主旋律。在玛纳斯县广大乡村,新的农村小戏内容可以直面社会问题、热点,如该县包家店镇新疆曲子团队自编自演的体现反腐倡廉、纠正不止之风的现代曲子戏《送羊》等;也可以是鼓励树立良好社会风尚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塑造新型农民形象、倡导高尚人格与爱情的现代曲子戏《约会》、崇尚科学反对迷信的新疆曲子戏《害人的邪教不可信》等,这些作品拓宽了农村小戏的创作题材,深化了农村小戏的思想性。
新创农村小戏在艺术继承创新上迈出了更加自信的步伐。改革开放以来, 玛纳斯小戏剧目中涌现出一批自觉依托戏曲博大精深的优秀传统,并赋予新内涵的小戏,《拾玉镯》是其典型代表。小戏《拾玉镯》改编自家喻户晓的秦腔《拾玉镯》,继承了传统的戏曲创作手法,其中,载歌载舞、声情并茂的舞台表演,使人性美、人情美和当代的“寻根”精神得到和谐统一。
改革开放后,被禁锢的传统戏不仅回到了久违的农村戏曲舞台,而且被赋予新意,令一些不熟悉老戏的年轻农民耳目一新。如重新推出的现代曲子戏《张连逛会》,既纠正了过于政治化的偏颇,又巩固了戏改的成果,增强了小戏艺术性。新编的剧本压减了时间,突出了“逛”的主题,更受农民欢迎。
“春晚”上冯巩等艺术家的喜剧小品给农村戏迷以巨大影响,在玛纳斯县等地形成了喜剧小品热。带有深刻矛盾冲突的喜剧,成为我县新时期农村小戏最受欢迎的主流模式。笔者从事《玛纳斯文艺》编辑多年,从来稿中选编刊发了近30 多篇戏曲小剧本,多为喜剧或矛盾冲突较为激烈的剧本。悲情与正剧的素材,似乎在大型戏剧里展现才更为顺畅舒展。小戏的演出时间多在半小时以内,这更适合当代快节奏的生活。
当然,新时期玛纳斯的农村小戏,在积累了新经验的同时也存在着若干不足。这些新经验不仅体现在艺术与农民的和谐程度(实现对话与互动的程度)上,而且,农村小戏从内容到形式,从创作到演出,都在自觉不自觉地纠正着“灌输”、“教育”色彩过浓的偏颇,使小戏真正走向艺术的和谐之美。
新疆曲子“自乐班”
新疆曲子传统戏《还帐》
新时期农民看戏难,突出表现在农民看不到可看的戏。改革开放后,中国农民摆脱了很多束缚,释放出巨大活力,农民精神文化需求发生深刻变化,主要表现在致富奔小康的劲头十足,文化自主选择性大大增强。具体到农民选择小戏剧目上,为自家婚丧嫁娶等点剧目的多,结合时令节庆点剧目的多,改变了文化单位送什么戏来看什么戏、有什么戏看什么戏的状况。所以,创作演出新阶段的农村小戏,必须与这种农民精神文化新变化相适应,其立意、情趣、风格、手法全面地贴近农民,其故事、音乐、舞蹈、美术全面贴近农民,演出体制、方式、时间、地点上全面贴近农民,让农民看到想看的小戏。
农村小戏的接受主体无疑是广大的农民,而农民收入偏低,需要国办文化的引导和扶持,才能满足农民的文化需求。构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是党和政府新阶段的追求目标。农村公共文化服务的平台,应该不同于计划经济时期划拨方式。比如为农民提供小戏,从目前情况看,主要由上一级艺术剧院和县级文化馆、站操作。那么,在政策、资金、技术等方面的政府支持,更多属于剧团或职业剧团,由他们组织小戏生产。按照一般生产规律,应由地市级艺术剧院和县市文化馆、站面向全社会招标,整合全社会资源,剧本、剧目被论证后,向农村推广示范,使剧本、剧目及送小戏到农村的运作方式社会化。笔者建议,将此运作与地、市政府的“奋飞奖”、“金凤奖”评选有机衔接。新阶段小戏的创作演出,要有新格局。编导小戏,其构思、文本、彩排要经过论证;演出小戏要经过社会及农村市场的检验:使愿意参与的符合资质的小戏生产者之间展开竞争。所有想上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平台运作的小戏,都该达到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高度统一,实现操作精细化、剧目精品化及服务对象类型化。
针对我国农村范围广、农民人数多、各地条件差异大,导致农民看戏难问题,现阶段仅由国办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可能全部覆盖,所以,在国办文化主导下,一方面,允许鼓励农民剧团、民间业余文艺团队等农村演出队伍,到公共文化服务平台上平等竞争,移植演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示范小戏,提升小戏的政治艺术水平;另一方面,要推动他们面向农村创作演出。近年来,玛纳斯农村出现了“文化大院”、“文化志愿者”等农民自办的文化现象。有些“文化志愿者”也在牵头组织农村小戏演出。与此农民自办文化相和谐的农村小戏,为了与电视上的喜剧小品、剧团相对质量较高的小戏相互竞争农民所编导的剧目,就必须发挥乡土气息浓厚等独有的魅力,更加强调观赏性;内容应该结合本地好人好事、风土人情、节令时尚;形式应更符合本地民族民间文化的娱乐样式;小戏演出的长短可以更加灵活(如新疆曲子《量地风波》《拾玉镯》就有时间不一的演法);不依赖复杂的舞台道具、布景及灯光等装置就能够精彩演出等。
打造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平台,引导农民自办文化,是党全面繁荣农村文化事业重大举措。而彻底解决农民看戏难的问题,还须积极发展农村文化产业。据笔者观察,要与农村文化产业相适应,从农村小戏生产的角度看,除县级专业剧团体制转型外,关键在现有小戏的生产单位(文化馆和县级剧团、民间文艺团队),在坚持把社会效益放首位的前提下,破除本单位事只能本单位做的“码头意识”,以开放的胸怀迎接挑战,以市场的要求来调节和配置所有资源,广泛继承借鉴人类优秀文化成果,打破单位的限制,使人才发挥最大效益(对于有成就的剧目主创者要给予特別政策,宣传大造小戏品牌),创造优惠条件引导非公资本进入农村文化产业,创作演出农民喜闻乐见的剧目。只有这样,才能科学地促进农村小戏的发展,解决新疆农民文化严重失衡的问题,繁荣和发展新时代农村文化。